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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妖養仙途》第659章 繁衍
立仙碼頭。

鯨舟內,盧通、舍鹿坐在長幾左右。

盧通看向窗外。

外面的湖面上,玉潮仙船正漂浮在遠處,遲遲不能過來停靠。與此同時,良妖商會的人也在距離碼頭十五裡的地方等候。

“什麽時候可以空出位置?”

舍鹿神色冰冷,道:“不好說,仙船太大了,它靠過來會把整個碼頭全部堵死,等什麽時候船都走了,它才能過來。”

盧通收回視線,看著舍鹿,道:“因為祥歡?”

舍鹿眼神更冷幾分。

盧通搖了搖頭,苦笑道:“難怪。”

“難怪什麽。”

“難怪飛冠會把祥歡送到良妖正國,也難怪祥歡不選你。”

“砰!”

舍鹿一掌拍在長幾上,渾身法力一震,瞬間卷起狂風,道:“盧通,膽敢如此欺人,真以為我不敢出手!”

盧通盯著舍鹿,緩緩點頭,道:“憤而出手,這才正和飛冠的心意。”

舍鹿童孔一縮,兩息後憤憤不平的收斂法力。

“不送。”

盧通沒有理會,道:“我問過祥歡,為什麽不選你,你可知道她答覆的什麽?”

問完不等舍鹿回應,直接說道:“她說你不值得托身。”

舍鹿沉默一瞬,冷聲道:“一介娼優,也敢妄議真人!”

盧通笑而不語。

舍鹿死死盯著盧通,氣息逐漸浮躁,隱隱又有動手的架勢。

“你笑什麽!”

盧通笑意更盛,道:“我笑道友明明佔據了天時、地利、人和,可惜卻空守寶山,最後淪落到被一個弱女子取笑。”

“你找死!”

舍鹿憤而出手,一拳砸出,拳頭上層層花瓣浮出,化作一柄蓮花寶錘。

盧通早已防備,抬出手掌,掌心化作黝黑蛟爪,一爪攥住寶錘。

“當!”

一聲脆響。

法力四泄,長幾瞬間被撕裂,房內掀起一陣狂風,卷起碎木、茶具等肆意席卷。

舍鹿收回拳頭,眼神陰晴不定。

盧通化作丈半黑蛟,道:“你要打,我陪你打個痛快!只不過堂堂元嬰真人,竟然被一個女人玩弄於指掌間,傳出去未免讓人恥笑。”

“說。”

舍鹿重重吐出一個字。

盧通眨了下眼,猜出了舍鹿的意思,恢復成人形,故意問道:“說什麽?”

“什麽天時、地利、人和,這才是你的目的吧?若有一句假話,只要我還在一天,玉潮仙船這輩子別想靠過來。”

“這才是元嬰真人該有的氣度!”

盧通隨口稱讚了一句,正色道:“你可知道祥歡所說的‘不值得托身’,所指的是什麽地方?”

舍鹿沒有理會,緩緩積蓄氣勢。

盧通沒有再撩撥,迅速道:“根基。道友雖然是元嬰真人,又貴為術國之王,可是看似位高權重,卻沒有半寸基業。”

“立仙碼頭受誰執掌?”

“朝不保夕之所,手下可以征戰之人不足萬人,這也能算根基?”

舍鹿垂下眼皮,沉默了一會兒,道:“你在離間我和術國。”

“道友多慮了,我雖然不是老君門下,但是得以傳授《六識神法,起碼算是半個傳人。”

舍鹿氣息逐漸平穩。

盧通取過一壇火燒心遞過去,道:“立仙碼頭地域狹小,人員雜亂,又俗事繁多,道友的根基不在這裡。”

舍鹿想了一下,猛地抬起眼皮。

“你是指……”

盧通緩緩點頭,道:“不錯,正是堰後島。孤懸一島,宜功宜守。又是百戰之地,毗鄰術、濟、幼狐,時機一到,便有機會乘風而起。”

舍鹿眼神閃動,

打量了盧通一個來回,道:“我無心自立一國。”“與立國無關。”

盧通輕吐一口氣,沉聲道:“今時不同往日。一國之內,百官層序分明,修為雖然重要,可勢力更加重要。”

舍鹿低頭思索,神色逐漸平靜,幾息後緩緩抬起頭。

“你想奪回立仙碼頭?”

盧通緩緩搖頭,道:“時機還沒到,現在國力尚弱,不宜再掀起風波。不過道友若是願意網開一面,眼下倒有一個機會,可以讓堰後島的底蘊迅速突飛猛進。”

舍鹿很忌憚盧通,不想開口詢問,可是又實在好奇。

“什麽?”

“萬妖商會想在附近開一間分鋪,統領周圍數國、以及截水湖內外的所有商貿,堰後島位置絕佳,正好合適。”

舍鹿緩緩睜大雙目,半響後,道:“如此良機,為什麽送給堰後島?”

