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首任務的新指令下達得比想象中更快。
下半夜,眾人正在休息時,特製的戰時傳音玉符均是輕微亮起,傳來提示。
陳登鳴立即結束修煉狀態,從蒲團上站起身。
“道,道友.還跳嗎?”
對面,臉盆大的二階奪靈陣盤上,小陣靈意猶未盡道,更換了個陣盤,她似是很興奮,跳了小半夜都停不下來。
“不用了,這裡的靈脈太差,效率不會太好,你也歇歇”
陳登鳴搖頭製止,眼看小陣靈失落‘哦’了一聲,不由也是感到好笑。
很難想象,這若是昔日陰鬼宗的元嬰老祖,到底是經歷了什麽才變成現在這樣子?
不過,他喜歡。
“師弟,快準備出發了,別讓朱師叔久等。”
背後,背靠背修煉的鶴盈玉也已驚醒,起身後立即換下絲綢睡衣,穿上冰藍色的二階頂級法袍。
陳登鳴是直接穿著玄金袍歇息的,倒是無需麻煩,施展了一個清潔術簡單清理了一番而後。
許微已幫著收好了奪靈陣盤和陣旗。
這二階奪靈陣盤,奪靈的范圍大概是一階陣盤的十倍以上,效果變強了不少。
有此陣盤,陳登鳴估摸著自身的修煉效率大概能繼續提升三成左右,也即是說,原本需要十年才能修煉到金丹,利用這新的二階奪靈陣盤,可能就只需要七年。
不過在這僅有一級靈脈的山區當中,二階奪靈陣的效果再好,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半盞茶後。
陳登鳴來到玉符交代的指定地點。
這裡是天道宗聚集區域外的一處臨時議事廳。
五艘小型速度型的三階靈舟在議事廳外一字排開。
其中兩艘靈舟顯然還安置有大威力的法器,造價更是不菲。
尋常築基修士,哪怕是假丹大修,想要購置一艘三階靈舟,也很吃力。
但對於大宗門而言,這種靈舟顯然就可輕易購置很多配備了。
“陳師弟,鶴師妹,你們來得也挺快。”
前方議事廳的門口,遲域正在踱步,遠遠看到陳登鳴二人飛來,立即笑著迎過去。
陳登鳴靠近過去,“遲師兄,怎麽不進去?”
“咱們這邊就我一個人先來了。”遲域一笑,對後面努了努嘴,傳聲道,“裡面是三個天道宗的,上官那個臭屁家夥就在,我可不想這麽早進去找尷尬。”
陳登鳴點點頭,“那現在進去?裡面還有哪些人?”
遲域道,“走吧,你們來了我就放松不少,聽說這次天道宗那位假丹第一人也會來。”
“第一人?”陳登鳴一怔。
遲域凝重道,“就是喬昭獻,他曾經在噬魂老魔手中都能逃脫,還獨自遭遇了血煞宗的血煞老鬼,也順利逃脫了,因此名聲大噪。
這次斬首行動,說是我們配合天道宗,其實就是全力配合他。”
陳登鳴與鶴盈玉對視一眼,心裡有些嘀咕,沒說出來。
這什麽全力配合一人,這是集體行動,又不是個人英雄主義,就算是個人英雄主義,讓他們這麽多假丹配合一個金丹差不多,配合一個假丹算是怎麽回事?
不過可能也是遲域理解也有誤。
二人沒再說什麽,隨著遲域一同進入議事廳內。
沒多久,楊自道等人也紛紛趕來。
議事廳內氣氛沉悶,天道宗與長壽宗修士涇渭分明,哪怕有相熟的聊兩句,也都是頗有些貌合神離的狀態,不會如自家宗門師兄弟那般融洽。
這也屬正常,自家宗門的師兄弟之間都未必會完全同心,更遑論是兩個宗門。
陳登鳴不太喜歡這樣的場合。
築基修士,尤其是大宗弟子,都比較矜持自傲,不如散修那般接地氣放松,說話看似客氣,卻又像是夾槍帶棒的,覺得有毛病,偏又挑不出毛病,令人不會舒服。
很快,長壽宗六人已是到齊,天道宗也已有五人到齊了,唯獨那名氣很大的喬昭獻還沒到。
又等了沒一會兒,兩道破風聲在門外傳響,兩道人影一前一後進了廳內。
看到當首那面貌矍鑠,膚色古銅,手臂青筋外露的中年身影,眾人紛紛肅然起敬。
“朱師叔!”
