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家老祖宗那一代距離現在,那隔得年代十分久遠了,一些事情難免以訛傳訛,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面對威名赫赫的天道三劍,喬十方半點不敢再猶豫,如今也顧不得藏身了,他凝神靜心,清明了思緒,以氣馭劍,一式正氣劍醞釀在手。
皇甫玉書手中劍也不再藏拙,紛亂的光華凝成一線,長劍自上而下,劍罡包裹著劍身,恍如鏡湖微光,無聲無息,那是極靜的一劍。
任你有千般變幻,我自一劍破去。
天道三劍,其一,曰慈。
“是氣所磅礴,凜烈萬古存,當其貫日月,生死安足論!”
劍在手,氣在身,正道在己心,喬十方一劍揮出,這便是正氣劍最猛最烈的一式,浩氣長存。
兩劍相交,激蕩的氣流掀翻了屋頂,紛亂的余波席卷了院裡陳設,漫天的飛花草木,雨點一樣向四周落去。
皇甫玉書的劍罡被破,喬十方的寶劍被磕回,他接住了劍,被那力道震退了三步,胸中悶著一口氣,可臉上不顯慌亂,卻滿是驚異之色。
非是那天道三劍太強,而是......太弱了。
說得粗俗些,那便是老子褲子都脫了,你就給我整這個?
這天道三劍,完全沒有傳聞中的那樣的強大不可敵,不論是氣勢,劍招,還是最終的威力,都和喬十方預想中相去甚遠。
喬十方雖然打從心底看不起這些江湖客,但也不得不承認,論武功,少林武當確實能人輩出,江湖三大世家,皇甫家的名頭也是響當當。
他喬十方自認這個千戶,算得上名副其實,他眼界不低,自然看得出指揮使孟淵所在的高度,是他望塵莫及的。
所以即便心裡再瞧不上,對於這些可以讓孟淵鄭重對待的江湖正道魁首,他也是從不敢小覷。
皇甫家,皇甫玉書已經是正道武林頂尖的人物了,論身份,他是可以和少林武當平起平坐。
可偏偏就是這樣頂尖的人物,使得也是大名鼎鼎的天道三劍,可這威力——並非是喬十方自嘲,若是連他也能和這天道三劍過過招,那這皇甫家的絕學,必是浪得虛名無疑了。
他不覺得皇甫玉書還在藏拙,他的胞妹如今生死難料,他除非天生心冷如禽獸,不然盛怒之下,如何還會留手。
想想他譽滿天下的名頭,一聲君子道盡了他的一生,都說盛名之下其實難副,這皇甫家看來也不例外。
不過仔細想來,並非不可能,都說這天道三劍自他們先祖學成之後,後世無人能練會,說不得就是這劍法其實並沒有傳聞中那般厲害,這些人擔心墮了名頭,這才編出這等謊言蒙騙世人。
雖然心下鄙夷地厲害,但喬十方也是得承認,即便這天道三劍並沒有那麽厲害,但皇甫玉書這個人確實了不得。
現下,喬十方已經確認過了,這皇甫家主旁的不清楚,但收拾他絕對沒有問題。
所以他不敢再作試探,對著那生死不知的皇甫小媛,翻出弩箭,抬手就是兩箭,那皇甫玉書果不其然第一反應是救人,他便趁此機會遁走。
方才鬧出如此大的動靜,自然驚動了莊園裡的各路江湖客,這些人一窩蜂地趕過來,看得喬十方眼角直抽抽。
他這才剛剛從皇甫玉書手底下逃生,這便又立刻遇上了兩個麻煩人物,正是無為和清音。
“魔道妖人,還敢遮遮掩掩,給我露相!”
“阿彌陀佛,
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這一個道長,一個尼師,一左一右是把喬十方堵了個結結實實,偏生這兩個人都是江南一地有數的好手,雖比不上那皇甫玉書,可也不是那麽好打發的。
“一個禿驢,一個牛鼻子,也敢攔我?!”
喬十方咬著牙,遠處早已經瞅不見陸寒江的身影,他在心裡將對方罵了個底朝天,嘴裡卻吸了口氣,大吼一聲,聲若驚雷:“給我滾開!”
突如其來的一聲吼叫,宛如驚雷轟鳴,令無為和清音心神一顫,竟是讓喬十方尋到了機會,一劍蕩開兩人,流失一般飛竄了出去。
大意之下遭了算計,無為道人面色難看,他架起木劍,提著一口氣,追著那喬十方而去,晃晃悠悠的一劍刺出,乍看之下滿是破綻,可若想去出手破解,卻詭異地尋不到路子。
那喬十方既然看不懂,索性就不看了,他反手一劍斬去,意料之中被那無為道人以劍化之,接著下一劍便落在了他身上。
“唔!”
喬十方悶哼一聲,借著對方的力道,竟是又加快了腳下的步伐,一下子便甩開了那無為道人。
見對方頂著劍招一意逃生,無為道人也無法,憑喬十方現在的狀況,要是真的以死相搏,多半是這千戶橫屍當場,可對方若全力逃跑, 無為道人也攔他不住,畢竟兩人的武功,也就是伯仲之間。
見無為道人放棄了,喬十方還未松得口氣,一道凌厲的飛葉撞在了他的肩頭,眨眼間就是留下了一個血洞,他驚怒不已地回頭看了一眼口稱善哉的清音,好狠的指法,好強的指力。
除卻這兩人,余下的江湖客不過仗著人多,喬十方一味躲閃不與他們爭鬥,落下了幾道傷口,這難關便也被他闖過去了。
“沒能攔下他,是貧尼大意了。”清音師父看著遠去的喬十方,歎了口氣說道。
無為道人寬慰道:“清音師父何必如此說,誰也想不到,這賊人竟然還會那佛門武學,著實讓人費解。”
“佛門獅子吼,”清音師父說著,眉頭一皺:“似乎有些不對,那獅子吼乃佛家本事,本該是威服群魔的正道武學,被他學的卻好似鬼哭狼嚎,有其形而無其神,實在詭異地很,怪哉怪哉,魔道何時出了這麽個人物。”
“也未必就是魔道。”
無為道人說的點到為止,他遠遠看了一眼喬十方消失的方向,搖了搖頭,背起木劍,快步進了院落,劍皇甫玉書正在為皇甫小媛運功療傷,便松了口氣,人未出事便好。
他開口便是告罪:“皇甫先生,貧道一時疏忽,讓那賊人逃了。”
“無為道長言重了,那惡徒武功高強,一心要走,如何能攔得住。”
那喬十方的本事,皇甫玉書自己領教過了,知曉他深淺,自然不會因此去怪罪他們二人,好在他的小妹性命無憂,這可算是有驚無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