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憤怒,沒有焦急,甚至沒有做作的擔心和憂慮,只是平古無波的淡然,上官少欽表現出來的反應,讓公孫瑤更加確信了自己的猜測。
“不過是想讓上官先生做一件小事罷了。”
公孫瑤嫣然一笑,隨手便將瓷瓶拋了過去,她說道:“若是先生覺得不妥,那就算了,小女子只不過是想與先生交個朋友,並無他想。”
“哦?”
上官少欽接住瓷瓶,放在手上把玩了一番後,忽然笑道:“姑娘的眼力,倒是叫人有些出人意料,既然如此,想必這瓶中放著的也不是解藥吧?”
“自然不是,”公孫瑤眼眸微閃,語氣嬌嫩地道:“此乃化功散,不過與江湖上流通的不同,這藥是公孫世家特製的,除了化功之外,還另有他效。”
“是嗎?”上官少欽將瓷瓶的蓋子打開,放到鼻尖輕輕一嗅,眉頭輕挑:“的確有些不同,只是在下才疏學淺,並不擅醫道之途,小姐可否替在下解惑?”
公孫瑤掩嘴輕笑:“此藥雖名化功散,但效用卻別具一格,服下之後,它在化去全身功力之前,會先強行抽取服藥者的精血,然後成倍地增強服藥者的內力。”
“化血為功原來如此,是他留下的東西啊。”
上官少欽眼中閃過幾分了然,這化功散他早已經有所耳聞,公孫桓這位醫道鬼才,為了彌補自身武功不濟的短板,可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這藥雖名為化功散,但其實際效果卻是給人釜底抽薪用的,公孫桓手下的那些黑衣劍客全都是死士,讓他們服下這藥,短時間內暴增數倍的功力,這就又創造出了一個“強者”。
上官少欽將化功散拿在手裡,似笑非笑地道:“小姐將此物拿出來,到底是何意思?”
“如先前所言,小女子想與先生做筆生意,”公孫瑤嬌笑著,輕輕一指那文沉央:“小女子對此人頗有興趣,不知先生可否割愛?”
上官少欽眼簾微垂,他看了一眼公孫瑤,然後說道:“明人不說暗話,既然如此,在下也有一個疑問,你送化功散的意思在下明白,畢竟這人瘋了,武功高反而是麻煩,可是,這人你拿去又有什麽用呢?”
當上官少欽的偽裝全部揭開之後,曾經那份對文沉央的朋友之誼,就仿佛戲台上的滑稽表演一樣,叫人隻覺得諷刺。
公孫瑤卻早就已經猜到了這一層,她面上笑意更深,蓮步輕移來到昏厥的文沉央身邊,玉指自那臉龐拂下,陡然的曖昧動作叫上官少欽眉頭一蹙。
恍惚間,上官少欽從公孫瑤的身上覺察到了一絲極其不尋常的氣息,如同狂亂的樹藤,又好似紛飛的妖花,叫人感覺無法逃離,只能沉淪其中。
但公孫瑤的功力到底不夠,即便她全力運轉功法,上官少欽依舊眼底清明,沒有任何反應,只是被她挑弄的文沉央,卻在無意識中露出了各種醜態。
上官少欽眼眸微沉:“這是番邦和尚的手段原來如此,聽聞小姐收留了幾個過路的和尚,看來此傳聞不虛。”
公孫瑤驚奇道:“先生竟知道這武功的來歷?”
她的確是驚訝到了,目前為止,除了那群外邦僧人自己之外,幾乎沒有人能夠看出公孫瑤的武功路數,沒想到上官少欽居然一眼便看破了。
“原來你練的是這門武功,那就不奇怪了。”
上官少欽的目光掃過公孫瑤與文沉央,心下了然,他也是機緣巧合才知曉了這歪門武學的存在,沒曾想,竟能夠在公孫世家的人身上看到。
“若是小姐只為了這麽一件小事,那在下自不會奪人所好,小姐若喜歡,盡可自取。”上官少欽做了個請的手勢,倒顯得十分大度。
事實上,一個瘋子,縱使武功再高,對於上官少欽而言也是無用,他方才自謙不擅醫道,實則是隨口胡謅罷了。
他於醫道一途,雖不可能比之公孫桓那般妖孽,但對於一般的病症傷痛,那也是一眼便能夠看出深淺來。
文沉央已經廢了,毫無疑問,這是上官少欽第一眼看見對方就能夠確定的事實。
公孫瑤顯然是沒想到對方這麽輕易就同意了,她心頭詫異之下,也不免有些疑心,事出反常必有妖,她無法輕易相信面前的男人。
不過心中雖是這麽想,但面上,公孫瑤還是欣然笑納對方的好意:“先生如此大方,倒是叫小女子有些無所適從了。”
“無礙,你與你父親也算有些交情,算是賣他一個人情了。”上官少欽笑眯眯地道。
“先生認識,家父?”公孫瑤的語氣有些凝重。
“自然。”上官少欽平靜的淺笑,讓公孫瑤有種自亂陣腳的懊惱。
終於明白了不是自己做局,而是入局的公孫瑤,突然有種莫名的挫敗感,她總覺著拿捏江湖上的這群大人物不比掌控公孫世家難上多少,終究是她小看天下人了。
不過公孫瑤的內心並不這樣脆弱,短暫的失落之後,她立刻重整旗鼓。
“這倒是叫小女子有些意外,”公孫瑤垂著腦袋,似是譏諷地道:“雖是沾了家父的光,但文沉央可是先生的至交好友,先生當真舍得?”
上官少欽淡淡地搖頭:“在下已經說過了, 小姐請便。”
“是嗎?”
話音落下,踱步來到上官少欽跟前的公孫瑤,緩緩踮起腳尖,貼在對方的耳畔輕聲呢喃道:“那麽,樂芷璃呢?”
上官少欽目光一閃,他垂下眼簾,語氣有些莫名:“小姐這是何意?”
“先生方才不是還說,明人不說暗話嗎?”
公孫瑤口唇間吐出的香氣,似有種令人迷亂的曖昧,她纖細的玉指在上官少欽的胸前打轉,眼底的嬌嗔似是在責怪對方的不解風情。
只是上官少欽這一次卻不似先前那般乾脆,他輕輕撩開公孫瑤的身子,明知故問地道:“小姐方才提起內子,究竟是何意思?”
公孫瑤吃吃笑著,她一雙玉臂環抱著在胸前,輕咬薄唇語出如蘭:“此地沒有外人,先生當真不願說出口嗎,令夫人在先生眼中,似乎並未有那般重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