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丹升騰如赤日,一縷玄陽破千門。
李末運轉萬壽無極功】,催動壽元增福,內息成丹,躍升如日。
刹那間,蓬勃跳動的內丹衝天而起,恐怖的氣息震動荒野,引得山林呼嘯,百獸齊吼。
“浴皇這是練得什麽功?內息如大藥,渾圓成丹意……我似乎在古籍中見過……這是古法啊……”
洛瀟瀟美眸顫動,簡直不敢相信,那蓬勃大丹散發出來的氣息讓她丹田處的內息都隨之共鳴,呼之欲出,仿佛便要飛入其中,與之融合一體。
如此異樣的玄功,歷來只有古籍之中方有記載。
“媽的,他……他真是我們羅浮山的弟子嗎?”沉衣門看得目瞪口呆。
他在羅浮山待了這麽多年,如此厲害的功法,他別說見過了,聽都沒有聽說過。
可是此時,李末卻是信手捏來,一出手便是驚天動地,看得他汗毛直豎。
“他不會是掌教的私生子吧。”沉衣門心中泛起了滴咕。
花秋醉這樣的女人,這麽多年都是孑然一身,實在有些蹊蹺,在外面有十幾個私生子,帶回幾個並不稀奇。
唯有掌教私開小灶,才能造就出李末這樣的妖孽來。
“果然八九不離十。”沉衣門眼中精芒大盛,閃爍著智慧的光輝。
轟隆隆……
內丹浮現,殺機縱橫,周圍的草木紛紛炸裂,衝天的煙塵瞬間吸引了山腳下的目光。
“那是什麽玩意?赤芒衝天,煌煌如日。”
“山中有異象出,妖氣衝天,大丹起浮……我的媽啊,隔著這麽老遠我都能感到那股可怕的壓迫感。”
“妖氣如黑天,大丹似赤日……這是日照黑天之象。”
一道道駭然的目光死死地看著山中異象升騰的方向,陳王度心中不安,身形驟閃,早已趕了過去。
轟隆隆……
李末的內丹裹挾破空之勢,向著齊羽轟殺而去,空氣廝磨,火光晚道。
只聽得一聲爆響劃落山野,齊羽周身黑氣騰騰,將他的身軀鑄就得宛若魔體,他眸光森然,一步踏出,竟是硬抗內丹。
砰砰砰……
巨響劃落之聲不絕於耳,李末的內丹蘊藏龍虎渾圓之意,比起雷火純陽宮都要強大數倍,幾乎是李末最強殺招。
然而此刻,齊羽強大得不似人類,妖道同修,前世今生,體內九竅金丹的妖力徹底化開,貫通八脈,玄生龍脊,終於讓他玄功大成。
“李末,你縱有天緣,今天也要飲恨於此。”
齊羽一聲暴喝,他的聲音冰冷沉重,恐怖的如夢魔降臨。
黑色妖氣震動荒野,與他的身軀漸漸相融,頓時,一枚枚奇異的文字緩緩浮現,似符非符,似畫非畫,密密麻麻刻印在他的皮膚至上。
轉眼之間,齊羽的形態更生妖異,尤其是當最後一枚宛若眼球的符文出現在他的眉心時。
詭異的氣息再度暴漲,輻散至百丈范圍。
“那……那是什麽?”
這一刻,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深深的恐懼,身體不由自主地顫動起來。
看著齊羽身上那黑氣附著形成的詭異符文,仿佛能夠聽到有低吟回蕩山中,似誦念經文,猶如詛咒深深……帶來了無窮的絕望與沉淪。
這種力量攝人心神,仿佛連同著幽冥地獄,一旦踏入,便是無盡的黑天。
“黑天咒言書!”
齊羽的聲音冰冷漠然,他周身的咒文恍若鮮活的生靈,緩緩蠕動,竟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才剝離分解著李末凝聚的內丹。
轟隆隆……
蓬勃跳動的內丹不斷衝擊,赤光爆碎,火焰離合,卻也難以破開那黑氣分寸。
蠕動的咒言越發詭異,廝磨耳畔,攝人心魂,強大如李末都不禁皺起眉頭。
“黑天之法!?”
