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塚。
天剛蒙蒙亮,四周的能見度還是很低的,高山也僅看到大概的輪廓,只見山腳下最右邊那個木屋忽然吱呀一聲開出了個小小的門縫。
一個小腦袋先是探出門來小心翼翼的左顧右盼稍許,見四周都沒什麽人影,也沒聽到什麽動靜後,一道身材嬌小的身影當即躥出門外,速度不算很快,但也不慢。
所過之處發出的聲音很小,不細聽根本聽不到。
只見黑影貓著身子墊腳走到了第二個木屋前,來到門前她先是將耳朵貼在了門框上細細聆聽裡頭的動靜,後見實在聽不出什麽聲音,這才躡手躡腳的拉開木門。
過程十足的緊張,生怕這門會發出任何不該有的聲音,也好在她運氣不錯,木門還算結實,沒給她使絆子。
有驚無險的拉開木門,黑影仍不忘回頭看了下四周,見周圍空空蕩蕩一片死寂,這才暗暗松了口氣隻身溜進了門內。
來到屋內,黑影的身姿肉眼可見的提了起來,緊張之色一眼便知。
輕手輕腳矮身貓到床榻前,黑影先是抬頭看了眼床上之人,發現這人竟赤著上身僅著一條短褲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那睡姿,便是自己這個異域女子都覺得很是豪放,也看得出來正在酣睡。
俏臉微微一紅,人影暗暗呸了一嘴:“呸,還是小孩麽,睡得真難看”
話雖如此,但人影還是忍不住偷眼看了看床上之人的上肢,借著窗口傳來的微光,她能仔細的看到這個男人的上肢非常矯健,他不像那些肌肉碩大的蒙古漢子,這人的腰肢非常‘纖細’,即是說對比那些肌肉壯大的男人來說瘦了半圈的意思。
可這卻絲毫不影響感官,因為這個男人的腰肌異常的緊實,那微微隆起的肌肉塊毫不懷疑這具身體之下蘊含的力量,胸肌不算太大但卻棱角分明,八塊腹肌錯落有序,身上橫七豎八的布滿各種刀傷劍痕,給這具身體帶來一種野性之美。
人影說不上來是怎樣的感官,因為這是一種自然的美感,猶像一隻獵豹,練武的人都知道,不能將肌肉練得太大太壯,因為這會導致肌肉缺失爆發力。
這具肉體無疑是是將自身壓榨到了極致,多一點的廢肉都沒有,每一塊都恰到好處,可見其人對自己身體的管控也到了極致的地步。
見自己竟看一個男人的身體看到微微失神,人影慚愧的又暗暗呸了一聲:“罪過罪過.這混蛋還是討厭的”
說著慢慢直起上肢,右手至腰間摸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神色複雜盯著酣睡正濃的男人,內裡道了聲:“去死吧”
跟著毅然決然的揮刀往床上的男人心頭扎去,寒光閃閃,刀尖即將觸碰男人心頭,人影也正要目露欣喜。
這時,男人睜眼了。
一雙平靜的目光在昏暗之中直射人影,人影見之豁然一驚,猶像見了鬼一般,也發現了手中的匕首再也寸進不得,任她如何使力下扎也無盡於事。
“你”
不由驚聲低呼,人影就覺身子一輕,瞬時便有騰雲駕霧的體感傳來,眼睛一黑一白之間自己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屋外,立時便覺屁股蛋傳來一股劇痛。
“滾。”
一道輕飄飄的聲音至屋內傳出,卻是人影被裡頭的男人扔出了窗口,狠狠摔了個屁股墩,還沒等她痛呼出聲,眼前便有一熟悉的東西掉落身前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音。
翻眸看去,不就是剛剛自己所持的匕首麽,拿起一瞧,此時刀刃已經被人扭成了個麻花,更狠的是還打了個結,這,究竟是什麽指力能做到這步田地啊.
狠狠的盯著眼前大開的窗戶,人影一瘸一拐的起身離開,邊走邊捂著屁股,不服氣的小聲道:“哼!你給本郡主等著瞧!!”
一摸到痛楚更是微微發出嘶聲:“豈有此理.這個粗魯的男人.”
