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聚集到了少林眾人的身上,靈無黑著一張臉,他算是體會了一把剛剛武當五嶽的感覺,這丐幫的本事不大,搞事情的心思倒是一點不小。
看著齊長老在那邊叭叭地左邊一個大義右邊一個正道,靈無一口氣悶在胸口,腦袋是嗡嗡的。
你說得這麽冠冕堂皇,自己怎麽不動手!
齊長老說的在靈無耳中全都是廢話,孤身一人在外的錦衣衛被發現了蹤跡,可以拿下嗎?當然可以。
須知江湖和錦衣衛本就是對立關系,雙方之間明裡暗裡的試探不知道有多少,有時候死傷個把暗子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而齊長老所說的就是扯淡,錦衣衛派出來的人手,難道他們自己還不清楚嗎,人怎麽沒的屍體在哪根本不重要,只要知道是誰下得手就可以了。
錦衣衛對江湖門派出手,除非暗戳戳下手,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否則不論對付誰都必須要有大義名分,只要沒有證據,即便你知我知,那也不會撕破臉皮。
況且死了一個無關緊要的百戶,錦衣衛根本不可能勞師動眾跑一趟,若他們真的因此對少林出手,那只能說明他們一早就做好了準備,這百戶不過是個借口,殺不殺他們都會動手。
所以對於拿下這落單的百戶這件事本身,兩位少林高僧是並不抵觸的,他們在乎的是,這件事是丐幫硬生生塞給他們的。
若是這唐謹在潛入少林寺被逮住,那自不必說,靈無就是殺了他,錦衣衛也無話可說,反倒會盡力撇清和此人的關系。
說到底,不論是錦衣衛還是江湖門派,在乎的都是面子,暗地裡就是死傷多少人只要不漏到明面上,那都是小事。
大庭廣眾之下對錦衣衛出手,縱然事後銷毀了證據,但天下哪裡有不透風的牆,接下來少林的各種應對都是大麻煩。
雖說後果嚴重,但靈無也並非承受不起,但最大的問題在於,這裡是丐幫的地盤,暴露唐謹身份的也是丐幫的人,憑什麽要他們少林來吸引仇恨。
齊長老見兩個和尚裝傻不動彈,忽然一拳打出,直直轟在唐謹胸口,猝不及防的唐百戶悶哼一聲,身子向後滑向少林眾人。
“這錦衣衛武功高強,還請兩位大師快快出手!”
“......”
如果不是顧忌少林的形象,這時候靈無已經開始罵人了,見鬼的武功高強,要真的厲害還能被你一拳打成這樣。
其實這事齊長老自己也奇怪,按理說他們行走江湖這些年,也和不少錦衣衛交過手,這堂堂百戶,實力怎麽這麽差勁?
他有此疑問也不奇怪,畢竟唐謹身份特殊,半年前還不過是區區一個小旗官,縱然陰差陽錯升官到了百戶,武功也不可能一下子就達到同僚的水平。
這時候眼看著向他們飛來的唐謹,兩個老和尚是不想出手也沒有辦法,畢竟大夥都眼睜睜看著呢。
說來還有件有趣的事情,錦衣衛在不同的江湖人眼中,其實是兩種不同的形象。
在各路名門大派眼中,錦衣衛乃朝廷爪牙,其中又有孟淵這樣的恐怖高手,威懾力自然非同一般,但在諸多普通江湖門派散人眼中,錦衣衛其實並沒有強大的不可與之為敵的程度。
或許是高度不夠,或許是因為本身就少有和錦衣衛的勢力接觸,所以在這群人眼中,錦衣衛固然強大,但他們想著也就和少林武當差不多的水平,再強也強不到哪裡去。
正是基於此,江湖上才會有那麽多不知死活敢對錦衣衛出手的狂人,在這群人眼中,錦衣衛都欺負到家門口了,少林還不動手,
實在是不可思議的事情。只能說不到一定高度,根本無法理解錦衣衛的恐怖。
少林如今已經是騎虎難下,今次來參加大會的江湖人魚龍混雜,沒見過世面的人居多,別小看這些人,少林武當的百年威名不少都是靠這些人在酒館茶攤宣傳出來的。
這些人固然是井底之蛙,但也是少林名動江湖的基本盤,所以靈無必須出手。
唐謹就在眼前,靈無道一聲阿彌陀佛,左手向前探去,就在他動手的同時,耳畔忽然捕捉到一道危險的聲響。
靈無神色一肅,探出的左手忽然收回,腳步向前一移,右手握著的禪杖忽然向右後方掃去,只聽叮的一聲脆響,原來是一顆石子。
唐謹這時候也趁機穩住了身子,前後都是高手,他自覺已是無力回天。
可沒想到,這時候靈無已經把注意力放到了後方,他深吸一口氣,自喉間發力,一道雄渾的聲音響徹全場:“何人鬼鬼祟祟,還不現身!”
好一招佛門獅吼功,這靈無的內力倒是極為強悍,這一聲吼鎮住了全場,寂靜了片刻之後,兩個戴著鬥笠的神秘人從人群中掠出。
其中一人身形窈窕,縱不露面亦能看出其必是一方美人,另一人步伐沉重,氣勢凶猛,恐怕走得是剛猛路線的拳腳高手。
只見那女子忽然甩出一連串的暗器,全朝著少林弟子而去。
“放肆!”
靈無靈妙一齊出手, 兩人齊步掠出,橫跨至眾弟子身前,寬大的僧袍舞動如風車,將那暗器一一抵擋。
看這架勢顯然是來救援唐謹的,難道是錦衣衛?可錦衣衛裡怎麽會有女子。
疑惑之間,靈無還不忘下了指令:“攔住他們!”
唐謹若是就這麽被人救走,他當然不甘願,剛剛選擇出手就已經得罪了錦衣衛,這下要是還讓人跑了,不但毫無收獲還白白遭了錦衣衛的記恨,他豈能甘心。
聽得靈無之令,一眾僧人立刻手持僧棍衝上前將兩人包圍。
“大小姐,我去對付那兩個靈字輩和尚。”中年人說罷,縱身一個大鵬展翅掠過眾僧頭頂,直接一掌拍向靈無。
靈無一掌迎上,兩人立刻戰作一團,靈妙見他還有余力分心朝自己動手,也不客氣,掄起禪杖也加入了戰局,兩位靈字輩高僧以二敵一。
另一邊,眾僧包圍了那女子,玄字輩弟子在前,慧字輩小僧在後,將她團團圍住。
帶領這群年輕僧人的正是玄苦,他年紀不大但武功卻不低,手握一根黃銅禪杖,嘴巴一張,聲若洪鍾:“施主,回頭是岸。”
一式獅子吼發力,震耳欲聾的聲浪襲向那女子,對方竟不受半分影響,卻見她雙手自身後甩出,一道銀芒如驚天之虹,倏乎而至。
玄苦大驚,揮舞手中的鐵杖相抗,隻一個呼吸間他的銅杖竟就斷去了頭尾,手裡只剩一杆孤零零的短鐵棍。
眾僧人目瞪口呆,只見那女子手握雙鉤凌空一舞,銀芒如網,聲如鶴鳴,快如飛蛇,由空罩下,立即聽到慘叫聲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