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來客棧。
這會的一樓大廳已經被店小二紛紛點上蠟燭,照亮了昏暗的大堂。
此刻店內周遭雖然嘈雜,但東丈還是聽到了那聲微弱的感歎,耳朵微微聳動,好奇轉頭往大堂口邊上那根柱子後望去。
只見一個頭髮花白的老頭坐在地上背靠著牆根,腳邊地上擺著一碗水,身上的衣服東一塊西一塊打滿了補丁,但卻洗得很乾淨,沒有像表面看得這麽落魄。
此人生著一張長方臉,面色紅潤,雙掌與雙腳都異於常人,手掌很大,雙腳也比常人大上許多,背上負著一個朱紅漆的大葫蘆。
看到此人這幅裝扮,東丈眼神微微眯起,內心不由一動,難道是他?
手中提著酒杯慢慢酌了口酒,東丈不動聲色的暗暗觀察這名老者的手指,但因為光線昏暗的原因沒能順勢如願看到他手指的情況。
隻瞥了眼這個老頭,東丈收回目光不再進行注意,又自顧自的吃起菜來。
只見老頭坐在地上張開雙臂狠狠伸了個懶腰:“唔.....睡飽啦睡飽啦!店家!謝謝你們的水!”
說完便將腳邊一碗清水咕嚕咕嚕喝了個乾淨,站起身來老頭雙手將空碗還給店小二。
斜了眼這老頭的舉動,東丈暗想:原來是進店討杯水喝的,倒也附合其形象.....
而後迅速收回目光不再看他,可東丈不再注意他,這老頭卻盯上了獨自一人默默吃菜喝酒的東丈。
只見他還完水碗後面對店小二的催促離開也並不著急,而是偏頭望了眼東丈這桌跟店小二笑道:“小二,你便去忙你的吧,不用看著我啦,老頭我不會胡來影響你們做生意的。”
“可...可....”小二為難的左顧右盼想找掌櫃的身影,但掌櫃的因為先前上菜風波早就開溜了,那還見其身影。
小二狠了狠心,隻身攔在老頭身前道:“老丈,你還是走吧,一會掌櫃的要看見了非得罵小的不可....你也別讓我們小的難做啊....”
老頭身子後側一步躲開店小二的伸手,而後竟神奇的閃到了店小二的身後,笑道:“你放心吧,老頭不會讓你難做的,這人老了就是不經餓呀,才睡了半天這五髒廟又開始鬧騰了,不拿點東西祭祀它們,這路可不好走嘍。”
說完便徑直走往東丈這頭。
東丈雖然一直在吃著菜,但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對老頭那邊的動靜也是稍稍多留了個心眼,對其剛才那手身法自然也是看在了眼裡,但也只是微微愣了片刻,並沒有多大的驚訝。
但店小二哪知道這些門道,還當是見鬼了呢,怎麽人一下就閃到自己身後了呢,傻在原地片刻,余光看到老頭竟然直直往店內唯一的消費大戶走去,這可把他嚇得不輕。
再也顧不得其他,忙轉身跑向老頭低聲急急道:“老丈,不可惡了客人!!”
但老頭已經站到了東丈的桌前正笑吟吟的看著面無表情的東丈偏頭對跟上前來的小二說道:“老夫認識他,不信你問他。”
擦了擦頭上的汗珠,小二偷瞄了眼沒有任何表情的東丈艱難的開口道:“客....客官....這.....”
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東丈瞥了眼緊張到不行的小二道:“無妨,再添一幅碗快。”
聽到正主答話,小二內心這才重重松了一口氣,伸手將汗巾胡亂抹了抹滿頭大汗躬了躬身:“好嘞爺,小的這就去拿。”
說完看了眼笑眯眯的老頭而後轉身離去。
目送小二離去,東丈掃眼望向始終站在桌前的老頭伸手平靜道:“坐。
”“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小兄弟大氣,肯定會請老叫花的吃飯。”老頭笑嘻嘻的泰然坐到東丈側面。
瞥了眼這個自來熟的老乞丐,東丈伸手慢悠悠的拍向桌上一壺沒開的好酒,四指輕柔的彈到酒壺上,酒壺便已迅疾的飛向老頭,拍飛酒壺便余光默默觀察老頭如何應對。
只見老頭哈哈一笑,伸出兩根手指顛到酒壺底將酒壺凌空轉了幾圈消除去勢,而後一根手指穩穩頂住酒壺,鼻子往前探去深深吸了口氣道:“好香的酒。”
“嗯。”點了點頭,東丈手掌拍於桌面,蹬!
一壺沒開封的酒壺應聲飛起,東丈伸手接住手指往壺底一拍,波!
壺蓋順勢飛出,一滴酒水都沒濺出,東丈舉壺遙遙敬向老頭:“素聞九指神丐洪七公洪老前輩俠肝義膽,一身正氣,晚輩如今得見三生有幸。”
見他認出了自己,老乞丐洪七公豪爽大笑:“哈哈哈哈,小兄弟多年不見功力又越發的高深莫測了。”
“凋蟲小技哪敢在前輩面前班門弄斧。”瞥了眼其右手少的那根食指,東丈仰頭灌酒。
見此年輕人認出了自己竟還不卑不亢的作態,洪七公眼中閃過一抹欣賞,逐也打開酒封仰頭咕嚕咕嚕灌去。
本就都是不拘小節的人,最煩就是那些煩複禮節,見慣了那些阿諛奉承的小輩晚輩,東丈這種作態正合洪七公心意,輕輕松松,沒有誰低誰一頭,這樣喝酒,爽快。
自從剛才雙方一碰面,東丈跟洪七公都瞬間認出了對方,幾年前那個土地廟上,東丈就是因為追蹤一個神秘人而導致錯失了一對師兄妹的慘狀, 等回來的時候,人已經被廢了手腳。
而當初那個窺探東丈的神秘人正是眼前的老乞丐洪七公,那會的東丈功力尚淺,也沒有學過古墓派的無上輕功,對上洪七公的逍遙遊自然是追不上的。
但也硬是吊了他十來裡地才被他甩開的,現在再見到他,東丈已經沒有在他身上感受到當初那麽大的壓迫感,這必然是自己已經成長起來的原因。
而洪七公再見到東丈的感受就不同了,第一眼就是煞氣,東丈全身上下都圍繞著一股濃鬱不散的煞氣,那是殺了很多人才會自然而然生出來的一種氣勢。
沒殺過人的人即便再怎麽裝都裝不出這種駭人的氣勢,洪七公深知這幾年死在這名青年手中的人一定很多,也不知道這年輕人這幾年究竟經歷了什麽事讓他的變化如此之大,老叫花洪七公暗暗心驚不已。
但現在也不是問這個事的時候,只見東丈一口氣將手中的酒壺一飲而盡隨即又打了個響指道:“小二,點菜!”
洪七公聞言愣了愣:“小兄弟,這桌上不是還有這麽多菜麽?怎的還點?”
東丈扯了一塊肉干送入口中慢條斯理的道:“前輩受人敬仰,何等身份,小子雖然無禮慣了,也必不可能用這滿桌的殘羹招待前輩不是。”
“額.......”
這小子說得好像還真是那麽個理,洪七公便不再多言。
砰!!!!
兩人對話當中,一隻俏腳已直直踢到了桌上:“好啊!!你這臭小子!!!!竟然背著我偷偷在這大吃大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