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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陣問長生》第483章 禽獸
陸銘先從陸家老祖說起。

 他雖是陸家弟子,但比較邊緣,年紀也不大,資歷尚淺,這些秘辛,他不打聽,也不知曉,此時說起來,也有些難以啟齒:

 “這麽說,有些不太恭敬,但……老祖為人,鋪張奢靡,又有點……好色……”

 這點墨畫知道。

 金華街上的許多青樓,就是“陸剝皮”為了縱欲享樂才建的。

 但還有些,是墨畫也不知道的……

 陸銘低聲道:“據說……老祖他,連家族的女子都不放過……”

 墨畫一愣,“家族女子?陸家?”

 陸銘有些羞慚地點了點頭。

 “然後呢?”

 陸銘有些說不出口,躊躇許久,這才壓低聲音道:

 “據說,陸家但凡女弟子中,有姿容美豔者,無論嫡系或是旁支,無論完璧還是人妻,都會被……老祖染指……”

 墨畫聽得眼皮直跳。

 這種事都做得出來?

 他不該叫“陸剝皮”,應該叫“陸禽獸”吧……

 “當然,這些只是傳聞……不一定當真。”

 陸銘有些沒底氣,但還是盡量想挽回自己老祖的顏面:

 “老祖為人苛刻,別人記恨老祖,造謠中傷,說些汙穢之事,也有可能……”

 墨畫卻覺得十有八九是真的。

 無風不起浪。

 蒼蠅不叮無縫的蛋。

 陸家老祖顯然就是那個被蒼蠅叮的臭蛋。

 “然後呢?”

 墨畫又問道。

 他想知道,陸家老祖和陸乘雲,到底有什麽關系,竟願意力排眾議,將陸乘雲一個贅婿,推舉到家主的位子上。

 陸銘道:“這件事,還要從珠小姐身上說起。”

 “珠小姐?”

 “陸珠,是老祖的嫡系重孫女。”陸銘解釋道,“老祖對這個重孫女,疼愛有加。”

 陸銘又低聲道:

 “據說,珠小姐,其實不是老祖的重孫女,而是老祖的親生女兒……”

 墨畫的小臉皺在一起,一臉“不堪入目”的表情。

 這未免也太禽獸了吧……

 陸銘也覺著無地自容,勉強找補道:

 “當然,這也只是傳聞……”

 “再然後呢?”墨畫又問,忽而想道:“這位珠小姐,不會是陸乘雲的道侶吧……”

 陸銘點頭,“是的。”

 “不僅如此,”陸銘低聲震驚道,“家主……竟然是入贅的。”

 他們堂堂陸家,盤踞南嶽城,勢力這麽大,結果家主竟然是個贅婿。

 陸銘到現在,還有些難以置信。

 要不是他進了屍礦,交往的都是些見不得光的人,打聽的都是些見不得光的事,到現在他都不知道。

 墨畫微微頷首,神色並不意外。

 陸銘驚訝道:“小先生,你早知道了?”

 墨畫一臉淡然,不置可否,隻道:

 “你繼續說。”

 陸銘看著墨畫,越發覺得墨畫“深不可測”。

 這種隱秘的事,竟然都能知道……

 陸銘頓了下,又開始“據說”道:

 “據說……珠小姐當年,在南嶽城外偶遇家主,一見傾心。”

 “兩人攜手同遊,相談甚歡,此後珠小姐便千方百計,想讓家主入贅,成為他的夫婿……”

 墨畫搖了搖頭。

 這個故事,狗血又俗套。

 他在通仙城聽人說書,不知聽多少遍了。

 一般采花賊誘騙女子,用的是這個手段。

 登徒浪子引誘良家,也會用這個方法。

 但這個方法又非常好用,往往一騙一個準。

 陸乘雲看著一臉溫文爾雅,雲淡風輕的模樣,原來也是個靠攀附女人上位的“小白臉”。

 估計為了勾引陸家小姐,他還花了不少心思。

 時間、地點、說的話、甚至一舉一動,都是他精心設計,還演練過的……

 陸乘雲在墨畫心中的形象一落千丈。

 陸銘繼續道:“珠小姐將自己的心意告訴老祖。”