“朱前輩!”
發現那中年身影身後的一名俊朗高大的青年修士時,天道宗修士都精神一振,欽佩作揖。
“喬師兄。”
楊自道看了眼陳登鳴,傳聲道,“他就是喬昭獻,別看跟你一樣像是個小白臉,實力卻非常可怕,我懷疑這次天道宗就是要將他當道子培養,這次斬首任務也許就是考核”
“什麽叫像我,我都是九十三歲的老家夥了,只是長得嫩。”陳登鳴心裡嘀咕,打量喬昭獻。
此人法袍下賁起的肌肉糾結,非常威武,發黑如墨,目如晨星,鼻梁高挺,氣宇軒昂眼角眉梢,像是蘊藏著山川靈秀,的確賣相極佳,且眼神雖然溫和,卻予人莫大壓力。
從朱光標特意帶著此人過來的重視,就足以看出此人的厲害,或許是快要突破金丹了。
喬昭獻做著自我介紹後,與眾人互相認識。
介紹到陳登鳴時,他恍然笑道,“早聽聞過陳師弟的名頭,這次有師弟你加入,當是如虎添翼。”
陳登鳴忙客氣一句,沒太在意這種吹捧。
很快朱光標發號施令,雙目炯炯有神道,“好了,時間差不多了,我現在將斬首任務的具體目標和分工訊息發給你們,你們就可以出發了,我與天道宗的段道友會在明面上為你們打掩護。”
他話罷,一拍儲物袋,登時有十二道流光掠出,飛入眾人手中。
陳登鳴接過玉簡,分出一絲神識進入其中查閱瀏覽。
“.目標,魔刹國魔羅刹.配合天道宗眾修擊殺魔羅刹,戰局瞬息萬變,亦可隨機應變,自身安全第一”
另一邊,天道宗眾人也瀏覽到任務訊息,卻是與長壽宗眾修略有些出入。
“.目標,魔刹國魔羅刹.在長壽宗眾修配合下擊殺魔羅刹,務必完成任務”
眾人又瀏覽完具體的任務細則,目標所在地點、撤離路線等等,而後紛紛離開議事廳,登上一艘安置有攻擊法器的三階靈舟出發。
陳登鳴拿出戰區地圖,尋找著斬首任務的地點,幾乎是在戰區西域深處了。
這麽深的位置,危險系數著實太高。
盡管朱光標等金丹會在明面上為他們吸引注意力,卻也還是會有很大的風險,很可能會遭遇魔修陣營中的金丹修士。
難怪這次天道宗會派出喬昭獻,以對方的實力,倒是很可能會在魔修中出現金丹修士時起到周旋牽製的作用,為其他人的安全脫逃製造一定生存空間,事後,以對方的能力,也能逃脫。
可以說,喬昭獻是被寄予了厚望,算是金丹之下的最強戰力。
畢竟金丹大修一旦出手,宛如耀日懸空,動靜太大,不利於展開斬首任務,喬昭獻這種戰力無限逼近金丹的假丹大修,個人價值也就體現了出來。
這時,喬昭獻也已開始以隊長身份詢問情況。
“接下來將是一場惡戰,我們既是要精誠合作,就得先熟悉彼此,諸位若是有什麽法寶或是厲害術法,不如現在就說出來,我們彼此也好心中有數。”
眾人聞言都面面相覷,尤其長壽宗六位假丹,都有些愣住,甚至尷尬。
這說出自身法寶和術法,在平日裡都是很忌諱的,現在要說,雖也沒什麽,但關鍵是他們也並非人人都有法寶。
喬昭獻笑道,“我就先獻醜了,我有兩件法寶,一件是混元罡鐲,無堅不摧,攻守兼備,還有一件是天道方戟,這是本門的製式法寶,諸位也應該熟悉,以這兩樣法寶再加上我所修的《天道如意訣》,我可與金丹初期修士交手一炷香。”
此言一出,天道宗五人都是立即恭維‘喬師兄神勇’。
“一炷香不知道是什麽(品種)的金丹大修?若是天道宗或者蜀劍閣的,那的確是厲害,可能比我強。”
陳登鳴心裡琢磨。
