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郭靖離開後,張一氓靜靜站在原地沉思半響,而後輕搖手中折扇,僅搖晃兩下,就啪的一聲將扇子插入後衣領,大步往洞外走去。
此時烏雲密布,張一氓來到洞外看了眼以北黑壓壓的一片天地,微微一笑隻身走入那片彷似沒有光亮的世界。
“東丈,你來了麽......”
...................
此時某處山澗一欄灌木叢中,幾匹野狼正爭先恐後的撕扯著什麽事物,與此同時,遠處正踉踉蹌蹌走來一名黑臉漢子,正是受傷不輕的郭靖。
聽到前方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郭靖猛的止步看向前處,就見灌木叢中露出了一隻熟悉的靴子,內心咯噔一下,很不好的畫面閃過腦海,眼前這一幕直叫郭靖看得雙目欲裂,遂脫口大吼道:“朱師兄!
”
七八匹餓狼此時正在全神貫注的享用‘美食佳肴’,冷不丁被郭靖這一聲大吼都給驚到了,當下直接分出三匹灰狼弓背惡狠狠的盯著郭靖這個不速之客,“嗚嗚嗚”的低吼,其嘴上還不斷滴答流下滲血的唾液,瞧著異常猙獰。
“畜生!
都給我滾開!
”
郭靖步履闌珊的走向狼群,眼中絲毫不懼,因提氣大吼又牽扯到了身上的傷勢,直把他咳得上氣不接下氣,怎麽瞧都是個已然喪失戰鬥能力的人兒。
這讓最會察言觀色的狼群又怎會懼怕?盯著步步緊逼的郭靖不斷齜牙低吼,警告的意味非常明顯。
“咳咳.....都給我滾!”
來到近處,郭靖彎腰撿起一塊石子往狼群扔去,可那擲出去的力道就連野獸都能輕易避開。
但郭靖不管不顧,揮舞雙拳就往狼群奔去,他此時雖一身的內力絲毫調動不了分毫,但怎麽說也是曾跟隨成吉思汗征戰過沙場的老將,身上那股煞氣是做不得假的。
狼群一時竟被郭靖嚇到,呼的四下散開繞在周圍。
跌跌撞撞的走到灌木前,看到地上那副慘狀,當代大英雄、大豪傑的郭靖竟哽咽的紅了眼眶,熱淚頃刻間奪眶而出,悲戚大呼:“朱師兄啊!我郭靖對你不住!才讓你遭此大難,我這就帶你回家!”
但見灌木叢中,朱子柳此刻殘軀零碎,半顆腦袋都被野狼啃去了半邊,令人瞧著觸目驚心,不怪呼郭靖看到會這麽失態了。
“嗚”
此刻狼群們可不管郭靖的情緒,它們隻道這個人搶了它們的‘美食’,正圍在郭靖周圍伺機而動。
“畜生!滾開!”
這一次,郭靖並不能震懾到饑腸轆轆的群狼,它們面面相覷,像是得到了某種指令,幾頭靠前的野狼率先發起進攻,縱身一躍撲向了郭靖。
“你敢?!”
任郭靖如何怒斥,狼群皆不管不顧,此刻已有三頭野狼咬到了郭靖的手足,並不斷甩頭撕扯,強忍著痛楚,郭靖抬掌拍到頭狼的天靈蓋上。
砰的一聲,那身軀如牛犢子大小的頭狼哀嚎後側,下意識就松開了獠牙,逃向了一邊。
可即便擊退了頭狼,此時仍有兩頭身材較小的野狼在撕扯著郭靖的小腿,一掌既出,郭靖後力不足,便連抬起手掌都略顯吃力,隻得無奈的盯著不斷圍在自己周圍的狼群。
當年在大漠的時候,郭靖也曾跟狼群打過交道,他知道這群畜生一擁而上只是時間上的問題罷了,念及此處,郭靖不禁暗然神傷,想不到自己英雄一世,最終卻淪落到成為這群野獸的‘盤中餐’,實在是可悲之極。
“朱師兄,郭某這就下來陪你,蓉兒、芙兒、襄兒、虜兒,
爹相公不能再繼續陪你們走下去了,別了我的親人......”此刻郭靖雙手緊緊抱著朱子柳的殘軀,眼神漸漸迷離。適才他有心想呼喚張一氓前來相救,但那樣的怪人到現在還沒出手,想必此刻也不會再出手了,況且人家還在不在附近也不得而知,在這個人跡罕至的地方,郭靖已然絕望。
就在郭靖似睡非睡全然感覺不到疼痛之際,一道驚雷忽然響徹天際。
“孽畜!