李末目光微沉,當日廢物寶寶吞噬黑天舍利,繼承那古老大妖遺蛻的時候,他也曾感受到過相同的氣息。
“采人世之星光,入黑天之寂滅……李末,你從來不知道我的來歷有多可怕。”
齊羽的聲音如狂風大作,撕裂耳膜,所有人都捂著了耳朵,露出驚悚之色。
誰能想到,羅浮山竟然出了這樣的怪物,聲勢之詭,氣勢之強,實力之巨……就連傳聞中浴皇的風頭都被蓋過。
然而這些人並不知道,齊羽輪轉三世,才有了今生的機緣。
黑天葬於陰山,屍身孕育出黑山老妖。
老妖寂滅轉世,方才有了今時今日的齊羽。
他妖道雙修,斬滅了前世的羈絆,吞噬了九竅金丹,終於練成黑天玄功,實力之強,足以橫掃同輩。
“這樣的人物,隱藏至此,在最後關頭一鳴驚人,真正地做到龍淵無敵。”洛瀟瀟神色駭然。
齊羽心機和隱忍超出了她的想象,她未曾將浮世的虛名放在眼中,卻是等到最後所有人都以為大局已定的時候悍然出手,宛若一柄鋒芒的法劍,便要將浴皇斬落神壇。
“浴皇完了!”
這一刻,所有人絕望的心中都不約而同地升起了同樣的念頭。
黑天咒言書,這門玄功的力量剝奪一切情緒和心智,最終唯有沉淪,眼前便是黑天。
“李末,你還拿什麽跟我鬥?”
齊羽一聲長嘯,周身的黑氣運轉越來越快,好似一口巨大的磨盤,竟是直接將那枚內丹碾壓粉碎,散亂的內息如狂風飆怒,震動地面,再次將眾人逼退。
“結束了!”
眾人心頭咯噔一下,便瞧見齊羽出手無情,抓住了這乍現的勝機,一步踏出,便到了李末身前。
濃烈的黑氣豁然聚合,似山嶽橫空,生生壓向了李末,古老的咒文隨之吟唱。
“該結束了啊。”
就在此時,一聲低吟悠悠而起,混黑的妖氣之中,一縷白色的光芒漸漸泛起,如黎明的曙光,破開黑天的執障。
“白骨舍利!”
轟隆隆……
突然,李末猛地張口,一團白茫茫的豪光爆射而出,霸道的氣息生生將那凶戾的混黑妖氣撕裂開來。
“這是……”
齊羽面色驟變,童孔豁然收縮,附著在身體表面的咒文猛地聚合,恍若鎧甲護體。
砰砰砰……
爆響之聲不絕於耳,白骨舍利裹挾無上破滅之力,通玄生勁,力降十會,生生將那森然詭異的咒言符文一一撞碎,可怕的力量宛若流星隕空,竟是洞穿了齊羽的胸膛。
刹那間,齊羽的五髒六腑擠到了一處,被白骨舍利的力量直接絞得粉碎。
尤其是那顆蓬勃跳動的心臟,宛若西瓜墜地,豁然爆開。
緊接著,白骨舍利貫通齊羽身軀,從後背激射而出,空中旋轉,再次回到了李末的手中。
“我……我死了!?”
齊羽瞪大著眼睛,怔然地看著身前的李末。
終於,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他的臉上漸漸浮現出屬於人類的情緒,震驚,駭然,恐懼,不甘……各種情緒在他臉上交織,無數的光陰於腦海中一晃而過。
三世輪轉,今朝得法,便想要一鳴驚人,將這些人類全部壓服,進入那至高的殿堂。
然而,齊羽做夢都沒有想到,他秉承黑天之道,掌握黑山之術,再世為人,縱然比起世間妖孽,不知多了多少籌碼。
這樣的開局,他竟然會敗亡於此!?
“李末……”
齊羽口中喃喃,眼中的生機漸漸渙散。
他至死都想不通,自己為何會敗在李末的手中,後者的身影如同執念般深深地烙印在了他的眼中,死不瞑目。
“死……死了……”
煙塵散滅,濃烈的妖氣也漸漸平息。
呼嘯的山風中,依舊只有李末佇立不動。
在眾人敬畏的目光中,浴皇便如同一尊豐碑,恆久如一,立地不敗,他的傳說將伴隨著這驚人的大戰,在大鱉山世代流傳。
“這個男人太可怕了……他必定會成為龍淵府的傳說。”
洛瀟瀟神色複雜,不禁感歎。
三百年歲月光陰,繼黑劍之後,龍淵府終於又要走出一位讓天下為之側目的妖孽。
只是誰也不知道,李末若是到了京城,與天下山門的頂尖傳人同台,是否還能延續這樣的榮光與傳奇。
“太他媽狠了……齊羽這種變態竟然都不能將他拉下來?”
商虛劍敬畏地看向李末,剛剛齊羽展露出來的實力絕對已經達到了內息境巔峰,可是即便這樣的狀態竟然都敗在了李末的手中。
說實話,這個男人強大得有些逆反常理。
“我竟然被這種人扇過耳光?”