金丹大修也是分‘品種’的,一般小門派的金丹,自是沒有大宗門的金丹厲害,尤其是大宗門中都算頂尖的宗門,修煉的道法,擁有的法寶,都完全不同。
他心裡很好奇,很想詢問清楚對方,所形容的金丹,是否是天道宗的,好確定對方的真實戰力。
但這種話問出來,可能太冒犯,像是在挑釁,不符合他的性格,他還是憋住了。
這時,天道宗其他當即也紛紛道出自身的法術與法寶。
除了其中一人沒有法寶,其他四人,卻都是擁有法寶。
長壽宗六人中,遲域以及繆非、柯雲三人見狀,臉色尷尬,有些不自在。
他們都並無法寶。
這法寶可不是法器,哪怕一件最次的法寶,造價也高達兩千多上品靈晶,不是尋常假丹能承擔得起的。
像陳登鳴這種連殺金丹得法寶,然後再將法寶熔煉煉製成自身法寶的,終究是少數。
天道宗六人中五人有法寶,這大概也是精心挑選出的弟子,且天道宗弟子本就好戰嗜殺,殺人放火金腰帶,多數擁有法寶也很正常。
陳登鳴此時算是看出來了,喬昭獻這看似熱情合理的要求,其實也不過是給他們長壽宗之人一個下馬威,顯然是想讓他們好好配合,不要不服氣,想太多。
這時,楊自道自報出法寶,他是長壽宗老資歷的假丹,戰力也是很強,擁有法寶也正常。
陳登鳴與鶴盈玉對視一眼,也均是報出了法寶。
他們的法寶,還是近期才煉製成的,此時倒是撐了臉面。
“二位伉儷果然不凡。”
喬昭獻笑讚了一句,又問道,“陳道友上次與熾炎血魔交手時,可也是動用了法寶?”
陳登鳴一怔,搖頭,實話實說,“那倒是沒有,上次我的法寶還沒煉製出來。”
喬昭獻詫異,“那倒是巧了,我聽朱前輩以及玉鼎真人都說,陳道友你可是擊傷了熾炎血魔,莫非道友還有什麽厲害底牌?倒是不妨說出,我們也好心中有數。”
陳登鳴微微蹙眉,又笑道,“喬道兄,這底牌畢竟也涉及個人私密,我只能說我的確是有底牌,可威脅到尋常的金丹大修。
上次其實也是熾炎血魔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玉鼎前輩身上,才給了我可乘之機,不值一曬。”
“哦~”喬昭獻恍然,將信將疑,頷首笑道,“好!既然是陳道友隱私,喬某就不多問了,陳道友有此底牌,也是我們做隊友的幸運。”
天道宗五人均都狐疑打量陳登鳴,對其神秘兮兮隱藏底牌的做法,有些不以為然。
長壽宗曾經有號稱再怎麽能打的,例如丘峰,昔日面對他們天道宗修士,也還是原形畢露。
興許陳登鳴曾經的確是運氣,不過畢竟也是有法寶的,打配合能有這樣的隊友,也還算不錯。
接下來途中眾人又一起研究了一番地圖和行進、撤退路線,以及最終的掩護斷後方案。
果然喬昭獻表示若出現金丹初期修士,他會出手周旋片刻,為眾人爭取逃離時間,但若是出現更強的修士,那麽眾人就唯有分散逃離,各安天命。
這個安排由喬昭獻主動提出後,眾人頓時對其誕生不少好感,哪怕長壽宗眾修,也不得不心生欽佩好感。
陳登鳴先前被探尋底牌還有些不悅,此時這點不愉快也消失了。
這喬昭獻,有事真上,能處。
換作是他,雖說若是沒有選擇的情況下,也會那麽去做。
但那是沒選擇的情況下。
有選擇,他是不願主動大包大攬,要跟比自己更強的修士去拚命的。
接下來一路上風平浪靜,三階速度型的小靈舟趕路速度極快,而且能處於高空雲端之上的高度飛行,隱匿性也非常強。
