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獸從四處原野山林之中蜂擁而至,仿佛成千上萬脫韁的野馬,來得毫無征兆,聲勢嚇人。
這一夜,霎時成了妖獸狂歡,修士廝殺的慘烈之夜。
陳登鳴和蔣強二人左衝右突,勉強殺出重圍,隻覺周圍傳來的妖獸和人類慘叫聲,從東到西,從南到北,響徹四方,令人心悸。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徐寧死前提醒,戰亂將再起,難道是這個樣子的?
可妖獸又不是朱家。
各種想法,在陳登鳴腦海激撞,他卻也無暇停下來去多想。
這種緊迫感,竟讓他莫名在緊張欲裂的戰鬥環境中,找到了一絲已遺忘許久……或許遺忘了快有近百年的熟悉感。
那是與穿越之前如出一轍的熟悉感,曾經身為一個社畜,面對越來越龐大的社會體系,他曾也愈發生出自身渺小之感。
簡單一個房子一平方四五萬,他一年才只能存個四五萬,在那樣的社會壓力與焦慮下,平日裡上下班已是忙得焦頭爛額,又哪裡又還有閑心去思索化解焦慮的源頭,正是那種緊迫感,逼迫得人唯有不斷前進,前進,前進根本沒有靜下心來思考的時間!
正如這一刻,只知道殺殺殺,衝衝衝,刀刃似霜濺血光,道法如雷破重關。
無論如何,不能停,必須突出重圍,存活下去!
苟,往哪裡苟?
退,已無路可退!今夜妖禍,已無處是歸途。
終於——
不知殺退第多少頭妖獸。
前方道路一空。
陳登鳴反應過來,立即招呼同樣被緊張戰鬥逼迫得快要窒息的蔣強,迅速擇道而去。
這時,平日裡經常在野外熟悉地形訓練實戰的好處,也就體現出來了。
縱是在夜裡,陳登鳴也能及時辯明方向,帶著蔣強迅速逃往曾經記下的幾個避難點。
有蠱蟲和小陣靈作輔助。
二人接下來一路有驚無險的避開成群妖獸。
最終躲進了一個山坡上的石窟內。
由蔣強布下幻陣後,二人暫時處境是安全了。
一整夜,二人握著靈石快速恢復靈氣,聽著外面遠處傳來此起彼伏的獸吼。
近處還時而有妖獸出沒追殺修士,慘叫驚呼聲幾乎沒斷絕。
到了下半夜,附近就只有一些妖獸啃噬骨頭、扯斷筋骨的細微聲響。
隨後,天光漸亮。
突然傳來陣陣人的低喝聲,這種啃噬聲也逐漸消失了。
“人聲?怎麽會有人聲驅趕妖獸?”
陳登鳴和蔣強縮在石窟,面面相覷。
二人都不是傻子,突然心裡誕生了一個令他們毛骨悚然的震驚猜想。
然而,還不待他們悄然探頭去看,陣陣破風聲已是臨近這邊。
二人頓時屏住呼吸,大眼瞪小眼,以眼神傳神交流。
“看樣子有厲害修士,你這布的障眼法幻陣,能瞞過他們嗎?”
“我瞅著,不太能,這幻陣糊弄妖獸這些蠢東西還行,稍微強點兒的修士,就不可能被糊弄過去。”
“來者不善,稍後不問因果,只要他們敢動幻陣,直接動手,迅速突圍。”
陳登鳴果斷作出決定。
若是平時,他還願意賣個乖認個慫,自稱小陳,試試能否討好賣乖混過去,能不與人廝殺,就不與人廝殺。
可如今這種惡劣形勢,妖獸吃人也就算了,人估計也要吃人。
誰敢闖陣,便要不問三七二十一,問事先問掌中刀。
二人苟了沒多久,發覺那破風聲繞了個圈又遠去了,不由都松口氣。
但就在這瞬間,一道好似渾身帶火的赤鏈蛇般的閃雷驟地轟至,刹那撕裂幻陣,直奔石窟。
直到這時,激烈的轟鳴雷聲才驀地隨後傳響開來,震得石窟輕顫。
一階五級雷法掌心雷!
“小心!”
陳登鳴低喝一聲,隨手招出庚金鑼將自己和蔣強護持在內。
“轟鐺——”
一聲霹雷,像炸裂的炮彈在石窟內炸響,電弧雷光在石窟內四射,炸得岩壁震裂,石粉匝地。
金光一閃,庚金鑼撞開雷光,好似罅隙裡閃出了一道金色滾石,刹那離開石窟遠去。
“哪裡走!”
石窟外的山坡上,幾名修士怒喝,其中一人驟然掐訣,掌心再度凝聚雷法,一道雷光接一道閃光,以雷霆萬鈞之勢奔馳,直奔陳登鳴二人而來。
竟是瞬發掌心雷!
陳登鳴冷哼一聲,袖袍一卷,高階法器照光反靈鏡刹那出現,綻放靈光,對那雷光一照。
閃雷霎時一閃,竟接連將雷光反射彈回。
那修士猝不及防,立即召出防禦法器,堪堪擋下自己的雷法。
另兩名同伴可就慘了,猝不及防之下,均是被耀眼白光般反射回的雷光擊中,靈盾崩潰。
其中一人毛發衣物點燃,慘叫倒地打滾。
就在這一瞬間,陳登鳴驀然轉身,掐訣之間,冰靈刀馭器射出,刀光宛如一道青白色閃電夾著沉雷,撕裂開黯淡天光,直奔那當首的練氣五重修士。
那修士面色霎時蒼白,未曾想陳登鳴竟是如此快殺來一個回馬槍。
立即一拍儲物袋,調動出一件長矛般的法器襲出,宛如惡龍般刺向刀光。
“刀!”
