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深處。
某塊十余裡大小、表面坑坑窪窪的隕石漫無目的地漂流著,與周圍的那些隕石、浮陸碎片一樣,死氣沉沉,絲毫不引人注目。
這裡距離雲夢天宮宗門總壇足夠遠,方圓數十億裡的虛空巨陸在視野中、已經變成一顆拇指大小的蔚藍寶石,籠罩在澹澹的青紫雲霞中,周圍還有成百上千的美麗星芒環繞拱衛。
此刻,這顆隕石內部卻有了些動靜,恍如冬眠蟄伏已久的毒蛇,在某種特殊信號的刺激下,開始緩緩蘇醒。
隱晦的神念在交流:
“……雲夢天宮的氣運又發生了異動,比之以前似乎、似乎……暴漲了數倍之多?這怎麽可能?”
“別忘了,這還是經過遮蔽掩飾後的結果,實際情況可能比我們想象中的更誇張,這也太不可思議了些!”
“原本這家宗門的氣運就已不遜色於道庭還有那些太古族群,如今這樣子、單看氣運豈不是太虛星空中首屈一指的超級勢力了?那些女修……她們到底在搞什麽名堂?”
隕石內部,是一座小巧玲瓏的洞府,方圓不過五六裡左右,十余道身影裹在厚實的黑袍中,圍坐在一塊,默默地審視著中間的一輪鎏金圓月狀靈寶。
這件靈寶的功效就是遠距離窺探特定目標的氣數、命格、以及某些特殊的因果線,且能無視絕大多數屏蔽遮掩手段。
不過雲夢天宮現在有五位準聖帝君坐鎮,五家女修道統勢力的資源合流,要整出些特殊的神通法門、來保證宗門總壇的異象不被外界輕易探察到,勉強還是能夠辦到的。
靈寶中,虛空巨陸上空的氣運異象僅僅持續數十息,就緩緩消散,重新恢復到了以前的狀態。顯然是對方啟用了新的手段遮掩屏蔽。
只是這種手段沒法提前預設,所以才會有短暫的異常顯露,如果被常年暗中蟄伏在一側、守株待兔的勢力盯上,就免不了會被他們察覺到端倪。
為首的黑袍人皺眉察看半晌,終於道:
“這不應該是某件先天至寶造成的異狀,我更傾向於是某個特殊的天驕種子突破了新的修為境界,所以才導致他自身的氣運暴漲,連帶整個宗門的氣象都為之改觀!譬如說……那個秦沐凌?”
當即就有人質疑道:“我承認那小子很不一般,不過根據我們以前收集掌握的情報,他至多就是一個潛力無窮的後生晚輩而已,距離成長起來獨當一面還早得很呢!就算他現在修為有了突破,能夠整出這樣大的動靜嗎?”
眾人不由一陣沉默,又有人猜測著:“會不會是雲夢天宮的某個大羅金仙新近突破到準聖帝君層次,所以才有了這樣的變化?”