沒多久,眾人根據戰區地圖和情報訊息,繞過地方巡邏靈舟巡遊的區域,分辨出已是抵達目的地附近了,當即駕駛靈舟悄悄下潛下去。
面對他們這種駕駛三階靈舟的高端斬首小隊,敵方後方的巡邏封鎖等等,都已是形同虛設。
同理,對於東域聯盟那邊,也是一樣。
築地宗製造浮空島加上巡邏修士隊列,只能防范尋常築基修士組成的潛入小隊。
但這類深入敵後的行徑,自是也無比危險。
一旦情報泄露,或是恰好遭遇敵方金丹修士,便將會面臨團滅的結果。
這也是朱光標在眾人出發之前才真正發出任務訊息的原因。
隨著迅速下潛,下方已可看到一處處荒廢的城池、村莊,四處都是殘垣斷壁的景象,滿目蒼夷,甚至空氣中還彌漫著一股淡淡的妖獸煞氣和血腥味。
西域在戰爭爆發之前就從來不是什麽樂土,妖獸肆虐,經常內部也會發生摩擦戰鬥,互相掠奪資源,否則以西域魔修強大的個體力量,若是凝聚起來,東域諸多宗門還真是非常危險,未必能抵抗。
但就在八年前,西域諸多宗門以及魔國,突然聯合到一起,從四個區域對東域展開包圍性的進攻,打得東域諸宗措手不及,不知多少修仙家族和小門派被滅,靈脈等資源被奪。
西域突然表現出的團結聯合,自是令東域諸宗感到費解難安。
這也是東西域第一次戰爭結束後,天道宗主動再次掀起戰爭,打進西域的主要緣由之一,目的便是要徹底將威脅扼殺在萌芽中,防止西域諸宗再度聯合。
豈料東域的反攻,似令本是即將分散的西域諸宗以及魔國,再度重新凝聚一起,同仇敵愾,令這場戰爭陷入膠著。
此時,眾人抵達之地,似已淪為一片生命禁區,毫無人煙。
一群形似禿鷲的妖禽,聚集在廢墟中,分食著廢墟內的一具具殘破腐爛的屍體,猩紅的眸子滿是冰冷。
隨著靈舟降落接近,一群妖禽頓時被驚動,騷亂準備飛到空中。
“留下這些妖禽!它們突然成群飛起可能會驚動附近的魔修。”
喬昭獻極有經驗傳出神識的同時,已是掐訣祭出了宛如罐子狀的法器。
法器一閃,頓時散發強烈吸攝力,將一隻隻妖禽吸入其中。
陳登鳴等人也紛紛出手。
陳登鳴隨手掐訣施展木偶術,籠罩十幾隻妖禽。
頓時,這十幾隻妖禽齊齊翅膀一僵,旋即倒頭就墜落下去。
然而下一瞬,就被一連串電閃而至的劍影射爆,霎時羽毛混合血沫紛紛揚揚灑下。
陳登鳴一怔,看向一旁調動飛劍的上官從亮。
對方反應過來,看向陳登鳴,感到有些尷尬,卻還是輕哼一聲立即調動飛劍去獵殺其他飛禽。
陳登鳴皺眉,也懶得再出手,心裡冷哼,“白癡!”
喬昭獻亦是察覺不妥,立即喝止上官從亮。
以他在天道宗中的威望, 上官從亮自是令行禁止。
“陳兄弟,沒想到你將木偶術竟是修煉得如此爐火純青,還是你出手吧,動靜小點最好。”
喬昭獻客氣看向陳登鳴道。
上官從亮頓時臉色不太好看,不過還是迅速收回飛劍。
他剛剛是搶著出手表現,沒注意陳登鳴已經控場,發現時也有些拉不下面子,但此時自然也不能裝傻。
陳登鳴暗自搖頭,吩咐鶴盈玉以特殊的法器處理空氣中彌散的血腥氣,而後迅速出手以木偶術控制場面。
十幾息後,眾人再度啟程出發,均是斂去靈光,行動低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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