盧通沒有立即開口。

送給堰後島,是因為忌憚萬妖商會的眼線。而且良妖正國有了卷仙鯉傳承,即便搬去堰後島,往來也一樣便利。

他臨時想了一下,道:“不白送。你收下分鋪,以後無論在立仙碼頭、還是在堰後島,良妖商會的人來去自由。”

“這是小事。”

舍鹿仍然有些懷疑。

盧通心頭輕歎,又想了一下,道:“還有幼狐國。不瞞道友,幼狐國一直在欺壓良妖正國,我急需幫手。”

“沒有國主許可,我不能擅自出手。”

“無需出手,合縱連橫,表明心意即可,幼狐國元氣大傷,未必有底氣再打一場。”

“我要上稟國主。”

“可以。”

……

博旺城,城中第一高樓更名為“良妖樓”,納入了良妖商會的名下。

頂層閣樓內。

盧通和典四兒說完不久之前的事情。

典四兒抓著一條鎖鏈,鎖鏈繃得很緊,另一頭系在士犬的脖頸上。

“看來舍鹿也不安分。”

“碰上雲傲那般國主,處處堤防,沒有人可以安心。”

盧通坐在當年爵名峰所坐的位置。

典四兒起身一把扯過士犬,道:“我現在去見付素霜,還有什麽需要留意?”

盧通搖了搖頭,摸出一枚玉簡丟過去,道:“這是卷仙鯉的法門,你拿去傳授。”

典四兒接過玉簡,猶豫了一下,搖頭道:“算了,我拿了‘鳳羽’,不能再收了,你把它交給香濃。”

盧通笑了下,道:“她沒有這麽小氣。”

“那可未必。”

典四兒似有所指。

盧通神色稍頓,道:“正事要緊,商會需要出入截水湖,這道法門正合適,她可以理解。”

典四兒仍要開口。

這時,外面落下一個人影。

典四兒歎了口氣,抓起小士犬,道:“老爺,我先退下了。”

“去吧。”

典四兒離開,爵天牛大步進入殿內,拱手道:“見過國主!”

“道友想好了?”

“爵某願意入主義殿,一定不辜負國主器重。”

爵天牛神色沉穩。

盧通道:“爵殿主,你可知道為什麽選爵家?”

“略知一二。”

“說說。”

“爵家與良妖正國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是其一。爵家身家清白,這是其二。還有……”

爵天牛略作停頓,道:“爵某身為元嬰真人,有實力壓服各個山頭。”

盧通緩緩點頭,道:“很好,只是還有一個最重要的。”

“請國主指點。”

盧通站起來,走到爵天牛面前,道:“爵殿主的才智,人人皆知。良妖正國唯才是舉,殿主這種大才豈能棄之不用?”

爵天牛心神掀起一些波瀾。

這句話的真假不好分辯,可是殿主之位已經實實在在的給了,爵天牛開始重新思量爵家的位子。

“承蒙國主器重,爵某一定竭力而為!”

……

元象城,盧通落在紫氣殿外。

小青鳥一直守在旁邊,立即上前,道:“國主,抱容真人求見,正在元象山等候。”

“帶上來。”

盧通進入殿內,坐在長塌上,抬手揉了揉眉心。

國事繁忙。

良妖正國,像一件千瘡百孔的破衣裳,處處都要縫補。

抱容從殿外走進,道:“見過國主。”

“坐。”

抱容坐在蒲團上,直接問道:“為什麽把仁殿給我?”

“我需要一味丹藥。”

“什麽丹?”

“讓人生子繁衍的丹藥。”

抱容睜大雙眼。

盧通神色平靜,緩緩道:“國中人口稀少,左右又都是強敵,隨時可能覆滅,必須盡快繁衍人口。”

抱容沒有言語,逐漸皺起眉頭。

盧通繼續道:“白巧任山主,掌管丹藥。你任殿主,專掌此事。只要此事一成,你們母女的權勢無人可比。”

“我從未煉過這種丹藥。”

“很難?”

“不難。”

抱容眉宇間有些猶豫,道:“我等煉丹師,最為不齒的就是這類丹藥,只有不入流的丹師才靠此類之物招搖撞騙。”

盧通蹙了下眉頭,道:“男歡女愛,生子繁衍,這是自然之道,有何不齒?”

“自然之中,沒有借丹藥強催的道理。”

“你不做?”

抱容沉默了許久,道:“丹藥可以煉製,不過殿主之位必須由別人頂替,我擔不起這種罵名。”

“不會有罵名。”

“那可未必。”

盧通搖了搖頭,道:“你不懂,修行化妖之法,有時多會受妖法影響,與妖獸一樣發情。說是‘滅情丹’,但是丹力不足,殘留了一些妖性,外人如何知曉?”