 “老祖不同意,他覺得家主容貌英俊,但心術不正,不是良婿。”

 “珠小姐受老祖溺愛,性子驕縱,想要的東西,都必須到手,便千方百計纏著老祖,要老祖答應,讓家主入贅。”

 “絕食、服毒丹、自斷經脈……什麽不堪的手段都用了……”

 “老祖無奈,拗不過珠小姐,最後隻好同意。”

 “家主入贅後,便姓了陸,老祖還賜了他一個名字,叫陸乘雲。”

 陸乘雲……

 墨畫摸了摸小下巴沉思著。

 陸家老祖,這是在嘲諷他麽?

 這個名字,看似寓意很好,乘雲而上,飄然登仙,算是修道之人的追求與期望。

 但放在陸乘雲身上,又很微妙了。

 陸乘雲是個贅婿,用“乘雲”二字,是說他攀附陸家,乘雲得勢?

 陸家老祖骨子裡,估計還是看不起陸乘雲的,也是用這個名字,在敲打他,讓他一輩子不要忘了,成為贅婿,依附陸家的事……

 一個心懷不軌,一個陰陽怪氣。

 這兩人還真是一路貨色。

 墨畫又問:“這件事,陸家知道的人多麽?”

 陸銘搖了搖頭,“很少有人知道,我沒進屍礦之前,在陸家待了那麽久,都沒聽說過風聲……”

 墨畫尋思道:“看來是想辦法封口了……”

 “嗯。”陸銘點頭道,“是珠小姐……”

 “珠小姐不允許任何人提起家主入贅的事。”

 “知情的人,全都封口,不準對外提起,貼身的丫鬟親隨,也全都換了一批。”

 “對外隻稱,家主是陸家旁支,父母早亡,但天賦很好,所以老祖才讓他迎娶了珠小姐。”

 墨畫疑惑道:“家族同姓,是可以婚配的麽?”

 陸銘點頭道:“同家族,不同支,三代以外,血緣淡薄些,驗了族譜,是可以成親的。”

 墨畫緩緩點頭,又問:

 “陸乘雲是贅婿,又是怎麽當上家主的?”

 “因為礦山。”

 墨畫目光微凝,“礦山……”

 陸銘道:“珠小姐對家主死心塌地,有了珠小姐支持,家主很快就有了一些實權,開始掌管一些礦山……”

 “一開始還沒什麽,可一段時間後,家主負責的礦山,收益比陸家其他礦山,多出了近一小倍……”

 一小倍……

 墨畫目光微寒。

 無緣無故,憑什麽能比別人多一小倍?

 墨畫想到了礦井中的僵屍。

 之前他還只是猜測,現在卻大抵能確定了。

 陸乘雲煉屍,的確是用來挖礦的!

 恐怕從負責礦山開始,陸乘雲就暗中煉屍,並利用僵屍挖礦了……

 其他人用活人挖礦。

 陸乘雲白天用活人挖,晚上再用“死人”挖,礦山收益自然更高。

 他也借此,在家族中一步步獲取實權。

 對家族而言,利益才是最實在的。

 陸乘雲能用僵屍挖礦,將礦山的利益翻倍,即便陸家老祖,想必也會對他刮目相看。

 至於陸乘雲用的什麽手段。

 以陸家老祖的為人,即便知道,他也未必會在乎。

 “因為礦山收益高,所以陸乘雲,才當了家主?”

 陸銘點了點頭,“應該是。”

 “應該?”

 墨畫目光微動,發現陸銘欲言又止,便道:

 “你是不是,還有什麽想說的?”

 陸銘有些猶豫,皺著眉頭,緩緩道:

 “我還聽了一個傳聞……”

 墨畫點了點頭,示意他說下去。

 陸銘道:“據說老祖他……縱欲無度,虧空了身子,壞了根基,又遭仇家暗算,重傷不治。”

 “死前,他想定出下任家主。”

 “一開始,家族提議,老祖決定的家主,其實也不是陸……”

 陸銘覺得直呼家主的名諱,有些不恭敬,但見墨畫對陸乘雲,似乎也沒多少敬意,便硬著頭皮道:

 “……也不是陸乘雲,而是……族中的安長老。”

 “安長老築基前期,不過一百五十歲,年富力強,資歷也足夠,行事穩重,威望也高,大家一致以為,安長老會成為家主。”

 “但沒想到,不知發生了什麽,老祖臨死前,突然改了主意。”

 “他一意孤行,執意要讓陸乘雲做家主,誰反對都沒用。”

 墨畫皺眉。

 陸銘是不是和陸家老祖,達成了什麽交易?

