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師叔,天色有些暗了,不如我們先在附近歇息一晚,明日再繼續趕路吧?”路上,一位恆山派弟子出言建議道。
余芳抬頭看了看天色,微微頷首:“也好,我若記得不錯,前邊不遠就到鎮子上了,咱們就在那裡休整一夜,明日再啟程。”
“是。”
一行人加快了腳程,很快就看到了小鎮上空的炊煙,大夥到了鎮子上,幾經詢問才找到了一家尚有房間的客棧入住。
“這鎮子上可是來了什麽人,為何別家的客棧都住滿了人。”辦好手續之後,余芳看向空落落的店內問道。
“客官也不必覺得稀奇,這些人呐,都是從泰山上下來的俠士,聽說那泰山派是出了什麽大事呢,惹得天南地北的人都來,這不,人一多客棧自然就住滿了。”
說話的是店內小二,他一臉樂呵的表情,眯起的眼眸裡,透著幾分奸猾的算計。
“原是如此。”
余芳點點頭,並未提出異議,她又道:“對了,還請替我們準備一桌飯菜,葷素各半,不要酒水。”
“得咧,客官稍等。”小二應聲後便下去準備飯菜了。
余芳和其余恆山弟子就坐在大堂裡,這時候外頭的天色已經徹底黑下,街道上空蕩蕩的,夜還未深,已讓人覺得寂靜異常。
有一恆山弟子低聲說道:“師叔,好像有些不對勁,那小二說多有江湖俠客途經此地,可我們一路走來,似乎哪裡都是冷冷清清,也從未見到其他門派的弟子。”
另一人也點頭附和道:“是啊,師叔,這店裡也未見其他客人,感覺有些陰森森的。”
余芳滿意地看向她們,說道:“看來你們的警覺性還都不錯,這店內恐怕另有乾坤,你們都注意些,不要表現得太明顯了。”
那恆山弟子驚奇道:“莫非這是家黑店?師叔,既然如此,我們何不立刻打砸了它,這些惡人定坑害過不少過路人,我們合該替天行道,除了他們才是!”
“稍安母躁,忘記了我平日是怎麽教導你們的嗎,江湖險惡,看清敵人的手段,後發製人才能戰無不勝。”
余芳說著,打量著客棧裡的陳設,澹澹地道:“依我看,這些人不過是普通的小毛賊,恐怕也就靠著一些三腳貓的功夫和迷藥之類的下三濫手段,正好給你們來練手。”
“是,請師叔放心,弟子一定不會讓您失望。”幾個恆山派弟子看起來都有些激動。
不一會後,小二送上來飯菜,店內還是沒有其他客人,余芳夾起一口菜,悄悄放到鼻尖聞了聞,對其他幾人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幾人會意,裝作無事地吃了起來,實則都飯菜都不曾入口,不一會後,幾個人紛紛假裝昏倒在了桌子上。
小二躲在門簾後瞧見了這一幕,趕緊去將客棧的大門給關了,接著藏在後廚的那些人通通走出來,算上掌櫃共有五人。
“掌櫃的,你看,我就說沒事吧,管她什麽大門大派的弟子,遇上咱們兄弟的迷魂散,那都得躺下。”小二不無得意地說道。
“小心些總無壞處,”掌櫃摸著山羊胡,笑著道:“不過,你小子確實厲害,嘿,這些娘們看起來都挺值錢的,動手時都注意些,磕著碰著,可就不值錢了。”
“你放心吧,哎喲,這姑娘看著還挺俏啊嗎,掌櫃的,反正都是賣給老劉,不如讓兄弟們先......”
那漢子臉上泛起淫邪的笑容,伸手就要摸其中一位恆山弟子的臉,卻不料,那昏睡中的恆山弟子忽然睜開了眼睛,嚇得那漢子一大跳。
那恆山弟子擒住了對方的魔爪,
用力一折,那漢子頓時痛呼不止,退了幾步摔倒在地,捂著胳膊叫喊起來。“哼,果然是黑店,今日遇上了我們,便叫你們知道知道,天道昭昭,疏而不漏!”那恆山弟子說話間便拔出劍來,其余幾人也從桌上起來,紛紛拔出劍殺了過去。
掌櫃的幾人見了亡魂大冒,他們一身下九流的武藝,哪裡是恆山弟子的對手,片刻就通通都被製服。
幾個人被教訓得鼻青臉腫,紛紛跪在地上求饒:“各位女俠,是小的瞎了眼,冒犯了幾位,還請你們大人有大量,放過我們這一遭!”
