不出張無忌的預料,在三天后的一個下午,提著籃子的殷離還是如安排好的那般到來了。
殷離從山坡後轉了出來,然後將籃子別在身後,彎下腰望著眼前的張無忌說道:“喂!醜八怪!你還沒餓死嗎?”
張無忌裝作有氣無力的樣子,睜開眼睛說道:“餓死了一大半了,還剩一小半活著。”
殷離又是踢了他一腳,她壞笑著說道:“那這一半是死還是活?”
張無忌哀嚎著,然後說道:“之前死了,被姑娘你這麽一踢算是活過來了。”
殷離笑道:“哦?既然這樣,那我要再踢兩腳!讓你徹底活過來!”殷離說罷便抬起腳來作勢要踢。
但此時殷離見到張無忌既不討饒,也不爬過去閃躲,當下便說道:“喂!醜八怪!難道你就不怕我折磨你嗎?”
張無忌仰躺在雪堆上說道:“反正我現在腿斷了,既躲不了,又避不開。與其在這裡被餓死,忍受刺骨的寒風,還不如姑娘行行好把我踢死呢。也算是姑娘你心善,讓我少吃點苦受點罪。”
殷離此時笑著說道:“好吧,看伱可憐巴巴的樣子,姑奶奶就饒了你了。”
殷離見到了張無忌手裡捏著的半塊餅子,然後問道:“你這餅三天都沒吃完啊。是不好吃嗎?”
張無忌回答道:“自然不是。姑娘舍我而去,我自以為這次要死在這裡了。而姑娘是我此生見得最後一人,而這半塊餅也是我此生吃的最後的東西,就算是吃完也只是再多活片刻罷了。與其如此倒不如留下當做我的‘陪葬’吧。”
殷離此時掀開了自己籃子上的苫布,然後有些嫌棄說道:“虧你這醜八怪想得出來。算你運氣好遇到了姑奶奶我。”說著她便從籃子裡取出了一些面餅,甚至還有燒雞和羊腿。
張無忌確實是餓了,他不由分說,也顧不得手髒兮兮的,直接拿起那羊腿便啃了起來。
看他這吃相,殷離說道:“你慢點吃,回頭再噎死你。”
張無忌一邊吃,一邊說道:“噎死也比餓死好!”
聽到這話,殷離不由得輕笑了起來。
殷離蹲在地上望著他問道:“喂!醜八怪!你怎麽在這種地方?我這裡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平時鮮有人來。你雖然現在穿的髒兮兮的,但看你衣服的料子,想你也是富貴人家出身。你怎麽會到這裡來?”
張無忌抬手指了指頭上說道:“很明顯我是從上面掉下來摔斷腿的啊。要不然我也不會在這種鬼地方等死啊。”
殷離一把躲過了他手中的羊腿然後生氣的甩到了一邊,她問道:“我好心給你吃食,你卻拿這話搪塞我。難道我不知道你是從上面掉下來的嗎?我問你的是,你沒事去那崖壁做什麽?”
張無忌也不惱怒,隨後又抓起了燒雞啃了起來。
張無忌依舊是邊吃邊說道:“此事一言難盡,說來話長啊。”
殷離皺皺眉說道:“要是這麽長的話,就不用說了。”說罷殷離便站起身來準備離開。
張無忌見她要離開,連忙說道:“喂!你還真不聽了啊。好吧我長話短說。我這段時間的經歷總結成一句話就是‘被人追殺,掉落懸崖,大難不死,習得神功。’”
張無忌說的不差,盡管這只是一句玩笑話,但他前半生的經歷總結起來確實如此。而且這只是他傳奇一生的開始。
聽到最後一句話殷離忍不住一下子笑了起來,她轉過身來笑道:“大難不死倒是不差,
從這麽高的地方掉下來沒摔死你,當真算你命大。但你習得神功?你習得什麽神功了啊。” 張無忌撕了一個雞腿後說道:“從這麽高的地方摔下來,摔不死我,還不算習得神功嗎?”
殷離啐了他一口說道:“呸!我不信!”
張無忌回答道:“反正我說的是實話,你不信也沒辦法。對了你為什麽會在這種地方?你這樣貌雖然驚人了些,看你舉止談吐也絕非是尋常村婦。而且聽你口音乃是中原人,而且是江南地區的口音。不知道你一個江南人萬裡迢迢來到這西域做什麽?莫不是也被人追殺?不過看你一個十六七歲的姑娘,也不會得罪什麽人吧。”
殷離望著張無忌的眼神,然後也是歎了口氣隨後說道:“算是吧,我爹和我兩個哥哥一直恨我入骨,一直想要殺了我。而且婆婆也在找我,我只能四處躲藏。”
張無忌見她神情沒落,隨後問道:“哦?常言道虎毒不食子。你的父親與手足兄弟竟然想要殺你?”
聽到張無忌這麽一問,看了看一臉狼狽,同樣倒霉的他,殷離對他有了一絲的共情。
在她看來,他們兩個都是被上天拋棄的人。
都是被人追殺,然後來到這荒野之處。這也算是個緣分。而殷離闖蕩江湖以來,眾人嫌她貌醜,從未有人主動與她說話。
她甚至忘記了自己上一次跟人說話是什麽時候了。眼前之人竟然主動與她攀談。她也想倒倒心裡的苦水。
於是殷離出於共情,把自己殺死庶母,累死親娘的事情盡數竹筒倒豆子一般告知了張無忌。
張無忌聽完之後說道:“此事雖是你所為,但錯不在你。你的庶母兄長恃寵而驕,身為妾室庶子,竟然欺凌主母嫡女,薄待你們母女,這簡直要造反了!你那爹爹也是個不明是非之人,你那庶母不過是自取其禍罷了。只是你們母女一個殺人,一個自盡這著實有些......哎......衝動了。”
雖然殷離的兩個哥哥也都是張無忌的表兄弟,但這倆都沒出場,算是邊緣化的龍套角色,他自然不會去在意這種龍套的感受。
更何況身為庶子,姬妾。無尊卑倫常,欺凌主母和嫡子,這簡直太過份了。
不過這也給張無忌自己提了個醒,未免后宮失火,看來自己的正房夫人不需要選最漂亮的,但要選個最能打的,能鎮得住場面的才行。
小昭,不悔等人倒是沒什麽。但趙敏和芷若,這倆人天生的死對頭。
殷離聽到張無忌這般說惱怒的說道:“我們家的事情,哪裡輪得到你這醜八怪指手畫腳!哼!”
盡管殷離嘴上這麽說,但聽到有人理解她,她心裡還是很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