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陸寒江預料的一樣,僅一夜過去,小妖女落網的事情就已經傳得滿城風雨。
但出乎他預料的是,昨夜一戰,最出名竟然並不是昨夜他那一掌,或是商蘿那一劍,而是被小妖女下了藥的那些江湖客。
那些江湖客失了神智,一個個衣衫不整的男人相擁在一起,可算是讓大夥開了眼界了,據說在眾人進入歸鶴樓查看之時,還有不少人在忘我地.嘖嘖。
這群人算是徹底讓江湖記住了他們,連帶著歸鶴樓,只怕日後一說到這裡,還有許多人會記得這個難忘的夜晚。
除此之外,公孫家這回也算是大大出了個名頭。
原因也很簡單,雖然小妖女最後是被商蘿打暈的,但是丐幫一點沒有接手的意思,陸寒江大方地把人送給了公孫承,這小子感恩戴德地接了。
結果就是一眾公孫家的宿老被氣得吹胡子瞪眼,他們這少主莫非真是蠢貨不成,看不出這小妖女是實實在在的燙手山芋嗎?!
曲憐琴在江湖上為禍日久,為什麽從沒有人抓她,難道真是因為這丫頭滑不溜秋,其他人抓不住嗎?當然不是!
江湖正道之所以對眼皮底下的小妖女視而不見,那是因為曲憐琴的爺爺是玄天教的幽雲法王!把那個老東西的寶貝孫女給欺負了,誰有那個本事去承受玄天教的怒火?
盡管真打起來,公孫家深處中原腹地,周圍皆是正道名門,也未必會虛玄天教,但是平白無故給自己招惹來這麽大的禍患,這是多麽愚蠢的人會去做的事情?
公孫承顯然沒有考慮這些,他如今隻為求名,商蘿雖然搶了他的風頭,但是陸寒江卻把小妖女交給了他親手處置,可想而知,這會給他帶來多大的名聲。
至於後續幽雲法王會不會殺上門來,公孫承當然也考慮過,只不過他是為正道除害,且他這個少主再落魄也是公孫家的人,還怕家族不管不顧嗎。
幽雲法王雖然武功高強,但是匹夫之勇再強能夠強到哪裡去,他就待在公孫家中,難不成對方還敢殺到門前嗎?
要是對方真的敢來,那他還可以給自己的履歷再記上華麗的一筆,公孫承雖然一點不喜歡自己背後的公孫世家,但心裡也從未否認過這個家族的強大。
可以說,現如今,除了公孫承背後的公孫世家氣得要死之外,其他人對於小妖女被擒一事都挺高興的。
最高興的肯定要數池滄平了,如今他和曲憐琴易地而處,終於能夠將此前受到的欺辱,全部都加倍奉還回去。
當然了,這畢竟人還是鎖在公孫世家裡的,池滄平不要臉,人家百年世家的面皮可是值錢得很。
想要狠狠地虐回去是不太可能,所以池滄平只能夠先小小地做點手腳,比如那曲憐琴曾經叫他小乞丐,真就把他當作那路邊的乞丐對待,給他吃剩飯,喝餿水。
如今池滄平得勢,自然是原樣奉還,曲憐琴被封了穴道,未防她詭計多端逃了出去,公孫承還叫人用一副鎖鏈給她手腳都拴嚴實了。
見到池滄平帶著發餿的飯食來看望自己,曲憐琴譏笑道:“小乞丐,你以為這樣的手段會對姑奶奶有用?”
池滄平放下了惡心的飯食,面上掛著淡淡的笑,他道:“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姑娘若是覺得飯菜不合口,在下可以叫人再做一份。”
曲憐琴冷哼一聲,不屑道:“小乞丐,這些都是姑奶奶玩剩下的,你以為真的能夠奏效?”
“奏不奏效,試過才知道。”
池滄平似乎興致勃勃,他蹲下來,饒有興致地看著曲憐琴道:“姑娘有本事就一直餓著,
在下倒想看看,你能撐到幾時。”曲憐琴只是冷冷一笑,並不回話。
屋子外,公孫承和公孫望恰好聽完了這些對方,此刻,池滄平在裡邊還不斷以言語奚落曲憐琴,似乎樂此不疲。
公孫望看了一眼那關著曲憐琴的屋子,然後轉而看向公孫承,說道:“少主,即便是正道江湖,也並非全都是俠義之士,你不該和這樣的人來往啊。”
公孫承卻是搖搖頭,他辯說道:“無名兄曾受過那小妖女的欺負,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我不覺得他如今的做法有什麽不對。”
話雖如此,但公孫承對於池滄平的做法,其實也並未有多少好感,這無關乎個人好惡,而是純粹在這個被禮之一字框住的社會大環境下,大多數人的共識。
作為華夏子民,大夥往往都喜歡兩種類型的人,一是悲情英雄式的敗者,二是以德報怨式的贏家。
不過,雖然大家都喜歡這樣以德報怨的豪傑,但很少有人自己能夠做到這一點,正所謂嚴於律人,寬而待己,不外乎如是。
公孫望見公孫承不聽自己的,也無可奈何,只能換了個話題,他問道:“少主,如今這曲憐琴落在我們手中,你打算如何處置她?”
公孫承想了想,說道:“小妖女為禍江湖日久,死在她手上的江湖好漢不計其數,我意,將她在大眾面前殺了,還大夥一個公道。”
果然如此,公孫望心頭一歎,微微搖了搖頭,然後問了最後一個問題:“少主,老夫聽聞昨夜擒住這小妖女的是陸幫主的妹妹,你可曾想過,為何他要將此人讓與你來處置嗎?”
公孫承脫口而出道:“難道不是因為醫城是公孫世家的地盤, 由我來處置更為合適嗎?”
陸寒江也是如此跟他說的,丐幫畢竟是外來者,他若出面,只怕喧賓奪主。
公孫承信了對方的話,且深信不疑,一方面他相信他和陸大哥的交情,另一方面,他也的確對名聲有現實需求,所以完全不考慮其他。
最後,則是因為公孫承雖然以公孫少主自居,但卻從來都是十分厭惡身後的家族,也從未設身處地地站在家族的角度思考過此事。
聽完這話,公孫望長歎一聲,眼神中似乎幾分落莫之意,他道:“少主,三日後便是你的冠禮,這妖女之事,還請等到之後再處置吧。”
說罷,公孫望便不等回應,當即轉身離去。
公孫承自然不會拒絕,他大禮送別了公孫望,然後在屋子外又停留了一會,見池滄平還沒有出來的意思,這就自己先行離開。
另一邊,成功把這大麻煩甩到公孫家頭上的陸寒江也是十分期待今後的發展,說實話,這公孫承和盧鵬似乎各有各的優點,倒是讓他有些糾結,到底該在誰的身上下注了。
公孫承自不必說,與他有私交,卻年輕不知事,他操縱起來更加便利,但表現卻如同木偶,一板一眼,有些無趣。
而盧鵬,雖並非最合適的人選,但此人耳根極軟,很容易就會聽信旁人之言,一點點流言蜚語就能夠將他忽悠得團團轉,雖然失控的可能性極大,可卻平添了許多不可預估的樂趣。
唉,如何取舍,真叫人為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