“那也遠遠不夠,除非是至少十位大羅金仙同時晉升,才有可能造成這樣大的氣運異象變化。”
“倒也是,畢竟類似的異狀,我們過去已經不是頭一回觀察到了,雲夢天宮、以及那幾家和她們走得近的女修勢力,應該是在暗地裡進行著某個非常不一般的秘密計劃。”
“有道理……”
就常理而言,智慧生靈的氣運再強都是有極限的,縱然是那些所謂的妖孽級天驕種子,太古族群的直系純血後裔,乃至於接近於本時空大道法則頂峰的準聖帝君們,都逃不脫這樣的鐵律。
所以在不知曉真實情況的前提下,他們才得出了這樣的“正確”結論,當然……如果他們明白了秦沐凌的根腳來歷,那肯定不會這樣認為了。
只是如秦沐凌這樣的特殊存在,太虛星空億萬載歲月,似乎都找不出第二例類似的來,所以也不能怪他們腦子犯傻。
“既然如此,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總這樣乾看著可不是辦法,必須得做點什麽!”有黑袍人說著。
“還能怎麽辦?想要摸清楚事情的真相,那就只能偷偷潛伏進雲夢天宮內部,而且必須得接觸到高層實權人物,才可能獲得比較有價值的發現,如今這樣子,實在是無從下手。”有人歎息道。
全場再度沉默,其實他們不是出自同一宗門,而是分屬於好幾家至尊級道統勢力、秘密組織,共同點就是專門從事各種情報訊息的刺探與交易,劫運宮只是其中之一,其他吃這碗飯的勢力組織還有不少。
如今魔劫降臨,太虛星空中的道統勢力、超級世家、頂級大教人人自危,情報生意已遠不如過去那樣好做了。不過有關於雲夢天宮的消息,還是有很多勢力中的大人物感興趣的,願意出大價錢收購。
所以,這些原本是競爭關系的勢力組織,才決定暫時放下成見合作一回。派出最精乾得力的人手潛入雲夢天宮的領地,蟄伏在虛空深處這樣一個荒涼死寂的小小據點中,一躲就是好幾年。
只是在雲夢天宮內部的間諜細作都已經被清理的情況下,想通過這種方式弄到真正有價值的情報,難度實在是太誇張了些,幾年下來基本毫無進展。
他們不是沒有考慮過,派人攜重禮與那些外出巡視、支援其他領地的高階女修偷偷接觸,打探雲夢天宮內部的機密,結果仍舊是不盡如人意。
派出去接觸的人要麽被當場拿下擊殺,要麽就是付出了大量好處,得到的卻是一堆零散雜亂、沒什麽實際用處的訊息,讓他們感興趣的東西少得可憐,可謂偷雞不成蝕把米。
幾番折騰下來,那些曾許以重金的大主顧們都等得有些不耐煩了,不止一回地催促詰問,以至於這些擔負潛伏任務的人手也被上面的長老們屢屢呵斥,壓力山大。
“罷了,還是繼續試試吧!”
為首的黑袍人說著:“把這次的情況向上面匯報一下,申請更多的人手力量過來支援,不然根本沒法打開局面的。”
“嗯,是這個道理。”
……
禦道峰上。
渡劫結束後,秦沐凌謝絕了清寰帝君的邀請,以需要休息穩固境界為由,去了虞靈舟的道場蹭飯。
畢竟這位蘿莉長老的廚藝水平是宗門裡首屈一指的,大飽口福之余,順帶還可以避開那些對他態度熱情得過分的長老們。
隨著道侶數量增加、兼之她們的修為越來越高,現在的秦沐凌,也需要考慮合理避稅,哦不、是合理避睡的問題了。
想想有些鬱悶,不過這也不能怪他自己,是吧?
畢竟靈機道韻的數量是有限的,師姐們誰都想要,而且誰都想多吃多佔,永遠都不會有夠分的時候,所以……只能出此下策。
再說,秦沐凌現在打算幫助師尊盡快晉升準聖帝君,這靈機道韻大半都得先滿足她才行,如此一來,師姐們那邊就更不好交代了。
對於小師弟的到來,虞靈舟自然是喜聞樂見,當即吩咐身邊的侍女們悉心準備,以最高規格來款待。
這回享用大餐的地點,選在了冰瓊湖,是一處清冽透澈、佔地數千裡的寒泉湖泊,周圍的景致以常年不化的皚皚冰川雪景為主。
湖水中盛產諸多珍稀湖鮮魚類,靈蚌寶珠,湖邊就是綿延千余裡的宮闕園林,各種適宜低溫環境生長的天材地寶、奇花異草隨處可見,虞靈舟在這方面的天賦沒得說,每一處細節都布置得美輪美奐。
一處臨湖的宮室中,冰晶美玉凋花圍欄內,就是靈霧升騰的碩大浴池,池壁和池底、台階均飾以無數明珠美玉、珊瑚硨磲之類的寶物,並連通著數條上品靈脈,浴池就是這些靈脈的靈眼所在,常年在這裡泡澡,諸多好處不言而喻。
浴池邊的區域,安放著十二尊高約丈許的白玉鼎,鼎下靈焰升騰,散發出熾熱的高溫,每尊玉鼎中都熬燉著一整頭高階異獸或靈禽,並輔之以數量眾多的神藥、天藥奇珍,瑰麗的流霞噴薄間、濃鬱的香味直似要沁入神魂中去。
“……火候差不多了,小師弟先去浴池裡躺著吧,馬上就好。”
姿容絕美、清純稚嫩的蘿莉長老此刻在鼎邊控制火候,一襲單薄通透的裙裳,玉頸下,大片雪膩的肌膚在高溫下微微帶著些玫紅,宛如盈月的雪子沒有束起抹胸,隨著她的動作微微震顫著,顯得波濤洶湧。
秦沐凌看了看那大得可以游泳的奢華浴池,疑惑地問著:“享用大餐而已,難道還要泡水裡吃嗎?”
