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日來的奔波早已經讓陸寒江心神俱疲,好不容易睡了個舒坦覺,他一夢到自然醒,睜開眼皇甫小媛已經在邊上候著了。
若是常人,一覺醒來便見到如此美人,自然是心悅神怡,不過顯然陸寒江不在此列,他把被子拉過腦袋,翻了個身子打算睡個回籠覺,順便還問了句:“你不困的嗎?”
皇甫小媛是神色淡淡地道:“大人,邊廣副千戶來了。”
“......”
沉默持續了半晌,被子裡才發出了惡鬼一樣的咆哮,陸寒江頂著糟亂的頭髮起床了,接過皇甫小媛給他端來清水,卻拒絕了要她服侍。
陸寒江讓皇甫小媛將邊廣喊進來,自己則是一邊洗漱一邊問話:“葛家那邊如何了?”
“回大人,相關人等悉數拿下,機關陣中的物件也都清點統計出來了,只是......”說到最後,邊廣有些遲疑。
陸寒江看了眼他,道:“有什麽就說。”
“是,”邊廣一激靈,有些尷尬地說道:“在機關陣中心的下方,還埋著一個大型的機關製物,只是屬下眼拙,認不出那是何物。”
終於聽到了自己想聽的,陸寒江很滿意,他當即收拾好行頭,帶上皇甫小媛和邊廣一道去了葛家機關陣。
一路到了中心,昨日留下的屍體都被清理了出去,除了奚秋被陸寒江點名特殊照顧了一下,尋了處墓地埋了,其他人都是往亂墳崗一丟了事。
值得一提的是,昨日皇甫小媛並沒有將那姚喻之殺掉,只是教訓了他一頓,不過他現在也不好過,因無故出現在葛家凶殺現場,所以被錦衣衛直接逮進了牢裡。
既然陸寒江一行是秘密前來,而且這逍遙派之事十分隱秘,所以明面上定的案子是謀財害命。
不過一路走來,陸寒江卻聽到了許多其他的說法,其中最多的就是葛家惹來天怒,被天外流星施以懲戒。
這個傳聞是怎麽來的,陸寒江稍微一想就知道了,如今的世道,天人感應的說法極有市場,而且這所謂流星也不是胡言亂語,只要把他昨天踢飛那大鐵球的畫面,倒放一下,那不就是流星了嗎?
所以啊,千萬不要小看百姓們的想象力——嗯,扯遠了些。
昨日錦衣衛連夜挖開了機關陣下方的密室,讓這個眾人不知該如何評說的巨大機關造物現世。
陸寒江抬起頭來一看,好家夥,這不就是昨天被他拆了的那機關怪物的放大版本嗎,比起昨天那一台,這怪物多了兩隻手臂,上邊安裝的攻擊器械看起來也更恐怖了。
機關術還真是能給他帶來無限新奇,陸寒江一圈又一圈地圍著它看,真是越看越喜歡。
邊廣見狀,上前來討好道:“大人若是喜歡,不如讓弟兄們將它運回京城裡去?”
“邊廣,你瘋了嗎?”
陸寒江無語地看了眼他,道:“把這麽個玩意運回京城裡,你想做什麽?兵攻皇城?”
“卑職失言!大人恕罪!”邊廣冷汗直流,連連告罪退下。
京城裡的兵器管制極為嚴苛,未經報備連把稍長些的劍都帶不得,更何況這渾身上下都是攻城武器的巨大機關怪,把它運回京,這是什麽行為藝術,找死也不是這麽個死法......
“暫且將它留在這裡吧,錦衣衛出面把這宅子收入公中,安排人手看管,不可讓這些東西流到江湖上去。”
陸寒江想了想,還是沒有將它拆了帶回去研究,畢竟偃師已死,天下間怕是再沒有第二個機關術高手有本事製作出這等厲害的東西,萬一拆了裝不回去,那他豈不是虧大發了。
昨日錦衣衛還是搜出了幾箱子的書籍,裡邊有不少偃師的手稿和歷史上其他機關術大師的遺留,陸寒江決定先從理論研究入手,等他什麽時候也能製作出以假亂真的機關人偶,再來嘗試這機關怪物。
“此事交予閆千戶來處理便是,邊廣,你先一步回京去向孟大人複命。”
“卑職領命。”
打發走了邊廣,陸寒江抄起一本機關術的手冊,順手再從那金銀財寶中撈了一把,閆峰低著頭隻當沒看見,這點小事回頭他讓記錄的吏衛改改數字便是。
接著陸寒江命那閆峰將其他的打包送回京城之後,便領著皇甫小媛低調離去了。
出了葛家來到街上,皇甫小媛一見這不是去客棧的路,便低了聲道:“公子,我們不回京嗎?”
因是在外邊,兩人都按照原本設定好的身份互相稱呼。
陸寒江呼了口熱氣,說道:“先不急,待本公子去尋一故人。”
“公子在應天府還有故人?”皇甫小媛一愣。
“那是自然,上回來應天府一趟,正巧認識了一位好友。”
陸寒江說得雲裡霧裡,皇甫小媛不解其意思,等她跟著到了地方,才是恍然大悟,然後看向自家大人的眼光也是怪怪的。
因這陸寒江口中的“故人”,就是那個曾經給他推銷過“白眉”先生畫作的小販。
“哎喲,這位公子,可要買點什麽?”小販的熱情不減當初,便是上次買賣沒做成,他一樣待陸寒江如初見,雖然大概率是他早就忘了這回事。
陸寒江這一次有的放矢,張口就來:“可有‘白眉’先生的畫作?”
“有的有的。”
那小販看著陸寒江就是眼前一亮, 這麽趕著送上門的肥羊,真是千載難逢。
他連忙在畫堆裡一通翻找,一連拿出了好幾幅的畫作:“公子好眼光啊,‘白眉’先生的畫作數量稀少珍貴異常,我這也沒有幾幅,這些都是上好的,您看看。”
陸寒江只是掃了眼,便說道:“店家不要吝嗇,本公子最喜‘白眉’先生的畫作,有多少收多少,你且都拿來。”
這話說的,那小販的眼睛是越來越亮了,他連連賠笑,又從畫堆裡中尋出好幾幅來,情真意切地道:“若不是看在公子也是愛畫之人,這些在下是斷斷不肯割愛的。”
陸寒江把那些畫作都打開了,回頭對皇甫小媛道:“你來看看,這些畫作如何?”
小販有些訝異,這怎麽不是主人家鑒賞,反倒是讓一個丫鬟來看畫,不過他也不敢多嘴,畢竟這富貴人家的,就算是丫鬟,也比他這街邊攤的小販尊貴多了。
皇甫小媛只是略微看了一眼,便是移開了視線,一副不堪入目的嫌棄。
小販尷尬地直撓頭,陸寒江卻是會心一笑,他大手一揮道:“這些畫本公子都要了,統統裝起來。”
“誒?誒!公子真是慧眼識珠啊!”小販大喜過望,連忙拿出十二分的力氣打包畫作,生怕這陸寒江臨時反悔。
連那皇甫小媛也搞不懂陸寒江這是在做什麽,她的目光在一幅幅畫上流連,看到最後不由得輕咦一聲,她拿起了那一幅說道:“公子,這一幅似乎不錯。”
陸寒江接過畫一看,點了點頭讚同道:“嗯,這幅確實不錯,店家,這幅不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