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道開天神器只能開天一次，這是常識。

　開天神器是一次性的。

　開天筆對炮架多少有點兒……意見?

　開天神器是最容易化作器靈的，不知道開天筆什麽時候能凝聚器靈，有器靈就是一件成熟的開天神器，蘇禾就可以把它往混沌中一扔，任其自行發展。定期收割便好。

　開天筆只是本能反應，並不會真正去攻擊炮架，甚至真有人能突襲到蘇禾內世界，開天筆會自動反擊，守護炮架。

　有了幻影，凝聚成型就要數之不盡的世界本源了，開天筆時有白靈丹藥協助，有恆卦本源補充，凝聚速度讓蘇禾都為之驚恐。

　這會兒卻需要一點兒一點兒的凝聚，不知得多少年了。

　蘇禾意識退出內世界，看向紀妃雪:“娘子嘞！這蹇卦你先幫我養一段兒時間可好?等洛叔破關，咱就丟出去。”

　紀妃雪還在龜殼上坐著，好笑看他一眼，腳丫一踢道:“才不要嘞！”

　她伏下身子，湊在蘇禾耳邊:“小夫君，男人哪能連一道卦象都養不起呀?”

　聲音嬌媚入骨。

　現實中還是第一次被她這般貼耳說話，吐氣如蘭吹在耳中，一陣酥軟，蘇禾脖子一縮。瞥了妖女一眼，眼神警告:我勸你不要玩火，當心玩火自焚！

　妖女將胸膛一挺，傲然瞥了他一眼，眼神充滿侵略:來啊！我有龍身，我怕自焚?

　蘇禾目光上下移動，看她半晌，最後悠悠歎了口氣:“姐姐，要不你在玄界做個遊戲?或者寫個評書?不能明言就變花樣告訴我些事情唄?”

　你天天這麽調戲我，我心裡發虛！

　紀妃雪挺起的胸膛微微顫抖，半晌低聲道:“好！”

　蘇禾眼睛亮了起來:“咦?松口了?”

　紀妃雪卻沒再理他，又抬頭向上看去，整個鎮壓地，只有火山散著金色光芒，其上蹇卦被照的金光燦燦。

　蘇禾一看到蹇卦，整隻龜又坍塌了下來。

　“這卦，我真養不起了！”蘇禾估摸著至少還得三四年，蹇卦才能進階完畢，便要在這兒吞他三四年的世界本源。

　虧得慌！

　這幾天蘇禾嘗試再開天了。但是……做不到！

　再開辟，蘇禾才發現其中貓膩。

　怪不得神獸沒有左一個鎮壓地，右一個鎮壓地，源石成海！

　別說多開辟鎮壓地，就是將現在的鎮壓地擴大，擴大後他都鎮不住。

　他才知道“鎮壓地”名頭的由來。

　並不是劈開混沌，想要多大就劈多大的，開辟混沌的神獸便如定界神石，鎮壓在這片開辟地上，多大能耐，多大道行便開辟多大的領地。

　境界不到，開辟了沒有親身鎮壓，領地也隨之崩碎，不複存在。

　這種鎮壓無聲無息，甚至連蘇禾自己都感知不到。好似就在冥冥之中一般，中途離開過許久也不曾出問題。

　但想擴大領地，很難！

　地域有限，誕生的世界本源便有限，進階的蹇卦已經成了他現在最大的開支，影響進階。

　“小夫君，你蠢笨的樣子好呆！”紀妃雪戳他一指，嘻嘻笑道:“內世界的進階和法則息息相關，你進階太快啦，這會兒內世界已經凝實，再進階下去，真要著手開第二重天了。但你內世界容納的法則太少，這會兒開第二重天，就是空中樓閣。”

　她戳著蘇禾龍角:“小夫君，別老想著快速進階哦！乖乖沉澱下來，諸般法則哪怕不曾領悟，也要接觸、容納在內世界！化作內世界的底蘊，否則開一重天比別人落下一截，連開七重，你就是最差勁的龍龜了。”

