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與人之間的信任都到哪去了,那假冒華山公子的真盜聖被大家圍觀的時候,心下終於是慌了。
就她那騙小孩的一樣的化妝技術,正如陸寒江所料,在明眼人面前就是畫蛇添足。
剛剛那一嗓子讓大家除了驚奇之外,其實並沒有什麽用處,誰也不是傻子,只是以為有人惡作劇罷了。
慌亂之下,這真盜聖連忙擺手:“不,不是我啊。”
亂了手腳是真,這滑稽的表演就是刻意了,她的模樣也打消了一部分人的疑慮,畢竟嘩眾取寵的人哪裡都有。
剛剛被迎進門的華山弟子,也就是戚禮,自然也過來了,他是武學內行,只看了一眼就大致明白面前女扮男裝的這個人一身武功平平。
也不知道是出於對這鬧劇的解釋,還是他自身的涵養,戚禮對著盜聖女子拱手:“華山戚禮見過姑娘,此行而來隻為正山門之名,若姑娘有何關於那冒名之人的線索,煩請告之。”
“我,那個......”
這下她哪裡還不知道陸寒江的真實意圖就是,把注意力吸引到她身上方便開溜,果不其然,左右看去,早已經不見了對方的蹤影。
那女子恨得牙癢癢,卻不得不尬著笑臉對戚禮道:“我,我真不知道,剛剛有個人在這喊了一聲,就不見了。”
戚禮沉默地看了幾眼那女子,道:“姑娘可還記得那人的模樣。”
陸寒江的長相沒有什麽突出的地方,就是一個二十出頭的青年,白白淨淨,身手不凡,外加一個處事老辣。
一時間那女子也說不出個什麽來,隻好訥訥地道:“沒,沒看清。”
戚禮默然,他從華山趕來,路上除了關於盜聖本身那些神乎其技的傳言之外,就是各種抹黑華山的惡語。
算下來,有用的消息一條都沒有,雖沒指望從這平平無奇的姑娘這得到什麽有用的信息,但還是不免有些失落。
戚禮再一禮,道:“多謝姑娘了。”
大夥沒看到什麽熱鬧,也都窸窸窣窣地給那女子讓開了路,接著簇擁著戚禮上樓去見了龔老爺。
被留在原地的女子也不知道是該氣憤,還是該慶幸,這時候不少人湧上了二樓,她憤憤地找了一個角落的空位坐下,剛給自己倒上一杯茶水,就被人截了胡。
“嘖,味道淡了些,這夥計不厚道。”陸寒江一邊品著茶,一邊論道,完全不顧身旁那女子咬牙切齒的目光。
“你!你居然還敢.....”
話未說完就被陸寒江打斷,他翻下一個新茶杯,倒滿一杯茶水推到那女子面前:“剛剛多謝姑娘為在下解圍。”
那女子居然沒有當場發作,而是開口威脅道:“你不怕本姑娘現在就把華山大俠喊下來?”
“再真的話,說第二遍效果也差了,況且,姑娘本身也難逃乾系,我相信姑娘不是那種蠢人。”
這話說得那女子啞口無言,正牌的盜聖就是她自己,鬧不好自投羅網了,那可就得不償失了,不就是區區一口氣嗎......
砰!
那女子一口將茶水飲盡,把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放:“本姑娘忍不了,就是完蛋也要拉著你一塊!”
“冷靜點。”
陸寒江眼角瞥見已經有幾個人,注意到他們這的動靜看了過來,他不慌不忙地拿出一塊牌子遞給那女子。
“哼,想拿身份壓本姑娘?不怕告訴你,就算你是武當老道士的私生子,
本姑娘也......” 那女子的聲音越來越小,眼睛越來越大,小手一抖,那牌子從中滑落,還好陸寒江眼疾手快將它接住收了起來。
好半晌,那女子才蒼白著一張臉,怯生生地看向了陸寒江,低聲道:“錦,錦衣衛?伱是,錦衣衛?”
在江湖上混的人,膽子一般都不小,即便是遇上了大門大派,大家報一聲名號,多少都會互相給點面子,可是有一種人例外,那就是朝廷的人。
尤其是錦衣衛,那是朝廷用以製衡江湖的主要力量,而對那女子來說,宛如晴天霹靂的就是,她是賊,人家是兵,抓他簡直天經地義。
倒也不是沒有懷疑過陸寒江和她一樣扯虎皮,一是對方身手的確不凡,且與那華山有過節,看架勢不假。
二則是,敢冒充錦衣衛,那著實是嫌命長了,如她這般頂著華山的名頭招搖,被逮住了只要肯低頭,大門大派要臉面不會和她一個小丫頭計較,最後不過一頓教訓。
可要是冒充錦衣衛被逮住,那直接便砍了。
剛剛還趾高氣昂的盜聖小姑娘,這下子就和鵪鶉似的,小心翼翼地問道:“您不會是專門來逮我的吧?”
一想到那天她好奇去翻這位大爺的屋頂,她就恨不得給自己兩拳。
看那女子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模樣,陸寒江也好笑,坦言道:“現在不是。 ”
“那就好那就好,您大人有大量,放我一馬,我不過就是一個小飛賊,那值得您這樣的大人物動手啊。”
越說那女子越是委屈,她倒也有自知之明,以她的水準,對付對付尋常的捕快差役還可以,錦衣衛?那還不如早點自首來得好過些。
“說說吧,你到底是什麽人,為什麽冒充華山。”因為老劉還在外面奔波,陸寒江懶得這麽快動手,不過一些事情倒是可以先問問清楚。
那女子唉聲歎氣了好一會,才磨磨唧唧地道:“我,我姓商......”
陸寒江眉頭一挑,似笑非笑地道:“你想我現在就把你送進大牢是吧?”
那女子委屈地嘟著嘴說道:“我真的姓商!”
陸寒江盯著她看了一會,才接著問道:“叫什麽。”
“喂,女孩子的名字也是可以隨便問的嗎?”
啪嗒,陸寒江把北鎮撫司的牌子往桌子上一丟,那女子剛剛冒起的小姐脾氣立刻消弭。
“商,商蘿。”
“......”
第一次要是巧合,那第二次呢?
商幾道的一雙兒女都還是孩子,根本沒在江湖上留下過名號,在見到人之前,就連陸寒江都不知道她們的名字,倒不是查不到,而是誰會這麽無聊。
有些不對勁。
陸寒江眼睛微眯,淡淡地道:“名字挺不錯的,說吧,你在江南蹦躂,到底在找什麽?”
“.....秘籍,”說吧,商蘿見陸寒江眉頭皺起,又補充了一句:“武功秘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