陳登鳴倏然虎目暴綻驚芒,橫掌當空一劈。
冰靈刀隨其心意驟然暴漲數丈刀氣。
凌厲澎湃一刀狠狠劈下,撕裂層層空氣誕生重重疊疊的氣浪!
劈似猛虎破囚籠,全體出刀勢最雄。
黯淡天光中,只見得一道四丈長散發強烈靈氣的雪亮刀氣橫空出世,怒劈山頭!
‘鐺’驚心動魄的巨響,震人耳鼓。
矛形法器徑自崩開。
靈氣四散中,陳登鳴衣袍獵獵懸刀橫空,與下方修士四目凝視,如雷火相擊。
驀然敵手眼神轉暗,額上由發際直至下巴,驟地暴綻一道血痕,血箭飆射,向後仰倒。
如此電光火石之間驚變的一幕,直看得身後才逃出數十丈的蔣強心神搖曳,不能自已。
隻覺陳登鳴那白發飄飄,持刀霸氣斃敵的身影,與平日裡和氣的模樣完全判若兩人。
當真是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便要一鳴驚人,一擊致命的陳登鳴啊!
“啊!——”
這時,其中一名幸存修士厲喝催動符籙。
嗖嗖!——
兩道晶瑩剔透足有成人大腿粗的冰錐浮空,氣溫驟降,狂射向陳登鳴。
陳登鳴卻是駕馭刀光向後飄去,一拍儲物袋,兩道爪形法器烏靈奪爽快掠出。
巨爪橫空一捏,兩道冰錐‘隆’然破碎,大片冰晶爆開。
兩名幸存修士不過練氣三重的修為,如何是對手,不消片刻,便皆喪命。
陳登鳴將那領頭修士儲物袋連同法器長矛一卷,也懶得費時去搜另二人身,毫不猶豫招呼蔣強快速遁走離去。
“陳哥!為何不留活口逼問情況?”
“強子,知道反派是怎麽死的嗎?”
蔣強:“.~?”
“死於話多,也死於知道得太多。
不管發生什麽,我們已沒時間跟任何人周旋,必須立即離開這片被妖獸血洗之地,我若沒猜錯,周遭必定還有這個勢力的修士。
誰能在林家錦繡坊的地盤,搞出這門大動靜,調動練氣五重的修士為之賣命?”
“只有林家自己!?”
蔣強霎時明悟,不由不寒而栗。
不再廢話多問,緊隨陳登鳴快速低空掠行遠去。
沿途之中,隨時可見灑落地面的血液和人的殘肢。
偶爾也能看到妖獸的屍體,但卻絕對不多。
有小陣靈和蠱蟲作移動眼和遠程感知,二人有驚無險,很快疾馳出了數十裡。
然而很快,他們不得不立即提前一步躲進偏僻山林中蟄伏。
曾經遇到的老熟鳥黑色妖禽,在空中顯現出了恐怖身影,雙翼宛如一片烏雲般遮擋陽光,橫空而過,發出沉悶而壓抑的破空風鳴,渾身散發強烈的靈威和煞氣。
這頭老鳥仿佛配合昨夜的妖獸盛宴掃尾般,解決漏網之魚。
時而俯衝而下,一雙船錨般的鐵爪便會將一些躲藏的修士碾成肉糜,少有一些厲害修士,則是打殘後扔到一旁,任由其慘嚎連連,也不急著乾掉,似戲虐,又似另有目的。
尋常散修,面對這種練氣九重甚至十重的妖獸,毫無抵抗能力。
一直到很久過去,山林俱寂,僅有淡淡血腥氣留存。
“道,道道友,你可以出來了.”
小陣靈在陳登鳴腰間發出提醒。
一株大樹裡,施展木遁術苟在其中的陳登鳴松口氣,閃身而出。
他踹了踹腳下的土地。
土地震開,露出蔣強的一張臉,只見其雙目緊閉,鼻孔和耳朵緊緊貼合,正是土遁龜息狀態。
“起來吧!暫時安全了。”
陳登鳴踹了蔣強一腳。
蔣強睜開眼,眨巴兩下,迅速從土中飛出。
陳登鳴搖頭笑道,“你一個火系靈根的,土遁倒是練得還不錯,當初就是用這遁法一直逃脫胡同街追殺的吧?”
蔣強尷尬撓頭,笑道,“些許微末道法,跟陳哥比就差遠了。 ”
“好了,繼續趕路,那妖禽可能是抓了一些修士離開,也許要不了多久又會返回,快走!”
二人毫不停留,迅速啟程一路狂飆。
錦繡坊那邊如今如何了,他們不知道,也不想去關心。
但大致都猜得出,除了虎爺這種商盟的有些特權的人,其他散修只怕都已凶多吉少。
連恐怖妖禽竟都是受林家驅使的,專門捕獵修士。
這萬裡邊陲看來,簡直就是林家的獵場,令人細思極恐,隻想趁著如今剛生亂象,趕緊撤走。
這一刻,蔣強也隻慶幸,還好聽了陳哥的判斷趕緊離開。
否則若是自以為錦繡坊內安全,依舊苟在坊中,自認城內苟得夠安全,如今只怕已成甕中之鱉,插翅難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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