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天樞島萬裡之遙。
一座靈氣盎然的小島上。
一道遁光降落,一堆年輕男女的身影顯露出來。
正是廣元子和沐輕顏。
“前輩,家師正在閉關,請隨晚輩這邊走。”
沐輕顏說著,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
廣元子背負雙手,笑道:“不用了,你師父已經知道我們來了。”
說罷。
廣元子腳步向前一邁,腳下好似縮地成寸般,身影驟然消失在沐輕顏面前。
見狀,沐輕顏趕緊禦劍跟了上去。
不足半盞茶。
一座洞府便出現在廣元子和沐輕顏面前。
比起墨雲上人在赤雲山脈的道場,這座洞府無疑要寒酸的多。
但此地本就是墨雲上人閉關養傷之所,也就沒那麽多講究了。
“墨雲道友,還請現身一見。”
洞府外,廣元子傳音道。
不一會兒,一道身影從洞府內飛了出來,赫然便是當年清水坊市的主人,墨雲上人。
只是跟當初主宰清水坊市的意氣風發相比,此時的墨雲上人格外落魄。
廣元子從他起伏不定的氣息判斷,此人受了極為嚴重的創傷。
哪怕是剛剛的遁光飛行,都是他在強撐著才施展出來的。
要知道,對金丹修士而言,遁光飛行就好似普通凡人走路一樣,幾乎是一種本能。
對方連遁光飛行都很勉強,可見傷勢嚴重到何種程度。
現在的墨雲上人,別說同階金丹修士,恐怕一位築基後期修士前來,都能要了對方的小命。
也難怪沐輕顏帶他過來時,臉色會有些猶豫。
“道友有禮了,在下墨雲。”
墨雲上人朝廣元子拱手一禮,眼神中滿是忌憚之色。
他看到廣元子身旁的沐輕顏,嘴角微微一動,沒有說話。
“師尊,”
沐輕顏見狀,趕緊上前一步介紹道,“這位是廣元子前輩,是來替師尊治療神魂創傷的!”
聽到眼前這位年輕的金丹修士,居然是最近在瑤元水境聲名鵲起的廣元子。
墨雲上人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他再次朝廣元子拱手道:“原來是廣元道友當面,失敬。”
“墨雲道友客氣了。”
廣元子拱手回敬道。
沉吟片刻,墨雲上人道:“廣元道友不知想要從老夫這裡獲得什麽?”
比起沐輕顏,墨雲上人顯然經驗老道的多,他很清楚,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好處。
“墨雲道友快人快語,”
廣元子笑道,“以道友現在的傷勢,若無治療神魂的寶物,道友認為自己還能支撐多久?”
“短則十年,多則二十年。”
墨雲上人直言道。
廣元子點點頭:“道友倒是沒有自欺欺人。”
墨雲上人嘴角抽搐一下,沒有搭話。
“既然道友快言快語,我也就直說了。”
廣元子頓了頓,“你拿出的古寶雖然不錯,但還值不上一位金丹中期修士的性命,想要本座治愈你的傷勢,你得付出別的代價才行。”
“什麽代價?”
墨雲上人拱手道。
“本座治愈好你的傷勢後,你師徒二人得替本座效命百年。”
聽到這話,墨雲上人沉默不言。
一旁的沐輕顏見墨雲上人不說話,急切道:“師尊,快答應廣元前輩啊!”
聽到這話,墨雲上人慈愛的看了眼他從小養大的沐輕顏,點頭道:“好,在下答應廣元道友,若道友治好我的傷勢,我師徒二人願為道友驅使百年。”
見他答應的這麽爽快,廣元子搖頭道:“空口無憑,還請道友立下心魔之誓!”
聞言,
墨雲上人猶豫片刻,當即在廣元子面前立下了心魔之誓。為他人效命,總好過就此身死道消。
這個簡單的道理,墨雲上人還是能分得清的。
見師尊立下心魔之誓,一旁的沐輕顏生怕廣元子反悔,當即也立下了心魔之誓。
見這師徒二人立下心魔之誓。
廣元子點點頭:“還請二位勿要忘記今日之誓。”
“不敢!”