 臨死前,還能有什麽交易?

 以陸剝皮自私自利的性格,這個交易,應該不會涉及陸家利益,而隻與他自己的利益有關。

 墨畫目光一寒。

 他想到了金色祭壇之上,那黃布遮蓋下,受玉燭香爐靈肉供奉的,似人似妖似屍的怪異東西……

 墨畫心中,漸漸生出涼意。

 “那個安長老呢?”墨畫又問道。

 “失蹤了……”

 “死了,還是失蹤?”

 陸銘搖頭道:“我只聽說,是失蹤了。據說陸乘雲做了家主,安長老受其排擠,心生不滿,一次外出辦事後,就沒再回來。”

 “也有人猜,是家主殺了安長老。”

 “但沒證據,所以最後也就不了了之了……”

 墨畫點了點頭。

 那這個安長老,應該是死了。

 陸乘雲此人看似溫和,但睚眥必報,必然會排除異己,殺了安長老。

 甚至不止殺了,還會把他的屍體,用來煉屍。

 萬屍陣的那些鐵棺之中,估計就有這位安長老的屍首。

 之後就沒什麽了。

 陸銘打聽到的就這麽多了。

 此外都是一些邊邊角角,沒什麽關系的瑣事。

 墨畫取出一條毯子,遞給陸銘:

 “我信守約定,救伱一命。”

 “但短時間內,你別想逃出去了,跑也是跑不掉的,也安安心心在這裡待一陣。”

 “這毯子上,有個陣法,可以隱匿身形。”

 “將來萬一,這屍礦之中生了變故,你就找個角落,蓋著毯子,老老實實呆著。”

 “風波過後,你再找機會溜出去。”

 “能不能活下來,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我也只能幫你到這個地步。”

 陸銘攥著毯子,有些緊張,不由問道:“什……什麽變故?”

 “別問,知道你就沒命了。”

 陸銘嚇得一哆嗦,又擔憂道:

 “那這毯子,真的有用麽?”

 “上面陣法是我畫的,自然有用。”

 墨畫胸有成竹道。

 陸銘看著墨畫的小臉,莫名其妙覺得有些安心。

 墨畫又叮囑他道:

 “煉屍就別學了,也別去煉了,萬一你殺了人,煉了屍,入了魔,我也救不了你,說不定哪天,迫不得已,還要宰了你……”

 陸銘連連點頭。

 離開陸銘後,墨畫又去了趟萬屍祭壇。

 此時夜深,祭壇沒人。

 墨畫還是操控大老虎,開了大廳的門,又用小僵屍,開了壁畫的門,來到了金色祭壇面前。

 這個祭壇,金光熠熠,異常奢華。

 墨畫之前沒在意。

 此時想來,這些東西,都非常符合陸家老祖的品味。

 那這祭壇上供的,莫非就是……陸家老祖?

 還有那張壁畫上的人臉,刻薄猙獰,半人半屍,莫非也是他“陸剝皮”?

 還好自己沒揭開黃布。

 不然估計真的有些凶險。

 但不揭開的話, 怎麽驗證自己的猜測呢?

 墨畫有些犯難。

 便在此時,門口的壁畫,忽然有了動靜。

 墨畫心中一緊,“有人來了?”

 誰會這個時候來祭壇?

 張全,還是陸乘雲?

 墨畫操控小僵屍,老老實實趟在棺材中,而後神識掃視四周,發現沒有什麽痕跡,這才隱著身形,將氣息收斂到極致,悄悄躲到了祭壇後面。

 不一會兒,壁畫之上墨跡蕩漾,形成入口。

 一個錦衣華服,面容溫和的修士走了進來。

 正是陸乘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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