等人影一瘸一拐的走回自己的住處,最邊上一個木屋頂上,一名頭戴鬥笠的怪人忽然打了個哈哈:“呵有意思的女娃娃.”
不止是他,各屋裡頭幾名怪人均同一時間露出了笑意,早在人影溜出房門之際他們都已知曉,只不過發現她去的是那個男人的房間,所以都沒人阻止。
因為就連他們都知道了,那個男人更不可能不會知曉,她能討得了好就怪了。
清晨,天光大亮。
兩個女人已經起來,一人身著黑衣靜坐涼棚底下手捧熱茶輕酌,另外一人,則身著花衣左右巡視這荒蕪的懸崖峭壁發出嘖嘖讚歎。
正是聖因與韓無垢兩人,這時四名轎夫也已起身,包括全真六子他們,分坐兩頭互不干擾,而以東丈為首的其余男人卻仍未見一人出來。
作為習武之人能睡到這個點也是少見了,換句話來說,他們能玩到一塊也不是沒有道理的,竟都如此貪睡。
很快,腳步仍有些不穩的張一氓推開房門走了出來,先是遮眼抬眸透過手指縫隙看了看東邊的豔陽,跟後轉頭望向聖因師太與韓無垢,道了聲:“早啊。”
前者聞言沒有回話,一幅冰冷模樣,韓無垢則是笑吟吟的翻了個白眼:“你先看看什麽時辰,還早?”
這話自然也得到了聖因的認可,鼻腔微微冷哼,張一氓看了看天色,不恥反笑:“確實還早。”
“.”
“廚子還要睡到什麽時候?早飯誰弄?”
韓無垢踢飛一塊石子,笑吟吟的望向對頭的張一氓道,雖然在笑,但明眼人都能看出其顯然心情不是很好。
“我哪知道,你不會自己去叫?”
“好!”
沒有廢話,韓無垢當即拎起雙劍直奔人廚子的房屋,很快,那裡頭便傳來哐啷哐啷的巨響,坐在涼棚底下的聖因師太看到,自己茶杯上的水竟微微蕩開幾圈,可想而知那裡頭的動靜有多大了。
不由側頭看向那個好似要塌陷的木屋,眼中不悲不喜,像是見慣了一般。
張一氓、煙波釣叟也是各做各的,對裡頭髮出的吼叫充耳不聞,只有全真六子與那四名轎夫驚疑不定的望向那頭。
很快,聲響便驚動了余下之人,百草仙、小郡主等人一一走出房門,就見人廚子披頭散發、衣冠不整的躥出屋內,但見其身後劍影紛飛,正是提劍追趕的韓無垢。
“瘋婆娘!你要打架不成?!”
赤著腳的人廚子別看身材肥胖,身法可是異常的靈活,韓無垢劍招看似極快,卻根本沒有一招能實打實的落在他身上,也只有衣角幾處被劃破給人看之窘迫罷了。
小郡主饒有興致的倚靠在涼棚底下的木柱望向兩人,不時余光便看到第二間房屋木門大開,一道人影大踏走了出來,一眼望去,少女當即俏臉一紅,別開紅撲撲的小臉又小聲呸了嘴:“不害臊”
只見東丈赤著上身, 僅著一條短褲走了出來,慣例先是看了看東邊的豔陽,後樂呵呵的道了聲:“天氣不錯。”
跟著自顧自走到水缸前打水洗漱,對那兩個喊打喊殺的人兒竟是沒有看見一般。
蹲在水缸前,東丈正在呼哧呼哧的捧水搓臉,忽而身旁傳來一道討好的鈴音:“大哥,睡得可還好?”
眼角瞥見這少女又往水瓢裡摻了些粉末,東丈彈指打飛她手中的水瓢,直接就濺了她一身,沒好氣的道:“一邊待著去.”
少女氣得牙癢癢,但很快又收斂了情緒,轉眼又露出笑容,畢竟也跟在這個男人身邊好些天了,若還不能習慣這個男人的粗魯,她可能早就瘋了,若是詛咒能殺人,東丈早不知死了八百回了。
“大哥,你要洗頭麽,小嘉給你舀水好麽。”
“不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