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什麽地方碰到他的?”

法王聲音有些顫，少女很敏銳的就察覺到了自己師父的反常，但也僅僅是手中動作略頓，雙手繼續揉捏法王的肩膀，狀似無意的道:“是在樺台村碰到的呢，師父，您認識他?”

“........”

法王聞言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只是那呼吸卻愈發的急促，聲音好似壓抑著巨大的憤怒還有諸多不明的情緒，堅澀的道:“他因何來此?你們.....又是怎麽認識的?”

少女隱晦的瞥了眼法王那手背現出的青筋，望著他不自覺加快轉動的念珠，輕笑道:“嘉兒與他只是偶遇哦，汝陽王好像與他有過一面之緣，那天他是進門討酒喝的，至於他的目的嘛，好像是找金剛門有什麽事.......”

“哦?金剛門......起因查過了麽?”

經過幾息時間的調整，法王的情緒已經漸漸趨於穩定。

黃嘉自此已經確定，自己的師父金輪法王與那個叫東丈的男人肯定是認識的，至樺台村出來，黃嘉便馬不停蹄的回到大都，手下人經過一個晝夜繁瑣的查探，終於得到了東丈的些許情報。

那日黃嘉高坐首位，手中捏著寥寥兩紙情報，於紙上記錄的便是手下所能查探到關於東丈這個男人的一切信息，黃嘉那日看得很慢，雖然情報只有兩頁紙張，少女卻沒有放過任何一個關鍵詞。

東丈，出身不詳，師承不詳，於最近三年忽然在江湖上嶄露頭角，一經露面便展露出驚人的實力，其能力之強隱只在五絕之下，是一名僅以弱冠之齡便可比肩上一世代老牌絕頂的男人，其上限，沒人估量得了，與隱世門派古墓派關系密切，謹筆。

當日就在黃嘉皺著繡眉反覆審閱手中的筆稿之際，一旁的侍衛首領適當的出言提醒:“郡主，您的師尊金輪國師，可能與此人相識。”

這些手稿均是在蒙人口中探聽得來，理所當然的，必然是隱去了金輪法王曾敗在東丈手中的記錄，為的，就是給他一國之師的體面，還有蒙人自己的驕傲，金輪法王作為蒙人第一高手，輸給了一個名不見傳的毛頭小子，傳出去自然是會對蒙廷影響巨大。

對軍心的情緒也勢必會有諸多弊端，侍衛首領很隱晦的就提醒了黃嘉，若是想要更多關於東丈的情報，那少女便只能自己動身前往賽龍寺親自詢問其師金輪法王。

按奈不住內心的好奇，少女沒有一刻停歇，繼而當日便立身往賽龍寺趕來，此時見到自己師父那反常的模樣，少女已經篤定兩人絕對是認識的，但因法王再聽到東丈名字時候的巨大反應，少女便沒有選擇一下就去詢問這個人的信息，而是耐著性子與法王攤聊。

這時面見法王詢問，少女沒有多想便驕哼道:“嘉兒當日便查過了，他與金剛門應是有著什麽不為人知的淵源，也可能是突發奇想......金剛門上下除了門主桑蕪，均被他滅口了.....”

怦！

法王聞聲不由將一顆念珠摁碎，聲音也多了些不明之意，道:“那你覺得，他是基於什麽原因滅掉的金剛門?”

黃嘉年紀雖小，但法王卻絲毫不敢看輕這個女孩，因為她是忽必烈的胞妹，這兩兄妹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縱觀蒙廷上下，有著幾十號公主王儲，卻獨獨她黃嘉一人獨得大汗恩寵，不管是王子還是公主，均被她耍得團團轉。

便是一些上了年紀的重臣，也都不是她的對手，因在大汗面前，她總是以一幅常規姿態的模樣出現，不卑不吭，不過多巴結惹人生厭，

也不會自持過高咄咄逼人。玩笑之間就能把大汗逗笑，並能在隨意的對答之中解決大汗頭疼了許久的問題，這，才是蒙廷大汗喜愛她的重要因素。

面對法王的詢問，少女稍一沉吟，指尖無意識的輕輕敲打在法王‘瘦弱’的背肌上:“嘉兒以為是後者.....”

“哦?何以見得?”

繼續轉動手中的念珠，法王有些訝異，但願聞其詳。

微微露齒一笑，黃嘉又加重了手中的力度:“嘉兒哪有什麽見不見得的呀，不過是小孩兒胡謅罷了，嗯.....真要非得說的話嘛.....那就是感覺.....”

“感覺?”

“嗯，嘉兒雖與他只有一面之緣，但觀其人做事頗為的灑脫不羈，也就說這世間的條條框框根本束縛不住這個男人，那世俗的道德理念在他這裡應該也是很薄弱的，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金剛門人的傷口，嘉兒仔細查看過了，有很多人，不是正面擊殺.......”

“也就是說?”

“也就是說，那些致命傷在身後之人，可能是他一時興起，或者是臨時起意，才將人擊殺的，不然就說不通了，以他的實力，根本沒必要在背後對這些小嘍囉下手......”

少女的嗅覺非常靈敏，僅僅憑借一些傷情鑒定，她就已經將事實還原得八九不離十，智謀比起有著女諸葛的黃蓉也是不遑多讓了，且年紀比起黃蓉還要小上一輪，這才是她的可怕之處。

“呵.....那個男人，還是這麽的不講道理.....倒也符合他的性子......”

很顯然，法王接受了少女的這一猜測。

“師父，您跟他....是不是相識啊?”

少女沒有沾沾自得，而是瞬間變了個話題小心問道。

法王聞言陷入了沉默，久久沒有出聲，好像又重新陷入了沉睡般，少女皺著眉頭看向後者，良久過後，法王才又繼續轉動念珠:“認識，化成灰也認識，他是老衲的一生之敵，也是老衲的終生魔障......”

“嘶......”

微微倒吸一口涼氣，少女眼中閃過一絲興奮， 顫聲問道:“那他......”

“五絕.....”

“什麽?！”

這一次，少女是真的震驚到了，剛才若是說還從容自若的話，現在是真的有些凌亂了，也才讓此時的她更像是一名芳華少女。

少女此時內心不住呐喊:“不是說他的實力僅在五絕之下麽?什麽時候....什麽時候他竟追上了那幾位武林名宿??”

這就是這個時代的滯後性了，消息傳輸很慢，而且，東丈突破一事世人根本不得而知，知道的，也只有黃藥師、歐陽鋒、金輪法王三人罷了，便連黃蓉都不知曉。

這種事情，他們三人是絕不可能外泄的，也不怪呼少女震驚了。

而法王也在看出了東丈突破的檔口選擇回山閉關，意在突破之日再與東丈一決高下。

“郡主，若沒什麽事的話，老衲要靜坐修禪了。”

得知東丈的消息，法王久久不能釋懷，現下卻是開口逐客了。

黃嘉不笨，也看出了法王現在心神不寧，隨即將他的衣領弄好，來到法王身前行弟子禮:“師父，嘉兒告退。”

“嗯，去吧。”

望著少女轉身走出門外，法王忍不住還是道出一言:“郡主，那個男人，您還是不要過多接觸為好，他....是個不祥之人.......”

法王說罷便閉上雙目不再多言。

少女深深看了眼自己的師傅，輕輕呼出一口熱氣隨手將門關上。

待踏出賽龍寺，少女望向山下那絢麗的景色，口中喃喃的道:“東丈.....”

“阿達，咱們，去中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