“據我說知,《非人非妖經不受此影響。”

“法門是我傳的,誰能駁我?”

抱容童孔一縮,意識到了這件事不容回絕,咬了咬牙關,道:“白巧麾下沒有人手,名為山主,其實還是孤家寡人。”

“三妞會去助她。另外允許她從文擂選人,甚至親自設考。”

“殿主有多少俸祿?”

“俸祿多寡,取決於國民多寡。我可以保證,你的俸祿,不少於典四兒。”

“與爵天牛相比呢?”

“此事與寶煉宗的大能有關,不是你可以揣測的。”

“知道了,還有一件事。”

“說。”

“我想從彌目火口借一縷地火。”

盧通心頭微沉,思索了一下,道:“火口已經賜給步家,我只能居中協調,你需要出些丹藥。”

“可以。”

……

一樁樁事情落定,轉眼間又是入夜。

盧通莫名有些歡喜,離開紫氣殿,朝旁邊的囚陰殿走去。

“國主。”

一隻六青鳥候在殿外,道:“香濃殿主請國主過去。”

“什麽事?”

“沒有說,隻說等國主忙完了盡快過去。”

“知道了。”

盧通看著不遠處的月白宮殿,心頭一歎,縱身朝元象山飛去。

元象山,樓閣林立。

六殿都位於山上,各佔一角,全部是大殿在前、樓閣在後。

盧通穿過大殿,在侍女的指引下,朝殿後走去。

“嗷吼!”

一個黑影衝出。

他一把抓住,挑眉道:“你怎麽在這裡?”

小士犬。

當年金彪虎給了九夫人,所以這次把狗崽子留給了典四兒。

“嗷吼!”

狗崽子用力掙扎。

盧通搖了搖頭,提著它朝樓閣深處走去。

“國主,殿主在陣內等候。”

“下去吧。”

一道水汽氤氳的陣法。

盧通進入陣內。

濃鬱水汽,幾乎如水流一般綿密,緩緩分開一條通道。

陣法深處是一池綠水。

九夫人正靠在池邊,腳掌、小腿浸泡在水中。

盧通問道:“什麽事?”

九夫人抬起眼皮,沒有說話。

盧通走過去,放下士犬,道:“它怎麽在這裡?”

士犬靈智未醒,面對他、典四兒時橫衝直闖,到了九夫人面前卻十分乖巧。

九夫人拍了下狗頭,道:“應該我問你才對,典四兒為什麽把它送過來?”

盧通立即明白了。

典四兒獨自佔了鳳羽、卷仙鯉,把士犬送給九夫人補償。

他沒有揭破,道:“收下吧,別人管不了,只有你能管住。”

“行。”

九夫人抓住狗脖子,提到半空,道:“先起個名字吧。”

“你來。”

盧通縱身一躍,跳進池塘裡。

綠水,粘稠如蜜,半溫半熱,水中飄著一縷縷光帶,仿佛陽光下的上等綠瑪瑙。

九夫人掃了一眼,道:“就叫餓鬼,怎麽樣?”

“嗯?”

盧通緩緩回過頭。

九夫人神色認真,道:“士犬腹大能吃, 而且吃多少都吃不夠,放開了養甚至可能撐死自己。”

盧通搖了搖頭,遊出幾步,站在九夫人面前,道:“我可不是色中餓鬼。”

“誰說你了?”

九夫人仍在裝傻。

盧通抓過士犬,隨手丟入陣內,抱起九夫人一起沉入綠水中。

“祥歡遮不住我的眼,她只是一味藥。”

“什麽?”

他擺動尾巴,化作一條丈半長的大鯉,道:“藥,解乏的藥。”

“你該閉關修行了。”

“我知道。”

……

第二天,紫氣殿。

盧通坐在榻上,面前擺著十壇一尺高的黃土酒壇。

黃野酒,取自參法靈地的靈物。

“庸慵仍沒有回信?”

小青鳥站在下方,道:“沒有。”

“再去一封信,告訴庸慵,耕種之事是一國之本,沒有商議的余地,讓他設法勸阻角竹箏。”

“是。”

“我將閉關數日,去請徐徐行上來,在煊陽殿暫代事宜。”

“是。”

小青鳥關上殿門。

盧通輕吐一口氣,散出法力融入大殿。

“噗通!”

紫氣殿震動了一下,再次與大殿融為一體。

他拿起一壇酒飲下。

渾身上下,億萬孔竅中散出一縷縷金光,金光無風自動,整個人仿佛變成了一團金色柳絮。

“噗通!”

紫氣殿隨著心臟跳動。

盧通已經沉入一片茫茫無邊的金色,回憶起一直困惑的諸多難題,心頭迅速冒出一個個念頭。

“何以為生?虛實之形,陰陽之合。”

“母胎,遊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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