　法則是個奇妙的東西，其實所有人都時時在接觸無數法則，但真正能領悟的卻是鳳毛麟角。

　嚴格來說蘇禾連一條法則都沒入門，他現在無需掌控，真正領悟、掌控法則是開七重天之後的事情。

　現在需要涉獵！儲備。千江玄界遊戲反饋的法則，皆可算做儲備，從反饋中領悟愈加簡單，便是不能領悟也能留存在內世界，增強內世界底蘊。

　經過玄界反饋，將玄界法則收入內世界，算是一種作弊方式。

　真正的進階，是領悟後使內世界自然而然的生出該法則。

　但是這種方式，想一想就可以了，沒人能在開一重天時就真的領悟某道法則。

　最多可以涉獵，運用！

　不光玄界，神獸開天后，本體生存在世間，無時無刻不在接觸法則，這些法則本身就不斷的影響內世界。玄界只是加快了這一進程。

　蘇禾靜了片刻。老老實實的沉寂下來，再次閉上眼，沉浸在陣法領悟中，先將急羽傳承完畢，空出腦海再在玄界真正經營個遊戲。

　蘇禾不著急，開天還早得很。剩下的卦象，最多坎卦和泰卦有著落，其他卦象還不知道在哪兒呢！

　蘇禾陷入沉靜不久，身上一陣清幽的道韻再次傳出來，這是蘇禾最近才發現的事情，在傳承陣法時，無意識的默誦道德，學習效率竟高的可怕。

　陣，在道中！

　或者說，道德便如總綱，包含了所有陣、符、器、術……

　紀妃雪挺直的身形慢慢放松下來，又來了。小夫君這道韻半點兒沒變呢，只是……弱了許多！

　道韻升起的瞬間，蘇禾鎮壓地的界膜上便升起一條白龍虛影，隔絕了一切氣機，連混沌都被隔開。

　時間一日一日過去。

　眨眼便是三日，沉浸在學習中的蘇禾，陡然睜開眼，向混沌外看去，身邊紀妃雪早已看了過去。

　蘇禾呼吸粗了起來，身子都隱隱顫抖起來。方才一瞬間，一種心悸的感覺升起，仿佛就要失去一生中最重要的東西。

　他愕然不知所措。

　紀妃雪一手按在他頭頂:“無事，有我！”

　隨著紀妃雪的話，身邊景象急轉，霎時傳出混沌，空間變換，已經在落鳳谷外。

　落鳳谷寒風吹來，瞬間在蘇禾龜殼外結了一層冰霜，風中帶著蘇華年的氣息，很弱！

　紀妃雪一指點向谷口，一道影像在谷口升起，透過漫天大雪，將落鳳谷內情景盡數播放出來。

　白！

　一片白，不是正常的雪白，而是帶著幾分慘白的感覺。整個世界一片寂靜，狂風大作。但這兒的低溫，似乎連聲音都凍徹了。沒有半點兒聲音傳出。

　一道倩影行走在風雪之中，邊走便一劍斬向自身。

　斬道行！

　斬神識！

　斬肉身！

　每一劍落下，蘇華年的氣機便弱幾分，一劍又一劍，眨眼間從化妖至蛻凡。

　她在自斬修為。

　方才心悸，是冥冥中感知到她從踏天跌落化妖，化妖境在這裡，必死無疑！

　蘇禾呼吸急促，張口長吟便要衝進落鳳谷，卻被紀妃雪一掌按在雪地裡。

　“吼！”蘇禾咆哮聲被壓在喉中。掙扎，紀妃雪的手掌卻如一方世界，任憑蘇禾掙扎，紋絲不動。

　蘇禾四足踏地雙目通紅，傾盡全力扭頭不解得的看向紀妃雪。

　紀妃雪輕輕搖頭:“她要突破自身極限，此刻斬去的修為，破了極限自然回歸。但小夫君進去打斷她進程，妹妹真就十死無生了。”

　蘇華年選擇的突破方式，不是單純的在極境打破自身，反而更像一種古老的巫祭。

　那劍斬出的不是劍氣，每一劍都是一場宏大的祭祀。

　以劍為祭。

　巫祭不容打斷。

　紀妃雪看著，眼角一抹笑意，蘇妹妹來歷不小呢！這般巫祭可不是一般人能掌握的。紀妃雪有巫道傳承，不然也普不出那般招魂巫舞。

　蘇禾掙扎漸漸小了下去，直勾勾看著山谷。

　山谷內飛雪如刀，削谷斷石。行走中的蘇華年似乎感應到了什麽，轉身回來，看著谷口。嘴角一抹輕笑升起。

　“等我……”

