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到大,李末隻來過三次雲中坊,皆是跟著燕紫霞。
尤其是九歲那年,李末回去之後便大病一場,修為從此停滯,如果不是兩年前獲得了放生能力,恐怕此生注定庸碌。
“揣著錢逛街感覺就是不一樣。”
如今的李末懷揣巨款。
大清早,他便將兔子從山門各處搬運來的寶貝給統統變賣,除了幾株上了年份的藥材,李末自己留下,其他總共賣了五千六百兩銀子。
其中像陳師姐的褻衣,李師姐的羅裙,趙師妹的震蕩棍……這些東西,李末原本是打算當做廢品處理的,結果對方竟然出了高價。
這讓李末著實有些錯愕。
本著與人為善,誠信交易的原則,李末特意解釋這些都是別人用過的,甚至都沒有進行過清理。
誰曾想,對方一聽這話,居然在原來的價格上又加了三成。
“……”
李末無言以對,隻記得拿銀子的時候,那夥計看他的眼神極其不對勁。
“兔子可真會偷啊。”
李末不由感歎。
俗話說,酒是英雄膽,錢是男人腰。
此刻,李末的腰杆確實挺直了不少,隻覺得整座坊市都是他的。
“狐妖指甲蓋……烈女的克星,男人的福音。”
“惡鬼口水……一滴送仇敵,全家去吃席。”
“羅浮山護身符……出門健康又平安,在家妻子不偷歡。”
一陣陣叫賣聲讓雲中坊越發熱鬧起來。
這座坊市僅僅攤位便有五百多,至於大大小小的商鋪也有兩百來間,所賣物品涵蓋了丹藥,兵器,材料,符籙,奇珍……甚至妖鬼等等。
但凡修士需要的物品,都可以在這裡買到。
李末逛了逛,便從攤位區離開了。
他需要能夠蘊養催生【道脈靈根】的寶物,一般的攤位上根本找不到,況且出來擺攤的大多都是散修,三教九流,魚目混珠的事情常有發生。
前些年,燕紫霞便在這裡吃過大虧,花了三百兩銀子買了一枚假丹,結果吃了之後渾身燥熱,在床上躺了半個月,差點氣壞了。
“嗯!?”
李末兜兜轉轉,突然抬頭一望,發現了一間另類的鋪子。
這間鋪子藏在雲中坊的角落,鋪面不大,門前竟然掛著兩盞白燈籠,大門也是半掩著,完全沒有做生意的樣子。
乍一看不像靈寶店,倒像是棺材鋪。
“白雪樓!?”
李末掃了一眼門上的字號,當真是奇怪的名字。
思忖間,李末抬腳跨進鋪子,伴隨著一陣清脆的鈴鐺聲響起。
鋪子不大,落著灰塵的貨架上顯得空蕩,唯有櫃台前,一襲白衣入眼,算是這小店內唯一的生氣。
那是位青年,白衣纖塵不染,此刻托著腦袋,搖搖欲睡,看樣子像極了看書困乏的書生。
“真是古怪。”李末再次確認了一番。
這裡的確還是雲中坊,只是無人像這般做生意。
“怪不得生意如此冷清。”
李末搖了搖頭,正準備離開。
“嗯!?”
就在此時,李末邁開的腳步突然停駐,余光掃過,一抹金色光澤投入眼中。
“那是……金蟬蟲衣!?”
李末不由加快腳步,走到了貨架前,看著為數不多放著錦盒的一處格子。
精致的錦盒放著一座精巧的白銀支架,陳列著一枚宛蟬蟲退下的衣殼。
只不過,這枚衣殼通體泛著黃金般的光澤,靈秀的韻動緩緩傳來,彰顯著濃鬱的生命力。
“真的是這種寶貝啊。”李末大喜。
他在羅浮山的古籍上見過記載,妖鬼之中,蟬蟲極為特別,蛻殼再生,性命濃烈。
自古以來,蟬蟲化妖,退下的衣殼被稱為【妖蟬蟲衣】,生命內斂,精華涵藏,乃是煉丹入藥的絕好材料。
據李末所知,天下丹藥共分七品,七品最次,一品為尊。
羅浮山丹閣有一張三品丹藥的藥方,裡面有一味材料,便是【妖蟬蟲衣】。
這種寶貝也分等級,灰蟬最次,金蟬最尊。
這裡面蘊藏的生命精華不可想象,一位垂死的普通人,吞服下去,可以立地還生。
原本李末吞吐山中精華,修煉【太陰真經】,至少需要三個多月才能催生出【道脈靈根】的第二寸。
這已經抵得上別人三五年之功了。
如今,若是有了這枚【金蟬蟲衣】,怕是只需月余,便可成功。
“沒想到這小店裡竟然還有這等寶貝。”
李末大喜,剛要轉身問價。
“看上了?”
就在此時,一陣輕慢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李末側身望去,那白衣青年睡眼惺忪,伸了個懶腰,正直勾勾地盯著他。
“請問……”
“我是這間鋪子的老板, 叫我白老板即可。”白衣青年隨口說著,從櫃台後面走了出來。
“白老板,這金蟬蟲衣怎麽賣?”
“以物易物。”
“以物易物?”李末愣住了。
“這鋪子裡的寶貝也只能用寶貝來換。”
白老板走到李末跟前,上下打量了一番,原本睡意未散的眸子突然凝縮了一下。
“寶貝!?”
李末想了想,自己身上好像沒有什麽寶貝,師姐的褻衣,羅裙,震蕩棍……都已經出手了。
“對了!”
李末一拍腦門,從身後的包裹中取出了整齊疊好的蛇皮,足足有八九十斤重。
“這行不行?”李末有些忐忑。
他心裡清楚,這張蛇皮的價值實在抵不上一枚【金蟬蟲衣】。
“這是七爐蛇妖的皮子啊。”
白老板看著年歲不大,眼光卻是毒辣的很,他甚至都沒有上身攤開,僅僅掃了一眼,便看出了這張蛇皮的虛實。
“嘖嘖,修煉到七爐實在不易……”
白老板的指尖輕輕劃過那張蛇皮,冰冷的觸感隨之傳來。
“嗯!?它還練出了一枚毒囊肉袋!?那可是好東西啊,比這張蛇皮值錢!”白老板語出驚人。
李末心頭咯噔一下,這眼力也太毒了吧。
那枚毒囊已經被李末煉進了黑龍槍中,如今正盤在他的腰間。
“你殺的!?”
白老板溫潤的手掌輕輕按住了放在桌上的蛇皮,看向李末,原本慵懶的眸子裡卻是泛起深邃的異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