“這回是不同的,”
虞靈舟眨巴著晶瑩圓潤的美眸,笑語吟吟地解釋著:“這些玉鼎裡有翼火騰蛇、地肺熔岩蛟、赤陽明炎凋、天火金烏蓮、沸焰流金蘭……都是火屬性的奇珍大藥,享用的時候、如果不以這寒泉湖水的低溫極寒調和平衡,縱然是高階體修的道軀都承受不住的!”
“是這樣啊?那好吧!”
明知道她別有用心,秦沐凌也只能答應著,褪去了內外衣物,走進冰冽沁人的池水中坐了下來。
浴池中已經預先安放了玉石繡墩,還有懸浮在水面丈許長的寒玉桌桉,美酒瓊漿、餐前點心都已齊備,任他享用。
嗯嗯……晉階真仙以後,小師弟的模樣身段愈發出眾了嘛,即便是身處浴池中,那難以言喻的神秘深邃、雍容尊貴的氣息,都根本掩藏不住,不愧是先天鴻蒙造化青蓮化形,咬上一口,滋味估計相當不錯……
虞靈舟眼角的余光不著痕跡地打量著秦沐凌,心底暗自思忖著。
須臾功夫,眼見著鼎中的食材火候大成,侍女們將或雪白、或金黃、或澹紅的肉塊以湯杓盛了出來,連帶熬得濃香四溢的肉湯、各種奇珍大藥一起,盛放在玉碗玉盤中,流水般端過來放到秦沐凌面前的桌桉上。
熾烈的熱力襲人,一度將周圍的寒氣都完全逼開,以至於寒玉桌桉表面摸上去都略有幾分燙手。
“果然不簡單!”
秦沐凌驚訝地看著,據她所言,這些異獸靈禽生前的位階,基本都在玄仙、金仙層次,自然是極為稀罕難得,那些神藥天藥就更不必說了。
這些東西都是從宗門公庫中調過來的,如果不是因著秦沐凌的緣故,虞靈舟本人也不見得有這樣的口福。
“行了,你們都下去吧,沒有傳召不許進來,我要和小師弟說點私房話。”
虞靈舟拍了拍手,將所有的侍女丫鬟全部攆出去,然後大大方方地褪去裙裳,同樣走進了池水中,坐在秦沐凌對面。
“小師弟嘗嘗吧,味道不會讓你失望的。”
蘿莉長老笑眯眯地道。
秦沐凌點點頭,拿起餐具開始大快朵頤。
肉塊湯汁入口即化,味道的極致鮮美自不待言,而且他很快就感覺體溫直線升高,五髒六腑宛如身處熔爐煉獄中,熾烈的熱流循著髒腑經絡流竄,幾乎要由內及外將他整個點著,燃燒起來。
幸好虞靈舟及時打出幾手靈訣,浴池下的法陣激發運轉,冰藍色的寒氣滾滾湧出,大幅中和了那酷熱難耐的高溫。
“隻管敞開吃吧,只要能扛住熱力的考驗,這一頓應該能讓小師弟你省去至少數千年的苦修。”虞靈舟笑道。
秦沐凌答應一聲,識海中的先天鴻蒙造化青蓮微微旋動,朦朧清輝充溢全身,輕而易舉地化解了恐怖的高溫,隻余下滾滾精華靈粹毫無阻礙地融入他的道軀神魂,推動著修為境界一點點地攀升。
虞靈舟坐在他對面,興致勃勃地對付著面前的食材,看一眼小師弟,吃一口靈獸肉,再飲一口靈酒,繼續看小師弟……感覺不要太舒爽。
酒過三巡,秦沐凌想了一下,起了個話題:“師姐,從三品大羅金仙到準聖帝君,究竟有多遠的距離?”
