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又是幾天過去,距離老皇帝的大壽只有不到一周的時間了,孔文的效率還是隻得稱道的,在陸寒江“緊急”給他傳達了關於商蘿的消息之後,他立刻就行動了起來。
首先是極力勸阻七殿下,本著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的原則,孔文終於說的七殿下選擇放棄,畢竟紅顏知己雖然少有,但沒了總還能再找,皇位可就一個,失了機會就再沒有可能重來了,除非他想重蹈他四哥的覆轍。
其次,孔文這個蔫壞的,使勁地給陸寒江畫大餅,告訴他不日就有百位高手從天而降,必叫那錦衣衛有來無回。
陸寒江表示這些都是他玩剩下的,孔文這三流角色簡直就是班門弄斧。
但他面上還是十分激動地表示,一定會把此事告訴太子妃,讓她好好配合七殿下行事。
自然了,陸寒江在太子妃那裡的遊說沒有成功,皇甫靈兒到底是不好騙,所以退而求其次,他隻好順便拉七殿下下水了。
莫要以為不摻就可以置身事外了,錦衣衛能夠把這多人拖進詔獄裡,靠的是找證據嗎?當然不能啊。
有跡可循的推測和喪心病狂的構陷才是他們的拿手絕活,七殿下自以為可以獨善其身,然而很可惜,他們最大的敗筆就是忽略了陸寒江這個人。
或者說,是他所扮演的“喬寸思”這個角色,只要喬小旗出面指證一番,七殿下和孔文誰也討不了好。
畢竟從一開始,“同為逍遙派弟子”這個大前提就出錯了,所以不管孔文怎麽謀算,他都必然會掉進陸寒江為他準備的陷阱,差距只是陷阱的深淺而已。
時間接著往前走,七殿下終於下定決心將此事告訴了顧紫荊,本以為會美人會哭訴一番,誰曾想雪羅刹連句再見都懶得和他說。
畢竟顧紫荊一開始的目的就是利用七皇子來救出商蘿,如今目的既然達不到,那她也沒有繼續演戲的必要了。
七皇子失魂落魄地走了,顧紫荊則慢慢地著急起來,詔獄和小閑園都不是單槍匹馬能闖的,能夠選的似乎也只有在途中放手一搏了。
而就在此時,紅衣的眼線又“恰到時宜”地送來了一份情報,今夜錦衣衛便要將商蘿從城外小閑園轉移到詔獄之中。
似乎冥冥之中有一手在推著她前進一樣,但顧紫荊已然顧不了那許多,既然認定了要救商蘿,便是龍潭虎穴她也要闖一闖。
那一邊,陸寒江的準備也完全了,他此刻正在詔獄之中,面前跪著一位瑟瑟發抖的女子,觀其模樣打扮,起碼也是個銷魂角色。
“大,大人,奴婢都已經按照您說的去做了......”這姑娘盡管內心早已經被恐懼填滿,但還是鼓起勇氣抬頭看了一眼陸寒江,眼中充滿了希冀之色。
出了這麽大的事情,紅衣的底細陸寒江自然差人查了個底朝天,她出自步氏一族,當初家族因牽涉進先太子刺殺案被抄了,按判決結果,她也該同一眾族中女子沒入教坊司才對。
不過在押送途中出了點岔子,紅衣被不明身份的江湖人劫走,因她非是嫡脈,所以朝廷也就是發布了海捕文書了事,畢竟朝廷人力有限,又不是那天怒人怨的罪大惡極之輩,沒有人會去注意這麽個小人物。
而面前這女子也姓步,乃是當初同紅衣一並沒入教坊司的同族,只可惜她沒有紅衣的好運,多年來紅衣靠著七皇子的幫助,從教坊司撈走了不少姐妹,也許是忘了,也許是還沒輪到,反正她還留在這。
交給紅衣的情報,就是從這位步姑娘手中流出去的,內容自然是按照陸寒江的意思編寫的。
教坊司下的紅樓,有幾位錦衣衛的大爺來光顧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步姑娘伺候地賣力些,酒色上頭,一兩個恩客順勢漏出那麽些消息,也是情理之中。
紅衣對此沒有懷疑。
要讓人賣命,光靠威逼是不夠的,利誘自然必不可少,對於一個教坊司裡的女子來說,沒有什麽比一張刑部的赦免文書更有吸引力。
陸寒江便是以此輕松說動她來協助,自然了,他是個言而有信的人,當即讓邊廣拿來了一張刑部的文書遞給那姑娘。
步姑娘顫抖的手接過赦免文書,眼淚一下就止不住地流了下來,她泣不成聲地道謝,陸寒江欣然接受。
讓人將那女子送走之後,陸寒江對邊廣問道:“那邊,準備地如何了?”
“都已經準備妥當,那尹之邪已經到尾,季百戶她們也在暗中策應,萬無一失,”說著,邊廣猶豫了片刻,還是出聲問道:“大人,您真打算收此人入錦衣衛?”
“本鎮撫說出口的話,自然不會假的。”
陸寒江說著,又補充了一句:“若今夜他能夠活下來的話。”
用人的法子有千萬種,有的可用忠心,有的可用才能,尹之邪和顧紫荊的實力陸寒江都有初步的了解,失了一隻右臂的天冥手, 九成九不是那雪羅刹的對手。
但世事無絕對,若那尹之邪真的能夠以這微乎其微的可能性做到反敗為勝,那麽陸寒江也不會吝嗇給他一席之地,一切最終還得看他的造化。
邊廣明白了陸寒江的意思,這便退了下去,在詔獄之外,他看見了眉飛色舞的步姑娘坐上了馬車。
“步姑娘。”邊廣出聲叫住她。
“啊......見過大人。”這時候的步姑娘還沉浸在重獲自由的情不自禁中,這份喜悅壓過了對錦衣衛的恐懼。
“本官有句話送與姑娘,”邊廣一字一頓地說道:“受不起的恩,不要受。”
步姑娘面露不解,但還是輕輕一福,道:“小女子謹記大人之言。”
邊廣沒有說話,只是歎了口氣,目送步姑娘離去了。
世人都說人心險惡,這姑娘也經歷過世態炎涼怎就不明白呢,教坊司中惡人的確壞的流油,但他們的壞最多也就流於表面,可在這茫茫江湖,人的惡卻是藏在了心底。
她如今舉族被抄,孤苦伶仃一個女子,又是這般美色,身無長物手無寸鐵如何能夠自保,最後還不是要投靠那紅衣去。
可即便那邀月樓本事再大,又能夠護著她幾時,且不說雪羅刹一栽,七殿下都隨時可能傾覆,紅衣尚且不能自保,更遑論她。
況且,她此番就是出賣了同族才換來的自由,這條路只能一直走到黑,難道他還以為陸大人會就此放過她嗎,那麽多教坊司的姐妹就她一個選擇了出賣紅衣,那麽到時候大人要將邀月樓連根拔起,她只有當馬前卒一條路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