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李衛東在這個家裡的地位，絕對是坐三望二。

要說打個噴嚏，就能把全家驚動，那屬實誇張。

但李衛斌這一嗓子，卻讓大家都來了。

李衛東=哭?

實在是太稀奇了。

記得當初被打破頭都沒哭，這會哭什麽?

莫非是在監獄裡受了什麽委屈?

李衛東自然也聽到了，頓時有種想把李衛斌扔出去的衝動。

他是眼睛流淚，是‘受傷’了，跟哭能一樣?

“東子，出什麽事了?”

老太太本就在裡屋，聞聲第一個趕過來，身後還跟這個小尾巴，正努力的墊著腳，想看清楚二哥哭起來什麽樣。

畢竟三哥哭鼻子她見多了，二哥還是頭一次。

“衛東，怎麽了?”

張秀珍也掀開門簾子，快步走了進來。

“奶，媽，沒事，下午被電焊光打著眼了。”

李衛東閉著眼睛，趕緊解釋了原因。

“被電焊光傷著了?”

張秀珍頓時松了口氣。

“你先忍忍，我去給你要點眼藥水。”

說完，她就轉身走了出去。

“二哥，電焊光是什麽?為什麽打著眼睛就會流淚?你真的不是哭了?”

李雪茹把李衛斌擠開，湊到李衛東的面前，還伸出小手在其眼前晃了晃。

“蘋果還想不想吃了?”李衛東沒好氣的說道。

“想吃啊，二哥，我還想吃桔子。”

李雪茹也不怕，甚至還得寸進尺。

“想吃就閉嘴。”

這下，李雪茹直接把嘴巴都捂住，不過想到二哥眼睛這會又看不到，所以又把小手放下下來，那雙大眼睛，轉啊轉。

過了十來分鍾，張秀珍端著個碗走了進來。

“躺下，我把眼藥水給你滴眼睛裡，明天就沒事了。”

張秀珍很熟練的說道。

她爹以前就當過電焊工人，所以對打到眼睛後怎麽處理，很清楚。

李衛東依言躺下，努力的想要睜開眼睛，卻根本不受控制，只要稍微一睜，淚水就止不住的往外流。

張秀珍找了塊乾淨的手帕，先是幫李衛東把眼淚擦乾淨，然後才用東西蘸著眼藥水，滴到李衛東的眼睛裡。

李衛東隻覺得稠稠的，好像還有點溫熱，跟印象中冰涼的眼藥水有點不一樣。

但這會他也沒問什麽，張秀珍肯定不會害他。

如此幾次後，雖然依舊不敢睜開眼睛，但也明顯舒服了許多。

而張秀珍看著小半碗的眼藥水，想了想，就又去拿了個碗倒了出大半。

“先起來，把這個喝了。”

李衛東就像個木頭人，聽著命令行動。

感受著到嘴邊的碗，本能的張開嘴巴。

只是剛一入口，他就感覺到不對了。

不是水。

有點淡淡的腥味，但細細品嘗，又隱隱有點甜的味道。

更關鍵的是，這種味道，似曾相識。

“媽，您給我喝的什麽?”

“奶。”

張秀珍也沒瞞著，一邊說，一邊扣了扣碗。

李衛東來不及說話，就被動的把碗裡的奶全部喝光。

“媽，我也想喝奶。”

旁邊的李雪茹饞壞了，她都好久好久沒喝過奶了。

此時，看著另外碗裡剩下的一點點，就沒忍住。

“小孩子，喝什麽奶。”

張秀珍一句話就把李雪茹給打發了。

後者甚至還有些懵。

奶不就是給小孩子喝的嗎?

“哪來的?”

李衛東終於知道哪不對勁了，也終於想起，為什麽那味道會有些熟悉。

“用三個雞蛋跟小秦換的。”張秀珍淡淡的說道。

“秦淮茹?”

而此時，賈家。

秦淮茹把棉襖扣子一一扣上，臉上還帶著點不正常的紅暈。

在她面前的桌子上，放著三個雞蛋。

“姐，你把奶都擠乾淨了，小槐花吃什麽?”

“一會把雞蛋蒸一下，給小槐花吃。”

秦淮茹看了一眼那三個雞蛋。

“啊，給小槐花吃?不還帳了?”

秦京茹雖然來的時間短，可對自家姐姐跟李二黑的恩怨，卻一清二楚。

“這是我憑本事賺的，為什麽要還給他?”

秦淮茹倒是想把這筆買賣做下去，擠一次，三個雞蛋。

這樣的好事上哪找?

不過她也明白，估計就這麽一次。

甚至對方之所以拿三個雞蛋，也有那方面的原因。

“你說李家嬸子找你要奶做什麽?她家裡也沒人還喝奶啊。”秦京茹有些不解。

剛剛對方來，放下三個雞蛋，說是借點奶用。

秦淮茹也沒問原因，就直接給擠了。

似乎生怕不夠，還給多擠了點。

“我哪知道?可能家裡來親戚，帶著小孩子吧。”

秦淮茹這會也反應過來，但想了想，似乎除了這個原因，也想不出別的了。

至於說給大人喝?

想想都不可能。

有這三個雞蛋， 直接去換牛奶不好嗎?

“或許就是李二黑想喝呢?要不然她拿三個雞蛋幹嘛?”

“胡說什麽呢?”

秦淮茹瞪了眼妹妹，心卻不爭氣的使勁跳了兩下，臉上原本快要消退的紅暈，又恢復了些。

不過一想到李二黑，想到雞蛋，她的牙又用力咬了咬。

心裡恨恨道:“想喝老娘的奶?做夢去吧，喝洗腳水還差不多。”

“娘，我也想吃雞蛋。”

棒梗終於忍不住了，放下手裡的鉛筆，順便把那幾個歪七扭八的字給蓋了起來。

“你都多大了，還吃雞蛋?這是給你妹妹吃的。”

秦淮茹猶豫了下，還是沒舍得。

主要是，最近家裡實在困難。

她得想想辦法才行。

不然這個年可不好過。

“不嘛，三個雞蛋，正好一人一個。”

棒梗看了眼旁邊眼巴巴瞅著雞蛋的小當，順便拉上戰車。

“姐，要不就讓他們吃了吧，棒梗這幾天放學就打掃院子，也挺累的。”

秦京茹在旁邊幫腔。

其實她也挺想吃的，但實在張不開這個嘴。

想到李家隨隨便便就拿出三個雞蛋，聽說還有許多野豬肉，她的口水就不爭氣的流了出來。

同時也有些羨慕李家那個大兒媳婦。

同樣是農村的，自己長得也不比對方差，怎麽就沒那福分呢?

要是自己也能嫁到李家，是不是光吃肉，吃白面雞蛋，都能吃飽了?

“這……”

秦淮茹看著兒子跟女兒渴望的眼神，心也軟了下。

“吃吧。”

棒梗跟小當頓時歡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