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破布騰空飛去,還那麽得瑟和囂張,陳雲很期待他待會兒是否還能這麽囂張。
破布騰空飛走的去勢極快,但是民壯們的弓箭更快,他們本就警惕著圍在院外,一有風吹草動馬上弓箭射去。
但是讓陳雲大跌眼鏡的是,民壯兵丁射出去的箭,在射中破布的那一瞬間,都被震動的破布給擋住了,無一例外的掉了下來。
這都行?陳雲今天開眼界了。
他心裡念頭一閃而過,是不是這些民壯兵丁手裡的弓不行,或者是沒拉開?
不只是他這麽想,羅都頭可能也是這麽想的,他一把奪過身邊民壯兵丁手中的弓箭,弓開滿月,以極快的速度連射三箭!
羅都頭的箭術不錯,三箭,都精準的追上了騰空而去的破布。
但很遺憾,他射出去的箭也一樣沒有對那張破布有什麽影響,很顯然這並不是弓力的問題,而是那張破布上面覆蓋著一般人難以破開的力量。
甚至人家在飛出了一般弓箭的射程之後還有心情嘲諷他一下。
“哈哈哈哈,凡人的箭,若爾等沒有點官氣護身吃了有點燒心,我早將爾等給吃了!”
這句話一出,瞬間引起底下正拎著弓箭準備追上去的民壯兵丁一陣騷動和遲疑,甚至在遲疑的人裡,還有羅都頭。
吃人,吃了有官氣護身的,會有點燒心,這他麽絕對不是人,是妖!
他們只是普通縣城裡面的民壯兵丁,不是軍中勁卒,圍捕偷孩童的邪人他們還行,但追殺妖怪,勇氣還不夠。
不過,終究還是有不怕的!
大不了亮大招,心裡這麽想的陳雲一咬牙,握刀在手衝出院門正準備追過去時,夜空中傳來幾下箭支破空的聲音。
“啊!軍中煞氣……”
對方驚聲慘叫,讓陳雲明白是左老頭再次出手,既然左老頭出手了,那自己當然要跟上。
在場所有凝望空中的捕快以及民壯兵丁,都看到了那即將遠去的破布,竟同時被三支箭給幾乎同時射中。
在慘叫聲中。
這本來無風就能張開飛在空中的破布,突然像被人抽掉了脊梁骨,瞬間軟趴趴的摔落了下來。
摔落在地的破布,也顯出了人形,確實是一老漢,也確實是一個乾瘦的老漢。
乾瘦老漢怨毒地瞅了一眼那在房頂上拉弓射箭的人影,甩掉手中破布上似乎已經沾染了血跡的箭,正準備在地面閃身離去。
人不在空中,以他的速度,可以利用地面的房頭屋角躲避箭支。
“哼!不過是學了點邪術的人,裝什麽妖怪!
要真是妖怪,你會把那四條人變成的狗給賣了?
你要錢做什麽!”
站在房頂上的左老頭,一言點醒了羅都頭。
說的沒錯!
要真是妖怪,要錢做什麽?
就算要錢也是要大錢,用得著大費周章的把人變成狗和羊再拿去賣嗎?
有這本事,他去偷大戶不行嗎?
想到這兒,羅都頭大喝一聲:“他不是妖怪,都給我追!”
其實,早有人追上去了!
屋頂的左老頭連發幾箭,那覆蓋著軍中煞氣的箭支,雖然沒有射中靈活變動位置的乾瘦老漢,但是也遲滯了對方的逃離。
而在地面上,羅督頭正在給民壯兵丁鼓氣時,陳雲已經衝了上去。
他自學刀以來,還沒有在實戰中用過,此時長刀在手,七殺刀法劈字八式,
式式都帶著煞氣,向著目標撲去。 乾瘦老頭本來沒有把這個撲上來的人當回事,但是當對方的刀劈過來那一刻,整個人的氣勢瞬間一變,竟如一頭斑斕猛虎一般撲咬而來!
他凝神望去,原來那劈來的刀鋒上居然也覆蓋有煞氣,冷厲肅殺。
乾瘦老頭也是個對戰豐富的,迅速一閃身就躲過了一刀,他還有空問一聲:“小子,你不怕我?”
“怕你?為何要怕你?不過是一隻躲在陰溝的老鼠罷了!
老子堂堂官差會怕你?
笑話!”
雖然搭上了話,而且特意挑釁激怒對方,但是陳雲手上可沒慢,而且是一刀快過一刀,刀刀凌厲直奔要害,故而刀刀都是致命殺招,轉眼間就已經劈出了十幾刀。
這就是陳雲這些天練刀的最好狀態,他更像是個人來瘋,練的時候還好一些,真打起來,他發現自己比練刀的時候還要興奮。
但高瘦老漢是真的強,他手上那塊破布居然像蛇一樣,自己卷曲起來纏住了老漢的手,然後老漢居然用被破布纏住的手擋住了陳雲的這十幾刀,甚至後手還準備了些東西。
但陳雲的這十幾刀蘊含煞氣,並且勢大力沉,十幾刀連續劈出就算老頭這麽詭異也承受不住,被劈的站不住腳崩飛了出去,後手的東西也就沒有用上,掉落在一旁。
剛倒在地上,人在屋頂上手持弓箭時刻警惕著對方的左老頭連發四箭,射向詭異的乾瘦老漢四肢,蘊含著煞氣的箭支直接就將對方釘在了地上。
趁他病要他命,一向是陳雲行走江湖……不對,行走戶外的至理名言。
所以,在看到對方被自己劈倒,又被左老頭的箭釘在地上後,他也迅速撲了上去,手中充盈著煞氣的刀鋒,直接橫在對方脖子跟前:“伱若敢動一下,我這刀就直接切下去了!”