　劍起，劍落，一劍斬下一層冰霜自她腳下升起，向上蔓延。

　足、腿、腰肢……

　風雪吹過，伊人退去，化作一座雪雕。

　不是堅不可摧的冰雕，而是一座一碰即碎的雪雕。

　雪雕上道韻散開，與蘇禾默誦道德時有三分相像。

　蘇禾身子篩糠似的抖動著。

　紀妃雪壓著他，不言不語。面上卻再沒有那股妖女氣息，一臉嚴肅，蘇妹妹野心極大呢！

　她騙人，她要的不是突破極限。她想踏天七重時，真的推開那扇門！

　“妹妹前世……是仙人?”紀妃雪輕聲問著，顫抖中的蘇禾聲音極低:“澹台仙尊。”

　蘇華年對自己人沒有隱藏身份的打算，蘇禾無需隱瞞。

　紀妃雪微微凝神。

　難怪！這來頭可大的嚇人啦！

　“姐姐。”蘇禾聲音帶著幾分顫抖:“求你件事。”

　他還沒說，紀妃雪已經蓮步向前，向落鳳谷中一點一抓，三道在落鳳谷中感悟冰雪的身影，被她丟了出來。

　三人一臉冰霜，登時大怒，跳身便要攻擊。看到抓出他們的是誰，頓時偃旗息鼓，一個書生卻幾分不忿，想要理論。紀妃雪一眼看來:“今起落鳳谷我佔了，敢有一言，死！”

　那書生張了張嘴，不敢說話。被一旁的老者拉著頭也不回的跑掉了。

　紀妃雪從不說笑，隻笑著說殺。她的笑向來隻對自己人，甚至這幾年只在蘇禾這兒才有笑意。

　雲夢澤的瘋母龍，便是天王老子也照殺不誤。

　封皇宮皇后她殺過，歸望山道子也殺過。想殺她的人多如牛毛，但幾十萬年，她依舊活的好好的。

　今日不曾殺人，因夫君在側，因蘇華年入道，不想血氣汙染，否則在那書生露出執拗目光的瞬間，已經是個死人。

　歸望山道子都照殺不誤，區區稷下學宮學主殺了又如何?

　長公主從不講理！

　紀妃雪轉頭，抬手向前一點一抹，落鳳谷谷口一道薄膜閃過，上面一條青龍一閃而逝，薄膜一現便消散，好似從未出現過，風吹依舊，雪落不變。

　蘇禾看不懂，抬起爪子向前探了一下，好似摸進了雷池，霎時間整隻龜便被甩飛出去，一道攻擊劍光隨之而來，直斬眉心。

　蘇禾根本反應不過來，劍光已經落下，生死之間的大恐怖霎時升起。就在這時一隻纖纖玉手，從旁伸出，輕輕捏住了劍氣。

　紀妃雪看著他，伸出青蔥玉指在他眉心一點:“小夫君，本事不大，膽子不小哦。這防禦連尋常踏天七重也可鎮殺，你想以身祭陣嗎?”

　這可不是隨手布置，一點一抹是將他居所的陣法挪移過來了呢！

　她湊過來在他耳邊輕聲道:“那倒是不錯了，龍龜乃神獸至尊，哪怕小夫君境界低了點，以身祭陣我也有把握，將陣法提升至可鎮殺雲夢龍王那般的踏天七重。”

　她說著話，手指在蘇禾鱗片上不停轉著圈圈:“小夫君要不要試試?”

　蘇禾腦袋搖成了撥浪鼓。

　“哼！”紀妃雪哼了一聲:“連給妹妹犧牲的膽量都沒有，等妹妹破關，我可要告狀的！”

　別鬧！我怕你告狀?

　被紀妃雪插諢打科，揪心的感覺反而舒開一絲。

　蘇禾也哼了一聲，轉身向山谷內看去。陣法落下，紀妃雪先前布置的映射手段便失效了，只能看到漫天漫地的風雪，半點兒伊人身影不曾見到。

　紀妃雪湊在耳邊:“蘇妹妹入道，短時間可出不來了，小夫君屬於我一人了呢，要不……咱們趁著妹妹不在……就在她谷口外?”

