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面法王逃了,但是眾人並沒能夠高興起來,看著遍地的屍骸,他們此刻除了憤怒之外,還有一種發自內心的無力感。
一個斷臂的玄天教法王,就能夠把他們數十位江湖成名已久的高手玩弄於股掌之上,若不是武當大長老上陽子及時趕到,只怕他們都難逃一死。
玄天教的強大是深入人心的,但曾經的正魔亂戰之時,他們這些都不過是看台上的觀眾,至多也不過是舞台的邊緣角色而已。
這一次他們有幸成為了紛爭中的主角,親身經歷了玄天教法王的無上威勢,這事只能夠說有好有壞。
好的一面是,如司落朝,蘇繡繡等幾位高手,在見識了千面法王的厲害之後,紛紛下定決心,試圖去攀登那更上一層樓的武學高峰。
而壞的一面則是,此戰幸存的人中,也有幾位已經徹底被打得沒了心氣,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不出意外的話,他們回去之後,很快就會選擇歸隱,至此不再過問江湖之事。
眾人簡單地收攏了同道的屍體,昆侖派的向隨風臉色蒼白地走上前來。
“咳,咳咳!”向隨風走到上陽子面前,捂著胸口的樣子看起來似是受了不輕的內傷。
司落朝這會兒已經運轉真氣將身體溫養過了,尋常走動已然無礙,他見到向隨風虛弱的樣子,趕忙上前扶住了對方,關切地道:“向兄,可有大礙?”
“沒事,一點小傷而已,勞煩玄潭道長了。”向隨風扯出個笑臉來,但顯然是在硬撐。
上陽子瞥了向隨風一眼,旋即便緩緩抬起右手,幾指落在對方胸口,隨後掌落對方丹田之處,運起一道精純的真氣為其調理。
向隨風眉頭緊皺,臉色幾度變換,最終悶哼一聲,將淤血吐出來,臉色頓時好轉了許多。
他拱手對上陽子致謝道:“多謝前輩!”
“三日之內不可動用真氣,若能臥榻靜養,自然更好。”上陽子告戒道。
“晚輩明白了。”向隨風朝著上陽子再行一禮,目光中除了感激之外,還有濃濃的羨豔之色。
在場眾人都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高手,方才上陽子那隨意的出手,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其中那股精純的至陽之力。
天下間,也只有武當派的武功能夠練出這樣的至陽之力,而能夠抵達這等成就的,自然不是尋常的武學,所有人的心頭都不約而同地浮現出那部傳說功法的名字——
九陽神功。
此刻,就連武當七子之一的司落朝都微微有些出神,因為就連他自己,也並未練就這等神功,和眾多師兄弟及師門弟子一般,他們所修習的都是經前人修改過的武當九陽功。
武當九陽功脫胎於絕世武學九陽神功,雖然降低了修習難度,但威力和效用上同樣也刪減了不少,約只有原版三四層的程度,但即便如此,也算是江湖上名列前茅的內功。
至於為何司落朝修習的是武當九陽功而非真正的九陽神功,這倒不是武當派對弟子藏私,而是九陽神功修行門檻極高,哪怕是以武當七子的天賦,也只有兩人成功練成這門武功。
顯然,司落朝並不在此列。
上陽子為向隨風穩住傷勢之後,靈悟大師也上前來與他見過,並感歎道:“若非道長來得及時,老衲等都將成為魔道之徒的掌下之鬼。”
“靈悟大師,真是久違了,”上陽子行了個道揖,看向蒼老的靈悟,面上難得露出笑容:“貧道這個年紀再與故人相遇,著實叫人欣喜。”
靈悟大師和上陽子是同輩之人,年齡上相差也極小,作為北少林的靈字輩高手,
他比許多同輩弟子年紀都要大,是和靈虛方丈同齡之人。“原來道長還記得老衲。”靈悟大師悲苦的臉上也露出了些許笑意,他雙手合十禮道:“方才一見,道長的劍法造詣愈發高深了,老衲在這裡先行賀過。”
上陽子搖首道:“大師何必自謙,若非你不願靜修武道,而是執著於在這世間行走,只怕大師如今的成就,不會在貧道之下。”
這並不是上陽子的吹捧,雖然在江湖,年齡並不能夠和武功高低畫等號,甚至大部分時候,隨著年紀愈大,歲月侵蝕之下,大部分人的武功都會隨之而變弱。
像上陽子,孟淵這些老當益壯的,畢竟是少數,今日與千面法王交戰的正道高手之中,也有不少白發蒼蒼之人,此刻多數都已經成了地下亡魂。
可是靈悟大師卻是不一樣,雖說信仰不同,但即便是道門出身的上陽子都得承認,靈悟的確是個虔誠的信徒,他一生所為,皆是渡人。
和享譽天下的不歸大師一樣,四處行善積德救人苦難的靈悟,也被人稱作活佛。
當年的他也曾是和上陽子等人實力相當的高手,只不過多年前他的武道便停滯不前,行走江湖救濟蒼生的老和尚,並沒有更多的精力放在武學上。
“阿彌陀佛。”對於上陽子的誇讚,靈悟只是低頭一禮,並未做任何回答。
繼靈悟大師和向隨風之後,剛從生死邊緣走了一遭的其他人也都上前向上陽子道謝,最後峨眉掌門蘇繡繡在謝過之後,也問了一個眾人心頭的疑惑——
“上陽子前輩為何會來此?”
武當距此並不近,而且眾人遭遇的玄天教以及錦衣衛,這都是臨時發生的,上陽子如何能夠未卜先知。
對此,上陽子則是解釋道:“不久前,有人送了一封信到武當,上書你等此次圍剿玄天教魔道之時,危機重重,貧道與掌門師兄看過之後,心頭難安,左右貧道也無事可做,便下山一遊。”
上陽子說得輕松,但所有人都聽得出來,這事的關鍵在於這封信,從對方的表述中來看,武當也不識得送信之人。
但是這封信不僅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送到武當手上,還能夠取信武當兩位的老江湖,可見其特殊之處。
“不論如何,還是多謝前輩救命之恩。”蘇繡繡代表眾人再度拱手謝道。
上陽子擺了擺手,他的目光在蘇繡繡身上多停留了一會兒,澹澹地道:“此間事了,各位今夜都受傷不淺,不妨在此暫且歇息幾日再行動身......貧道還有些事情想與蘇掌門一談,不知是否方便?”
蘇繡繡微微頷首,她本就是受武當之邀才前來中原,但此時道門的事情可以先放放,畢竟外頭窺伺他們的並不只有一個玄天教,還頭餓狼並未現身。
她正欲將錦衣衛之事告知,忽聽得後方一陣打鬥聲傳來,眾人臉色皆是一變。
這院子裡難道還有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