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密布雷鳴電閃的夜裡,廢棄的老宅孤獨地矗立在此,淒涼而滄桑。
雷聲震耳欲聾,閃電如龍蛇般在黑暗中穿梭,勾勒出老宅的輪廓。院牆苔蘚交織,猶如刻刀,劃下了一道道疤痕。只有殘破不堪的大門仿佛在風雨中述說著曾經發生的慘案。
暴雨從早已破敗不堪的瓦片上,把這廢墟洗得愈發荒涼。石板路上的雨水如同那往事,淚痕斑斑,無法抹去。
枯木殘花在狂風暴雨中搖曳,好似緬懷昔日的盛景,卻唯有在雨水的衝刷下愈顯滄桑。
雨水重新填滿院中的水塘,卻難見往昔荷花,一旁的古亭搖搖欲墜,但尚且屹立不倒。雨滴從屋簷滴落,如同離別的淚珠,叮咚作響。
蘇塵踏入院中,輕撫那棵半塌的老樹道:“知曉前因後果,再來此處更覺得感慨萬千。”
鐵三無話,直勾勾地往傅秋琴屍體而去。
蘇塵見狀也跟了上去,蘇塵幫鐵三背起屍體,兩人正往外走,就看到一封信飄乎乎從傅秋琴的袖子裡落到地上。
蘇塵手快,不等書信落到地上就一把抓到手裡。
“是什麽?”鐵三背著屍體站在前面,蘇塵看不清他的臉。
蘇塵走到屋內點亮火折子。
“莫清音親啟,
廿二年前,勞燕分飛。至如今,舊燕歸巢,盼與君一見敘舊情。”
借著就是那首《勞燕分飛》的歌謠。
蘇塵喃喃道:“莫清音……”
鐵三聽完信,又把傅秋琴屍體放下道:“如此看來這信是寫給莫清音的?”
蘇塵道:“你可還記得傅夫人的侍女小梅是如何說的?”
鐵三點頭:“是收了信件才外出。”
蘇塵道:“傅秋琴,莫清音……”
鐵三道:“如此看來,傅夫人也是藏著秘密的人。”
蘇塵把信收進懷裡滅了火道:“若是沒有秘密,恐怕也未必要死了。”
說完,他就往廢宅裡其它房間裡走。
鐵三連忙跟上去問道:“你在做什麽?”
蘇塵道:“難道還不夠明白嗎?”
鐵三道:“我自然明白,有與陳燕歌有關的人回來報仇。”
蘇塵道:“不錯,而這其中,弄清楚莫清音究竟是誰就最是關鍵了。”
鐵三道:“你這麽一說,我似乎想起來曾經聽聞過秦綺瑤的侍女好像就姓莫。”
蘇塵沒有回話,只是盯著他看了許久才回答:“鐵兄弟這見聞倒是令我汗顏。”
不等鐵三回話,他又說道:“方才在客棧裡,鐵兄弟還要請沈輝述說過往,如今卻能夠說出秦綺瑤侍女的姓氏。”
鐵三卻道:“我走南闖北總還是聽過些逸聞趣事,但終究只是耳聽為虛,如何能比得了沈大俠親身經歷?”
“如此倒也不錯。”蘇塵倒沒有再深究,只是點頭繼續道,“那如果傅夫人就是昔年的侍女莫清音,就更說明凶手是奔著當年案件的參與者來的了。”
鐵三道:“莫非凶手的下一個目標是沈大俠?”
蘇塵卻疑惑道:“可沈大俠只是打聽了消息,甚至沒有參與其中,聽你們所說當年事情鬧得那般大,江湖中參與打聽的人不知多少,凶手為何偏偏盯上沈大俠?”
他一邊摩挲下巴,一邊繼續道:“而更令人費解的莫過於誰會為陳燕歌報仇呢?”
鐵三道:“或許是子女之類。”
蘇塵道:“恐怕說不通。
” 鐵三道:“為何說不通?”
蘇塵道:“陳燕歌強娶秦綺瑤,縱使生下一兒半女,難道兒女就不知道陳燕歌殺妻?莫非他們就不顧殺母之仇?”
蘇塵見鐵三同樣面露不解,又繼續道:“縱使陳燕歌真有後人,並當真不顧殺母之仇要為父親報仇,和侍女何乾?”
鐵三道:“好了,這些事情都不是我們應該管的,先把屍體搬回去如實稟告陳捕頭,剩下的就由官府查案人去頭疼吧。”
蘇塵聞言也頷首道:“鐵兄弟這話不錯,我不過一過客,倒是有些多管閑事了。”
說著,鐵三重新背起屍體,兩人一前一後就往回程路上走。
等到回了店裡的時候,大堂裡只剩下小梅和陳寧宇兩人。
小梅一見兩人將傅秋琴的屍體帶回來又是撲上去哭個不停。
蘇塵則走到陳寧宇身旁,將信件與自己和鐵三的猜測說了一遍。
陳寧宇眯著眼鏡想了一會兒道:“你說這個我倒是想起在查閱卷宗裡看到過些許事情。”
蘇塵問道:“何事?”
陳寧宇看了他一眼道:“陳燕歌和秦綺瑤確實有一雙兒女。”
蘇塵驚道:“竟然真有後人?”
陳寧宇道:“我記得卷宗中有記,案發之時女兒年方五歲,而兒子尚在繈褓之中。”
蘇塵聽罷道:“那就是說,若是到了如今,兩人都應當是二十余歲的年紀?”
陳寧宇回道:“若是所載不錯,應當如此。”
蘇塵又問道:“那侍女莫清音你可有記得?”
陳寧宇點頭道:“自然有,當時作證的人就是莫清音,明明白白地記在卷宗裡,我如何能不記得?”
蘇塵沉默。
陳寧宇道:“莫非你以為當年的案子有錯?”
蘇塵一驚,連忙問:“捕頭何出此言?”
陳寧宇道:“如今我怎麽會看不清?斷案的捕頭, 作證的證人都死了,只能說明殺人的凶手心中有恨,而你方才又問我陳燕歌子女之事,剩下的可能也就不多了。”
蘇塵卻沒有立刻回答,反而是面露思索之色。
陳寧宇又繼續道:“若是當年案子出了錯,而錯因又是莫清音做了偽證,這一切也就都說的通了。”
蘇塵道:“以捕頭之間,那這案子便是陳燕歌的後人先後殺了斷錯案的殺父仇人徐霆和做了偽證陷害的侍女莫清音。”
陳寧宇道:“這便是最合理的解釋了。不過經你這麽一說,我似乎記得當年有陳燕歌的書童為他申冤叫屈一事。”
蘇塵疑惑道:“竟有此事?”
陳寧宇道:“但是卷宗裡記載模糊不清,隻提到如此,卻沒說細節,想來也是那書童不知真相只是忠心主人說不出個所以然所致。”
蘇塵又道:“那凶手為何還要找沈大俠的麻煩?你須知道沈大俠當年雖有參與,但卻並未影響大局,凶手又為何要尋他的麻煩?”
陳寧宇卻道:“沈大俠年歲合適,但你又如何斷定凶手要殺的一定是他?”
蘇塵又不解。
陳寧宇道:“當年那案子參與追查的人又不知何其多,或許是有人已經病逝那凶手尋他後人麻煩?”
蘇塵無言。
陳寧宇一拍桌子恨恨道:“所以說雖然沈輝最是危險,但其他人卻也未必安全,只可惜這群人當真聽不進話如今都各自回了房讓人無計可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