!敢爾!
”
強撐睜開迷湖的眼眸,郭靖看見兩道身影正速度奇快的飛掠近前,跟著周身不斷傳來“砰砰砰”的聲響,並伴隨著狼群陣陣哀嚎聲,頃刻間又歸於平靜。
“靖兒!靖兒!
”
一雙大手環住郭靖,見到來人,郭靖欣慰一笑:“師傅.....”
說完頭一歪便徹底昏迷了過去。
兩人看著地上的慘狀身子不住微微顫抖。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歐陽鋒!
歐陽鋒!
!”
砰砰砰砰!
!
已然氣絕的群狼竟被來人一掌掌轟碎,屍塊漫天飛舞,並夾帶著陣陣血雨。
能看出來人的怒火之旺。
“阿彌陀佛,我的徒兒啊.....”
一道悲戚的佛號響起,一名白眉白須的老僧抱住朱子柳的殘軀目露不忍,卻是一燈大師與洪七公雙雙趕到。
伸手解開僧袍,一燈抖手將長袍纏住朱子柳的屍身裹緊,而後動作輕柔的抱起屍身,平和的目光中閃過一絲凌厲:“洪兄,咱們回去吧。”
將昏死過去的郭靖橫抱身前,洪七公看著這個身上又冒出煞氣的老友,點頭沉聲道:“走!”
說著兩人展開身法往來時的方向縱身而去。
................
與此同時,絕情谷後山一處隱秘的水潭邊,一群白衣人正蹲在暗處不斷往外觀望,但見這裡是一處天然的屏障,外窄內寬,其後還有一個小洞能通向外界供人逃生, 呈易守難攻的天然形狀。
是當年公孫止的先祖逃離廟堂之後屯養私兵之地,卻是被楊過無意中發現,他腦袋一向靈光,深知帶著這麽一大幫人再往外逃也決計逃不了太遠定會被洪七公追上,索性就貫徹燈下黑的策略。
你要往外追我偏偏就躲在你眼皮底下,就在你意想不到的地方去藏。
“少主,莊主能發現這裡麽?”
此時一名白駝山執事來到楊過身前冷厲問道。
楊過目光閃爍的盯著水潭,搖了搖頭:“不知道,事在人為,絕情谷我們是待不下去了,只能退而求其次在這裡等候太師傅歸來,三天,若三天期到,我們就走。”
有些話他不敢說,那就是歐陽鋒可能遭遇了不測這種話,因這話一出隊伍中肯定會立刻騷亂,那時的他可管束不了這幫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
“希望莊主能平安無事吧......”這名中年執事陰惻惻的看了眼楊過,而後走向了一旁。
多看了此人一眼,楊過沒有說話,此刻人心惶惶,加上身體上疲倦,眾人心裡都壓著氣他都能理解,發發牢騷也不置可否。
白晝褪去,夜幕降臨。
無名水潭邊,白駝山一眾即便饑腸轆轆也隻敢采摘一些野果裹腹,並不敢升起篝火,生怕引來洪七公等人的追蹤。
望著無精打采的一眾白駝山嫡系,楊過頗為的無奈,這就是當權者太弱的悲哀,根本沒人信服。
此時一道聲音忽然至谷口傳了進來,使楊過那無神的雙目瞬間爆出絢麗的色彩。
“過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