算上那些已經重傷恢復的、雲夢天宮如今的大羅金仙數量也不算少了,不過三品巔峰的大羅並不多,除了歆語帝君的那八個師妹,剩下的不超過兩位數。
虞靈舟、玥儀天君、冰鳶天君因為是跟著秦沐凌時間較久,分潤到不少有形無形的好處,因此如今的修為都已處於這個層次。
“距離大著呢!”
虞靈舟歎了口氣:“而且修為境界到了這個層次,基本上就跟生了根似的,無論怎麽努力潛修,幾十萬、上百萬年紋絲不動都是家常便飯,尋常的天材地寶、珍稀資源也無濟於事。”
“錯非遇到了小師弟你,我們這一世的成就,很容易就能看到盡頭了,準聖帝君只是遙不可及的奢望。”
秦沐凌沉吟道:“將來的我、或許有把握幫得上忙,只是……這對我來說不見得是好事情,你懂的。”
虞靈舟眸光微閃,以她的玲瓏心思,不難明白秦沐凌的想法。
利益動人心,尤其是準聖帝君道果這樣的巨大好處,根本無法用具體數目的利益來衡量,那是足以改變國運族運、乃至超級道統興衰存亡的戰略籌碼。
鳳歌帝君將來一旦踏出那一步,接下來秦沐凌會遭遇怎樣的局面,這已母庸置疑,所以他才覺得糾結。
略微斟酌一下,虞靈舟輕聲道:“師姐明白你的苦處,不會讓你為難的,相信她們都能理解,必定會商量出一個讓你滿意的章程來!”
“比如說?”
“比如說,讓你提前接任雲夢天宮的掌教至尊之位!”
虞靈舟笑眯眯地道:“牧盈華最在乎的人就是你,讓你接位,她肯定是不會反對的,我們這些師姐,還有歆語帝君都不會反對,所以於你而言,這事情是十拿九穩。”
“這樣子,好像也解決不了我的難題。”
秦沐凌蹙眉說著,修為不夠,當了掌教又能怎樣?根本鎮不住局面的。
“那就更進一步,讓你當這五家勢力的總盟主如何?相信那幾位也不會反對的!只要你的地位夠高了,她們互相牽製平衡之余,只能對你不遺余力地取悅討好,而不可能有任何強迫壓製行為的。”
虞靈舟笑容不減地說著,牧盈華和她們已經不止一回地談論過此事,歆語帝君亦不例外。
既然秦沐凌的作用是獨一無二的,那不如乾脆以他為核心,成立一家前所未有的超級女修道統勢力,甚至凌駕於道庭、始源星宮還有那些太古族群之上,將來以此為根基,統一整個太虛星空都不是妄想。
“如果是這樣,似乎、應該可行。”
秦沐凌遲疑著道,乍一看起來有些荒唐、不切實際的選項,如果真得到了那幾位女帝君的支持,不遠的將來完全有可能成為現實。
“放心吧,小師弟你只要有意,剩下的事情都不需要你來操心,我們替你安排好就是!”虞靈舟保證道。
“嗯,我當然是相信師姐你的。”
秦沐凌松了口氣,開始安心享用起眼前的美酒美食。
有了先天鴻蒙造化青蓮的助力,解決完十二座玉鼎中的所有食材,也只花了秦沐凌數個時辰的功夫,並且順利消化,沒有半點不適的反應,讓虞靈舟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不過小師弟身上發生的奇跡已經夠多了,倒也不差這一回。
“吃飽了?那我們就去修煉吧?”
蘿莉長老身姿輕盈地繞過來,妖嬈玉臂擁住了秦沐凌,豐腴飽滿的嬌軀坐進他的懷裡,吐氣如蘭。
言下之意,她已經把小師弟喂飽了,接下來小師弟就得把她喂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