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鐵峰聞言也開口道:“既然如此,這案子也算是塵埃落定。”
陳雪兒卻面色蒼白,卻仍是開口對趙鐵峰乞求道::“趙大人,我自知罪責難逃,但卻唯獨不能與這惡賊同堂受審。我終究是已經犯下重罪,而他也難逃一死,還望開恩。”
趙鐵峰卻只是冷著臉道:“是生是死自有朝廷法度,豈能由著你任意妄為?你犯下案子,雖事出有因,但卻仍是犯下重罪,又憑什麽來與我講條件求開恩?”
說完,也不再管,只是伸手去抓陳雪兒。
“且慢。”謝塵忽然攔在趙鐵峰面前道,“依我看來,若是許她報仇也沒什麽不好的。”
趙鐵峰怒視謝塵道:“你可知自己在說些什麽?”
謝塵道:“她殺兩人與殺三人又有何區別?死的不過都是惡貫滿盈之輩。你這樣將她拿下與殺父仇人並為一談,可曾想過是何等的侮辱?”
趙鐵峰卻道:“在下隻管追擊凶犯,卻不知有何過錯。”
謝塵道:“那你莫非要抓盡江湖中人?不論好壞善惡,只要殺人就抓?”
趙鐵峰道:“也並非不對。”
謝塵道:“我本以為你是個英雄,卻不想終究是朝廷的好鷹犬,卻不知道陳燕歌一般的人死時朝廷法度在哪裡,似青松二盜一般惡賊打家劫舍之時你的朝廷法度又在哪裡,莫非好人善人便該被人殺了,只能躺在棺材裡等著你的朝廷法度嗎?”
趙鐵峰斥道:“你莫要詭辯!若是歹人作惡,自然可以反抗生死不論。”
謝塵道:“那這昔日姬庭今日沈輝,便不是歹人為惡,陳雪兒這便不算是為父反抗,就不能生死不論了?若以你這話,你連抓都不當抓她!畢竟哪怕是已經死了的徐霆傅秋琴也不過都是為惡的歹人凶徒!”
“你這是詭辯!”趙鐵峰怒道。
謝塵從容道:“如何詭辯?莫非朝廷法度還有規定歹人為惡,若要反抗還有時限?”
趙鐵峰道:“若是陳燕歌當年自然是反抗,可她陳雪兒如何能夠算得上?”
謝塵又道:“哦,原來是隻許被害之人反抗,那以趙神捕這道理吾等路過見人行凶,也是不能幫了?畢竟若是幫了便是殺人傷人的罪行了。就如方才,你我二人就該眼睜睜看著他沈輝殺了趙陽?哦,原來如此,難怪趙神捕知道陳寧宇不是捕頭卻不曾指出,畢竟只有殺了人才能抓,若是殺人前殺人時,你需得遵守朝廷法度不能動手。”
趙鐵峰氣急道:“自古以來哪有你這般道理?報仇如何能與保命反抗行俠仗義混為一談?”
謝塵卻哦了一聲道:“哦,趙神捕這是要論古人了?一向以來報仇不可與行俠仗義保命反抗一並,便不可一並?”
趙鐵峰這才緩和些語氣道:“不錯。”
謝塵卻呵呵一笑道:“卻不知道‘九世猶可以復仇乎?雖百世可也。’可否算作古人?若是古人尚以為復仇可行,朝廷法度又為何不許?”
趙鐵峰半張著嘴不知如何反駁,憋得滿臉通紅只是喃喃道:“你當真是在詭辯!”
謝塵卻道:“白馬非馬。”
趙鐵峰剛想說什麽,就聽到謝塵忽對陳雪兒道:“好了沒?”
趙鐵峰這才注意到陳雪兒已經重新站了起來,手裡還握著一個瓷瓶。
趙鐵峰長歎道:“原來你從來沒想過要說服我。”
謝塵點頭道:“當然,若是能夠僅靠一張嘴你就不是趙鐵峰了,
不過好在我只要拖住你就星,更何況難道你不是早就預料到了嗎?” 趙鐵峰道:“原來還是瞞不住你。”
謝塵道:“我一靠近你就能聞到身上避毒丹的味道,莫非你未卜先知能知道青松二盜會下毒?”
趙鐵峰道:“確實只能說是意外之喜了。”
謝塵卻好似不滿道:“但是我卻沒想到你竟然這樣看我,莫非你以為我會對你下毒?”
趙鐵峰道:“不過以防萬一。”
謝塵搖頭道:“你不僅看不起我的為人,更看不起我的醫術?難道你當真以為我要對你下毒,一枚普普通通的避毒丹就能護得住你?”
趙鐵峰沉默,然後開口道:“不過是以防萬一。可是我卻不明白,你為何這麽有信心能夠攔得住我?”
謝塵笑道:“顯而易見。”
兩人不再言語,再看到另一邊,陳雪兒已經提著劍走到沈輝面前:“你可知我等這一刻等了多久?”
沈輝面色淒涼嘴唇哆嗦卻說不出話。
陳雪兒又繼續道:“你當真是這世上最無情無義無恥之人。 ”
說著,提起軟劍直刺沈輝胸口。
正當此時,趙鐵峰持傘的手一抖,那鈴鐺叮得一響,陳雪兒如遭重擊連退數步才搖搖晃晃站定。
等她站穩,臉上滿是不甘。先抬頭看向趙鐵峰,再看向謝塵,最後才落在沈輝身上。等到心緒穩定,才一咬牙,再挺劍刺去。
趙鐵峰又舉傘搖鈴,卻不料謝塵動作更快,左手成爪抓住傘頭。
趙鐵峰一抖手,可那鈴鐺卻飄乎乎立在空中不搖不晃。
用力抽傘,卻隻覺得那傘頭仿佛生了根,被謝塵抓在手裡怎麽也抽不出來。
抬起一腳往謝塵踢去,就見謝塵右手成指下掃,隱約間似有劍芒。連忙收腿,卻不料那劍指忽得張開變作一掌往他中庭一拍。
趙鐵峰一口血噴出也抓不住傘倒在地上。
那鐵傘落在地上,傘頭的鐵骨上清晰可見的五個指印,叮當一聲,傘上掛著的鈴鐺全部碎了一地。
沈輝一聲慘叫,陳雪兒抽出軟劍,那劍傷正從心口上方。
陳雪兒大仇得報一時神情恍惚,可等她回過神來看到趙鐵峰倒在地上重傷吐血嚇得臉色煞白。
“謝……謝神醫這……”她從來隻想報仇,卻沒想過牽連無辜,更何況還是趙鐵峰這樣的朝廷神捕。
“你還愣著幹什麽?還不快走?”不等她反應過來,就被謝塵吼著一把拉出了房間。
倒在地上口吐鮮血的趙鐵峰看見謝塵拉著陳雪兒出了客房又聽到雨夜裡馬匹嘶吼,卻不知為何微微點了點頭方才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