“是啊是啊!各位女俠,我們保證改邪歸正,再也不做這黑生意了。”
幾人哭得是涕泗橫流,磕頭如搗蒜,那些個恆山弟子見了,心中的氣也消了不少,但還是板起臉來道:“你們給我聽好了,我們是恆山派的弟子。”
“恆山派!”
聽聞對方的來歷,掌櫃的臉上全是懊悔和後怕,他連連磕頭告饒:“姑奶奶饒命啊,小的真不知道您是恆山派的弟子,否則借我兩個膽子,也不敢坑害您呐。”
“呸!誰是你姑奶奶!”
那恆山弟子臉兒微紅,繼續開口教訓道:“今日遇上我們,便是你們的報應,廢話少說,受死吧!”
“女俠饒命啊!我上有老下有小!你不能殺我啊!”
“女俠!我家中尚有妻兒,就請你饒恕我這一回吧!”
見恆山弟子就要下殺手,幾人更是求饒不止,什麽話都往外說,哭得那叫一個情真意切,好似真心改過一樣。
幾個恆山弟子心軟了,終是放過了這幾人:“你們給我記好了,今日我就給你們一次機會,倘若日後再讓我知道你們開黑店坑害旁人,休怪我劍下無情。”
幾人求饒求回了一條命,這時候自然什麽都會答應,幾個恆山弟子將這幾個人捆了丟到了後院,打算先睡個安穩覺,等明日離開後,再給他們松綁。
余芳從頭到尾沒有出手也沒有出聲,見幾個弟子做主放過這些惡人,她也是輕輕搖頭,並未阻攔。
等到幾人處理好回來之後,其中一人說道:“師叔,弟子在後廚看到了不少食材,這桌菜是不能吃了,不如讓弟子下廚,重新做一桌吧。”
余芳想了想,點點頭:“也好,你們折騰了一番,也該餓了,不必大操大辦,簡單些就行。”
她一聲令下,幾個恆山弟子分工,做菜的做菜,收拾桌子的收拾桌子,全都做完之後,幾人圍坐在桌子邊上,開始用飯。
等大夥都吃得差不多了,余芳才開口說道:“等此次回恆山之後,便將山門前的那旗幟去了吧。 ”
幾人聞言一怔,其中一人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師叔,那不是......錦衣衛送來的嗎,我們這樣撤掉它,是否會惹得他們不高興......”
另一人試著問道:“師叔莫非是打算,不再對錦衣衛虛與委蛇了嗎?”
余芳搖搖頭:“如今咱們恆山派式微,只能屈從於朝廷,但也不能事事都順從他們的心意,總是退讓,只會讓錦衣衛覺得我們軟弱可欺,這樣的結果,只會是一點點被榨乾價值,最後被他們覺得毫無用處,一腳踢開。”
聽得此話,幾個恆山弟子都有些不甘地低下頭了,余芳沉聲說道:“所以,咱們要改變策略,不能反抗錦衣衛,卻也不能事事都順從,這才是我恆山求存之道,錦衣衛做事愈發霸道,終有一日,江湖的風向會轉變,到那時,便是我恆山重新崛起之機。”
似是被余芳的話語所感染,幾個恆山弟子都重新打起了精神,她們屈身事賊隻為等待時機,只要心向俠義,面子上的些許恥辱,也不過爾爾。
就在氣氛正好之時,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響起:“的確是明智的判斷,余女俠,不愧是能夠領導恆山派的人,見識果然不同於凡人。”
“什麽人!”
余芳勃然色變,和幾個驚慌不已的恆山弟子同時起身,左右見到聲音的主人,她忽有所感,抬起頭去,只見房梁上一位銀袍千戶,正低著頭,饒有興致地看著她們。
在燈火明暗交替的瞬間,余芳看清了對方的臉,心頭猛地一顫,她咬著牙道出了對方的身份:“是你!錦衣衛千戶,應無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