墨雲上人和沐輕顏鄭重的朝廣元子拱了拱手。
聞言,廣元子一揮衣袖,一大罐魂息出現在墨雲上人面前。
“此物被金丹吸收,可起到恢復神魂的功效。”
墨雲上人接過玉罐,打開玉罐,白色如霧氣般的魂息在玉罐內沉澱著。
隻聞了一口,墨雲上人沉重的神魂,便有種輕快的感覺。
他面色微微一喜,墨雲上人知道,此物確實對他的神魂傷勢有效。
若是此物足夠多,必定能治愈他的神魂創傷。
交易達成,墨雲上人當即朝廣元子拱手道:“百年之內,在下任憑道友驅使,絕無怨言。”
“如此最好。”
廣元子點點頭,隨即看向沐輕顏,“你隨我來。”
“是,前輩。”
見廣元子真的願意就她師尊,沐輕顏對廣元子的印象頓時好到了極致。
她師徒二人來到瑤元水境後,不是沒想過投靠其他的金丹修士,但卻無一人願意收留。
不僅如此,墨雲上人還遇到好幾撥想謀奪他手中法寶的同階修士。
只是對方被他自爆金丹的搏命氣勢嚇到了,這才不甘退去。
墨雲上人深知,一旦他身死,外界盯著他的那幾位金丹修士一定會找上門來。
不僅他的法寶保不住,他唯一的弟子沐輕顏,也會被這些金丹修士荼毒。
身為金丹期修士,墨雲上人經歷過的黑暗,遠比一直被他庇護在羽翼下的沐輕顏多得多。
別看瑤元水境的金丹修士平日裡一個個都謙恭有禮,真到了利益之爭的時候,下手一個比一個狠毒。
......
離開這座無名小島。
廣元子帶著沐輕顏朝著廣元島方向飛去。
以廣元子的遁光速度,二人很快便飛到了廣元島上空。
高空中。
沐輕顏看著眼前被濃重霧氣籠罩的海面,疑惑的看向身旁的廣元子。
廣元子也不解釋,遁光徑直朝著廣元島降落。
很快。
廣元子與沐輕顏穿過重重霧氣,降落到廣元島上。
“這裡便是本座經營的仙島——廣元島,”
廣元子開口道,“你是本座第二位帶來此島的修士。”
聽到這話,沐輕顏不由心中好奇,第一位是誰。
但見廣元子沒有解釋的意思,沐輕顏也隻好緊緊閉上嘴。
“我知道你是個尊師重孝之人,但是此島的事情沒有本座允許,你不得向任何一個人透露,能否辦到?”
廣元子轉過身,看向沐輕顏道。
沐輕顏點點頭,正色道:“晚輩保證,絕不向第三人透露此座仙島,包括家師!”
“很好。”
廣元子點點頭。
實際上,蘇銘早就想在瑤元水境找個替他經營產業之人。
廣元島上的紙人傀儡,畢竟只能負責島上各類產品的生產,但將來想要將生產出的產品賣出去,還需經過銷售才行。
就比如廣元島的靈酒產業。
廣元子之所以選擇與嚴家合作,就是因為他手下根本沒有合適的銷售人選。
打造銷售渠道,可不是一時半會的事情。
這需要大量的人手,以及長期的經營。
這裡的人手不能是紙人傀儡,必須是正兒八經的修士才行。
原本,蘇銘考慮的人選是玉香樓的掌櫃趙德興。
但趙德興此人給蘇銘的感覺卻太過奸滑。
蘇銘敢肯定,此人一旦遇到危險,絕對會將他出賣的一乾二淨。
這種人,他不想重用。
但在修仙界,想要尋到一位重視恩義之人,並不容易。
隨著修士修行時日越久,恩義這種東西,也就會被他們漸漸拋卻。
這也是高階修士中,無利不起早的修士最多的原因。
但沐輕顏顯然不是這種人。
當初蘇銘在清水坊市外救下對方後。
沐輕顏明明可以跟著他一起逃命,但為了她的同門,為了她的師尊,她卻能義無反顧的返回清水坊市。
明知必死而無悔。
蘇銘心裡曾不止一次罵她是個蠢貨,但這不妨礙蘇銘無比欣賞她重情重義的本性。
真要在修仙界遇到一個跟蘇銘本人一樣性格的修士,他的第一想法要麽是敬而遠之,要麽是直接弄死以絕後患。
絕不可能想著招攬,那純粹是給自己找不自在。
很快。
二人的身形降落在了廣元島的新城之中。
經過多年的發展,如今的新城和剛建成時,已經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其中最明顯的變化,就是新城內建立起了一座學堂。
蘇銘發現,跟前世之人相比,這個世界的凡俗之人識字率低的可怕。
盡管招魂使招收的凡人靈魂,是經過不斷篩選的,但這些凡人中認識字的,仍少之又少。
蘇銘十分清楚,識字對生產有多麽關鍵。
一個目不識丁的人,學習起其他東西來,往往會無比困難。
就比如釀酒學徒這個職業,識字之人學習起釀酒來,要比目不識丁的人學習釀酒有效率的多。
將來,廣元島上肯定還會經營其他更複雜更高端的產業,而這就要求廣元島上的凡人,必須得有足夠的知識底蘊才行。
目不識丁的凡人,最多只能做做耕種靈田之類的苦力活。
想要當一名合格的產業工人,乃至高級的工匠、大師,目不識丁可不行。
走在新城的街道上。
沐輕顏看著迎面走來的行人,一個個都喜笑顏開。
但她總感覺有哪裡不對勁。
想到這,沐輕顏當即展開神識,從街道上行人的身上一掃而過。
但結果卻令她大吃一驚。
“前輩,這......這些人都是......”
