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傷勢還未好全,現在就走,是不是著急了些。”
“多謝乂大哥關心,不過小弟已無大礙。”
在公孫世家的大門前,天泉鄭重地和公孫乂道別,後者渾身上下還纏著不少繃帶,前次幽雲法王那一掌,讓他未來半年恐怕都要靜養。
相較之下,天泉雖也有傷在身,但休養了大半月之後,已經好了大半,等他能夠輕松使出青城禦劍訣的時候,他便提出了告辭。
公孫乂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吩咐下人取來一個瓷瓶,交到對方手中後,他交代道:“這是公孫世家的黃泉續命丹,一共三丸,你收好,路上或許用得上。”
黃泉續命丹也是公孫世家成名在外的丹藥,傳言有那活死人肉白骨之神效,行走江湖能夠有這等丹藥伴身,相當於是比旁人多出一條命來。
此物貴重,天泉本不該收,但他見公孫乂態度堅決不容拒絕,便也沒有搖頭,他收下丹藥,鄭重抱拳:“多謝乂大哥。”
公孫乂抱拳還禮,兩人就此別過,天泉騎上馬轉道離去,此去北方,與他同行的就只剩下了陸寒江和皇甫小媛了。
他們這一行人,除了錢小小被幽雲法王擄走之外,昭氏兄妹也在不久前忽然不告而別,昨日他們才收到來自昭子義的道歉信函。
上面說他們收到了書院弟子的緊急聯絡,說是老師召喚他們立刻進京,天地君親師,昭氏兄妹不能違背老師的意思,隻得連夜離開,甚至來不及道別。
天泉知道後,倒是失落了有一陣,好在他們殊途同歸,在京城總還是會再相見的。
然而根據陸寒江的猜測,昭氏兄妹恐怕並非受到了傳召,突然離開是另有原因。
那天清晨,天還未亮的時候,皇甫小媛就看見了昭子君收拾行囊離開了客院,等到日出時分,昭子義也匆匆追上了去。
因為這兩人並不是重點關注的對象,所以直到日上三竿,陸寒江起床後,皇甫小媛才把這件事告訴他。
陸寒江思慮片刻,也就是沒怎麽管他們,對於昭氏兄妹他的布置只是一手閑棋,將來用不用得到,還得看時勢如何。
而至於後來昭子義送來的那封道歉信,陸寒江看過之後,結合皇甫小媛看到那兩人的奇怪舉動,他判斷:“若傳召之事是子虛烏有,那這位昭家小妹,倒是心智過人。”
事實和陸寒江猜測得十分接近,昭氏兄妹的離開,全都是昭子君一人的謀劃,當日她先一步離去,又留信一封把哥哥也忽悠走。
昭子義看到的書信上寫的是他妹妹要和一個男子私奔,頓時大驚失色,來不及和其他人說,從公孫世家的下人口中問清對方去向之後,立刻追了上去。
結果追出了好幾十裡地他才發現,他被騙了,妹妹昭子君完好無損,不僅如此,還帶來了好幾個同門師兄,不由分說把他捆了就丟上馬上揚長而去。
從書院走出來的學子到底有多少一直沒人說得清,但桃李滿天下這句話放在羅老夫子身上絕對沒錯,在外任縣令的方化羽不是個例,天下各地都有書院弟子的身影,所以昭子君只需要一封書信就可以求來同門師兄相助。
直到被馬車拉出了老遠,昭子義才從昭子君口中得知了真相,因為對方懷疑逍遙派不安好心,僅此而已。
昭子義哭笑不得,自家妹妹一點證據都沒有,就憑一點猜想,居然連夜策劃好了這場逃難之旅,還找來了許多同門相助,實在是小題大做。
但昭子君卻不怎麽覺得,她雖沒有證據,但那個逍遙派的大弟子“月離風”實在不對勁,
幾次三番對天泉說的話看似是好心相勸,實則都是把對方往絕路上拐。昭子君雖不是武林中人,也不明白對方到底存的什麽心,可她心細如發,生性謹慎,和這樣一個工於心計的人物同行,實在太危險,關鍵自家哥哥還每次都傻乎乎往上撞,這就更危險了。
於是她索性把心一橫,設計把哥哥騙走,然後讓同門師兄直接強行帶著他北上。
昭子義雖然不認同妹妹的做法,但如今馬車都在路上了,覆水難收,他也無可奈何,隻得寫下一封書信差人傳送回去,等到大家都到了京城,他再找機會賠罪。
另一邊,天泉在公孫家養了大半月的傷,如今也恢復了大半,幽雲法王雖然下手不輕,但實際也沒有重到哪裡去,他的傷勢可比公孫乂的輕多了。
一行三人再度上路之時,氣氛明顯沉悶了許多,天泉本是個健談的少年,但遭遇了這樣的打擊,難免提不起什麽興致。
僅僅半個月的工夫,這少年郎像是又變了個模樣,天泉的眼中褪去了最後一點青澀天真,真正成熟了起來。
不單是氣質精神上的改變,天泉的武功經此一劫,也是突飛猛進,在最初相見之時,或許是因為對逍遙派感到好奇的緣故,他沒少找機會向皇甫小媛討教。
最初,天泉在皇甫小媛手下基本走不過十招,如果後者動用殺手鐧天道三劍,天泉甚至連一招都撐不過去。
可現如今,天泉起碼能夠在皇甫小媛手下撐上百招不至落敗,若是舍命相搏,按照皇甫小媛的預估,她想要拿下對方要付出的代價也不小。
這就是十分驚人了,陸寒江在江湖行走多年,見過的青年才俊也不在少數,但天泉在這群天才之中也是數一數二的人物。
要知道這小子年歲並不大,甚至還未冠禮就已經能夠有如此武功,假以時日,青出於藍勝過其師玉樞真人根本不是問題。
遠遠地,看著換回了一身道袍,熟稔地在和客棧掌櫃打聽消息的天泉,陸寒江讚賞地道:“天泉將來必定前途無量。”
皇甫小媛也是頷首道:“如無意外,十年之後,江湖四海必會傳遍此人的名聲。”
“說的是啊,江湖雖大,高手常有,豪傑難得,”陸寒江欣慰地道:“這樣的人物,怎麽能夠讓他安穩活著長大呢。”
半晌皇甫小媛才回過神來,陸寒江的語氣雖聽著像是在對晚輩後生的讚美,實則其中的話語,卻毫不掩飾那毒刃一般的殺意。
“我若是你,想要殺他現在動手便是最好時機。”皇甫小媛澹澹地道。
“那就沒意思了,”陸寒江聳肩一笑:“且看著吧,天泉道友心智天資都是上佳,接下來就看他這運道,到底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