商虛劍恍忽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頰,這一刻竟是隱隱覺得有些自豪,腰板不禁挺了起來。
能夠硬接浴皇十幾個耳光還活到現在的男人……百年之後,或許憑借這樣的過往,他商虛劍也能成為傳奇。
“馮老大身邊的男人……果然不是人啊……”
遠處,鄭基躺平在碎石堆中,艱難地看了李末一眼,緩緩收回了目光。
敗在這樣的人手中,他不冤。
相比於羅驚狂和齊羽,他至少活了下來。
“立刻給我封鎖這裡。”
就在此時,陳王度終於率眾趕到,看著遍地狼藉的戰場,他便能想象到剛剛的戰鬥有多麽激烈。
“你沒事吧?”陳王度趕忙上前,詢問李末的傷勢。
這可是玄天館考核的最後一輪,他捂到現在的寶貝疙瘩湯如果這時候出了問題,那他不想活了。
要知道,李末的好壞可是關系著他的前程以及養老金。
朝廷只能幫著養老,關鍵還是得靠自己。
陳王度退休以後能拿多少養老金,就全靠這一把了。
“沒有大礙,休息一段時間就好了。”李末擺了擺手。
這一戰,他的消耗極大,可以說是他出道以來,最艱難的一戰,可正因如此,對他的幫助也極大,領悟出了不少東西。
回去之後,若是立刻閉關,應該能夠讓實力更上一層樓。
“齊羽?”
陳王度松了口氣,這才轉過頭來看向齊羽。
他雖然死了,卻依舊屹立不倒,保持著最後戰鬥的姿勢。
陳王度掃了一眼齊羽幾乎炸穿的胸膛,眼角不自然地抽了抽。
這可是九寸之境的高手啊,居然就這樣死在了李末的手中,換句話說,如果是他來……
念及於此,陳王度下意識地看向了身邊人畜無害的李末,眸子裡閃過一抹深深的忌憚之色。
這個年輕人果然比他想象得要危險得多。
“這就是那位傳聞中
“死了……怎麽就死了呢?”
就在此時,盧望生趕了過來,一副死了爹媽的模樣。
羅驚狂死了,齊羽也死了……這兩位可都是九重大境的高手,如果晉級玄天館,那可是一份功勞。
可是現在,這兩位絕好的種子卻都夭折在了李末的手中。
“盧府主,你昏頭了嗎?”
陳王度看著盧望生失態的模樣,不禁沉聲暴喝。
羅驚狂和齊羽這種人能夠進入玄天館嗎?他們身負妖法,或許還可以用機緣搪塞過去……可是他們展現出來的手段已經暴露了他們修煉過程的凶殘和邪性。
這種人又怎麽能夠進入玄天館?
退一萬步說, 就算讓他們進了,只怕日後也是麻煩不斷。
如今,這兩人死了,倒也一了百了。
陳王度並沒有任何情緒的波動,一個李末,便足以讓他掙回一大筆養老金。
唯一的麻煩就是齊羽,他可是跟天師府的少府主有點關系,如今死了,只怕會有點風波。
“我……我唐突了。”盧望生被陳王度喝了一聲,終於緩過神來,擦了擦額頭滲出的汗,暗罵自己愚蠢。
“將齊羽的屍首帶回去。”
陳王度一聲令下,撇了一眼早已化為肉泥的羅驚狂。
“就地掩埋。”
說著話,陳王度親自攙扶著李末下了大鱉山。
玄天館的考核終於結束了,以浴皇無敵的身姿和戰績,畫上了圓滿的句點。
縱觀百年,從來沒有哪一屆玄天館考核能有如此精彩與傳奇。
所有人都知道,李末的名字將成為歷史。
到了後半夜,大鱉山下的兵甲漸漸撤去,這座荒蕪的山嶽恢復到了以往的冷清。
突然,大戰殘留的廢墟,一堆碎石豁然散落,一隻粉嫩的小手從中探了出來。
聖嬰童子拖著瀕死的身子,艱難地從碎石堆中爬了出來,所過之處留下了一行血跡。
月光下,他看著近在遲尺的山道,眼中的光卻是越發模湖。
他受傷太重,幾乎被羅驚狂斷了生路。
“終究……還是走不出去了嗎!?”聖嬰童子喃喃輕語。
“你的命還真大啊。”
就在此時,一陣輕慢的聲音從遠處傳來,聖嬰童子模湖的視線中,一位青年緩緩走來,赫然便是李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