“沒錯,他們都是紙人。”
廣元子點點頭,“準確來說,他們都已經死了,但被我帶到了這座仙島,替我耕種靈田。”
見沐輕顏不說話,廣元子笑道:“覺得我殘忍?”
“晚輩只是,只是一時間有些不太適應。”
“慢慢你就會適應了,”
廣元子澹然道,“你只需知道,修士想要長生,凡人又何嘗不想長生?”
“修士想長生,凡人也想長生......”
沐輕顏喃喃道。
半晌,她抬起頭看向廣元子,道:“晚輩明白了。”
實際上,沐輕顏現在看到新城的紙人,都是被銘刻了變形術這門幻術後的情景。
若是在幾年前,新城滿大街走的都是一具具紙人,行走在大街上,宛如來到一個紙人國度,那才叫一個滲人。
現在,這些紙人經過數年勞作,全都攢夠了貢獻點,兌換了變形術這門術法。
一個個重新擁有了人類的外形。
再加上紙人又沒有神識,無法看穿變形術。
對他們而言,現在的自己跟生前形象沒有任何區別。
不僅如此。
隨著紙人重新擁有外貌,很多男女紙人又開始重新組建了家庭。
只是他們本質上畢竟是紙人,無法誕生後代就是了。
領著沐輕顏參觀完廣元島上的產業後。
廣元子直言道:“今後,我要你替我打造銷售渠道,銷售廣元島上生產出的各種產品。 ”
聞言。
沐輕顏想了想道:“前輩,廣元島上暫時能夠直接銷售的,就只有玉香酒這一種靈酒,您是要讓我開酒樓嗎?”
“嗯,酒樓、酒館、酒肆......”
廣元子點頭道,“先將這些銷售渠道搭建起來,今後我們肯定還要售賣法器、靈丹,不可能一直經營這些低端產業。”
聽到這話,沐輕顏的內心也有些火熱起來。
比起靈米、靈酒這些低端產業,修仙界最賺錢的行業,還是法器、靈丹這兩大產業。
尤其是靈丹!
只是經營靈丹產業的門檻太高。
普通修士別說經營,就連平日裡購買靈丹都夠嗆。
“可是,晚輩經營這些產業,該以什麽身份進行?”
沐輕顏來到瑤元水境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她知道瑤元水境的潛規則,背後沒有靠山,想要將一項產業做大,根本不可能。
就比如玉香樓的趙德興,只是售賣玉香酒,就遭到嚴家的層層刁難。
廣元子沉吟片刻,道:“今後,你對外的身份,便是我的侍妾。”
“啊?”
沐輕顏當即羞紅了臉。
“你不願意?”
“不是,只是......只是......”
不知為何,這一刻,沐輕顏的腦海中居然出現了蘇銘的身影。
良久。
沐輕顏輕咬嘴唇,點頭道:“晚輩全憑前輩吩咐。”
“如此便好,你放心,只是一個身份而已,本座不會輕薄於你。”
孰知聽到這話。
沐輕顏羞怯地直接禦劍逃離了原地。
廣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