　蘇禾:“……”

　他向後縮了縮。

　“膽小鬼！”紀妃雪哼一聲。

　……

　長楓城外，戰爭持續到第五天，凡人士兵或死或傷，已經全部退下去，不管長楓城還是潭城，只剩下異獸和修士。

　一頭駱駝踩著雪花，被一個化妖三重的修士壓著打，滿身是傷卻凜然不懼，眉心玄月閃爍，一道道神通用出，長楓城外半片地域已經變作沙漠，這戰爭再打下去，便是勝了長楓城也不適合生存了。

　小蠻王踩在駝峰上，揮著巨斧——不是在打仗，而是在指揮雷猿！居然真有五頭雷猿聽從指揮，結成軍陣同對面修士殺得有來有往。

　蛤蟆一臉呆滯的落在城牆上。背後大陣升起，護持了城中百姓。它操控大陣，時不時帶著嫉妒的目光看著小蠻王。

　青蛇未上城牆，在城內安撫百姓。她聲音溫雅，氣質親和。效果確實常人難以企及。

　城外，丫丫一人獨戰三位化妖修士，其中兩位還是化妖六重，小丫頭卻只是堪堪落在下風。

　只要駱駝打敗那位化妖三重，引走三人中的任何一個，丫丫都有把握斬殺另外兩人。

　已過去五天，但修士卻沒有半點兒疲憊。丫丫更是愈打愈興奮，卻在這時她陡然轉向北方，愕然向北方看去。

　臉上一片驚恐，驚恐中又有不知所措。背後修士自不會放棄這般機會，手中天星錘驟然祭出，向丫丫後背打來。

　砰！

　一聲悶響，丫丫整個兒被砸飛出去，面色霎時慘白，卻全然不在意，只是喘息著，驚愕的向北方看著。

　整個兒身子都在顫抖著。

　長風城外，一座雪山不知不覺伸出了爪子，插進土中，一雙龜眼看死人一般盯著那偷襲的修士，玄真道人擋在青雷身前，只怕他控制不住摻進去一般。

　皇道，只有自己走出的才是皇道！

　丫丫身邊力量已經太強了！連雷猿都太多了，好在只是妖星境的異獸，地盤再大點就消化了，不會影響太大。

　不從底層走出，安能走通皇道?

　丫丫漂浮在空中，眼淚吧嗒吧嗒掉了下來，轉頭向蛤蟆:“翠花！小舟！”

　蛤蟆不問原因，探爪進口袋，抓出一艘小飛舟。這是它速度最快的飛舟。

　丫丫正要上飛舟，似忽然想到什麽，抬頭看向那大山，眼中帶淚哇地哭了出來:“龜爺，救娘親！”

　青雷愕然！

　這小家夥兒，什麽時候發現他的?我青雷已經弱到連孫女兒都瞞不住的地步了?

　驚愕雖在但不是問的時候，孫女兒在哭！

　大山抖了抖身子爬了起來，一身積雪被雷電衝開，一頭龍龜低頭看著戰場。

　還要偷襲的化妖境修士，整個兒呆滯住了，愕然看著大山化作龍龜，腦海中才一道恍惚，面色瞬間發白，才恍然記起——此地，何曾有過這般山峰?！

　一直都有這麽頭神龜在此?！

　連己方雷猿都不打了，趴在地上一動不敢動。

　場面一時靜住。

　“龜爺，救娘親，救娘親！”看到大山真的變作青雷，丫丫眼淚再忍不住，哇哇哭了出來。

　“不哭，不哭！乖囡不哭，我去，我去！”青雷說著話，雙爪一撕，撕開空間縱身離開。

　對面修士半晌回神。有人開始舔著嘴唇悄悄後退，為首的化妖六重修士，臉上震驚隱去，卻陡然一陣陰冷:“卑鄙！”

　他揚聲一聲大喝:“區區幻術，想嚇退我等?做夢！”

　他縱身而起，天星錘祭出又向丫丫打來。史上怎麽可能存在這般巨龜?

　便是傳說中的神獸也沒有這般體形！裝腔作勢，過猶不及！

　暗自退卻的弟子看著掌門動作，面面相覷，也回過身來。更加憤怒叫著，向長楓城殺來。

　丫丫眼中帶淚，緩緩回頭，眼中完全不是三歲小妮子所能有的殺氣。

　剛才撕心裂肺的疼，是娘親出事了！

　娘親……娘親最好！

　你們還打我！

　她陡然一聲大叫， 身子向前一趴便是一頭桌子大的龍龜，一身雷電閃爍，一聲咆哮。神威驟然轟在衝來修士身上，雙爪一劃，帶著驚雷衝了上去。

　張口一道山神印打出！

　兩年積累，山神印已不再是黃豆大小，足有核桃大，也呈現山川形貌，正是蘇禾背上龜山的樣子。

　一擊打出，化一道精芒撞在對面化妖修士祭起的天星錘上。

　轟！

　錘裂，龜至。

　那修士，一口血噴出，不可置信地看向前方的龜妖。龜妖的氣勢在這一瞬間，提升了數倍！

　7月日萬+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