至此,乾瘦老頭便不再動。
只是短短一瞬間,便交鋒無數回。
塵埃落定後,左老頭也從房頂上跳了下來,羅都頭也帶著人殺到,一見人犯已經被製住,松了口氣。
既然能被製住,那就不是妖怪,後面的捕快拿著鐵鏈鐐銬來鎖上,將鎖鎖上的那一瞬間,在場的許多捕快以及民壯兵丁這才將緊張的身軀放松了下來。
大家都知道,此戰能夠順利抓到賊人,左老頭當居首功。
所以,羅都頭來到左老頭跟前,抱拳深深一禮:“老太公,身手不減當年軍中啊!
今日若是沒有老太公在,怕是不知該如何收場啊!
待得今日事了,羅某一定帶上好酒好菜,拜訪老太公,望老太公到時不要嫌羅某叨擾!”
左老頭也是個爽快人:“行,只需有空,你隻管來!
不過提前說好,老漢家貧,酒肉可置辦不起!
酒肉可以自備!”
李捕頭這時插上一嘴:“吃酒怎能不叫上我?
獨食,非正道啊!”
陳雲笑了聲,其實他現在手還在發抖,第一次拿刀跟人玩命,雖然他的性子是真有事兒的時候,腦子一抽就莽上去了。
但畢竟是沒有經歷過,莽過了之後還是有些肌肉抽緊的後遺症。
就像運動員第一次上擂台打拳是一樣的,雖然平時練得很好,但是真正上到實戰的時候,就會發現肌肉很緊張。
打完了,全身都會發抖,都會發酸,都會發疼,多打就好了。
這時,有民壯兵丁來報。
“報都頭,院中無人,只是有三條狗想從狗洞逃離時,都被兩支箭射中前腿釘在地上!”
幾十名衙役搜查完整個院落後,發現一輛牛車,牛車上有裝運牲畜的木籠,但木籠中並沒有牲畜。
反倒是在牆邊幾個狗洞處,發現了幾條狗,不過這幾條狗並不大,只有平常狗的大小,四五十斤左右。
“這麽小?”
李捕頭愣住了:“這造畜之術變的狗,有這麽小嗎?
難道是小孩變的?”
“我雖聽過造畜之術,但具體如何,確實未曾了解過!
也不知,用造畜之術變出來的狗羊等牲畜,是否還是原來的體型與重量。”
羅都頭看向左老頭,詢問:“老太公,您見多識廣,是否了解過這造畜之術,能不能將人變小?”
左老頭也不是很清楚:“先帶回縣衙去,將外面那個拷打一番,不就問清楚了?
不過,我在房頂上見到的是,這些狗都是自行逃離,而且外面被抓的那個,還給他們打掩護。
很顯然它們便是同夥,若只是普通的狗,為何還要如此大費周章?
可見這並不普通!”
李捕頭一聽,覺得很有道理,於是招呼身後的捕快:“去,拿幾根繩子,把這幾條狗綁嚴實點!”
沒想到,這話一出,這幾條剛被拔掉箭支的狗,竟互相對視了一眼。
不過這等隱晦的對視,又如何能夠瞞過經驗豐富的人,哪怕是在火把之下。
所以,無論是李捕頭還是羅都頭,都笑了:“能聽懂人話,很明顯,就是人變的!
綁緊一些,只要不勒死,就給我使勁的勒!
但凡跑了,唯你們是問!”
於是負責綁狗的捕快,手上的力道又多,加了幾分。
“好,此間事了,老漢回去了!”
左老頭對陳雲說了聲,說完就要走,卻被羅都頭跟李捕頭給攔住了。
羅都頭笑著說:“老太公,大晚上的幫著我等忙碌了一夜,若是不請你老人家到縣衙去吃杯酒,豈不是顯得我等很不會做人?
走吧,走吧!
忙碌了那麽許久,大家應當都餓了,按慣例,縣衙裡當有夜食供用。
公家的便宜,不吃白不吃!
老太公, 您說呢?”
左老頭怎麽想的不知道,但陳雲聽說有夜宵,那是滿心歡喜。
有什麽比夜宵更讓一個忙碌了半夜的吃貨感到幸福的?
答案當然是更豐盛的夜宵!
不過顯然左老頭不是這麽想的:“夜裡家中只有女子與孩童,不太安全,老漢還是回去吧!”
陳雲突然問道:“都頭,那縣衙的夜宵,不對,夜食,能打包回家嗎?
我到時候打一份回家給阿公就行!”
羅都頭一聽也不好再勸,隻好說道:“自然可以!
老太公今夜居功至偉,縣尊怕是還會有封賞,何況只是區區夜食!”
既然宵夜能打包,左老頭也就回去了。
但是民壯兵丁與捕快們還是來來回回,在院中四處搜尋。
找啥?
找錢啊!
這老頭光在屠戶那,就拿走了兩千八百文錢,既然這麽有本事,那麽在他這又豈止兩千八百文錢。
可是,光是那兩千八百文錢,就已經十幾二十斤了。
這麽多錢也沒見老頭帶在身上,可他們找了幾圈,把院裡都給翻遍了,還是沒找著。
問乾瘦老頭,對方卻屁話也不說。
氣的羅都頭當場就給了他兩刀鞘嘴巴子,但除了幾聲冷笑以外,竟得不到任何答案。
羅都頭隻好命人將一人三狗全部裝到牛車上的籠子裡,將牛車趕到縣衙,打算慢慢再拷問。
而陳雲,此時卻被地上的一張方桌大的破布和一個油紙包,給吸引住了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