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曼曼看著樓美晴:“還有就是運動員休息區的飲料擺放。
　為了設計那五個玻璃桶，我們同樣費了大量心思。
　在設計之初，這五個玻璃桶是沒有的。
　因為之前其他地方舉辦的運動會，運動員休息區隻提供未開封的瓶裝礦泉水。
　我們的設計師先後去了國家乒乓球隊、國家射擊隊、國家體操隊等。
　只要這次有資格參加世界大學生運動會的運動員，每個人我們都做了至少半個小時的專訪。
　訪問的內容包括但不限於對方喜歡什麽風格的場館，休息區的環境，個人比賽習慣等等。
　最後，我們把這些訪問綜合在一起，發現了一個獨特的現象。
　即90%以上的運動員都希望，在保證飲用安全的前提下，休息區能提供各種湯類。
　因為這些運動員在比賽時雖然會自帶飲品，但由於運動量較大，經常會出現不夠喝的情況。
　如果能在休息區得到補充，就算用不上，從心理角度他們也更安心……”
　樓美晴呆呆聽著石曼曼的話，等對方說完，她又看了張嶽一眼，轉身離開。
　速度之快，沒有半點猶豫。
　石曼曼瞬間不樂意道:“這姓樓的也太不禮貌了吧?
　我可是把咱們天友裝修公司的核心機密都說了出來。
　她卻連一個謝字都沒有。”
　張嶽無奈看著她:“你說的是核心機密嗎?你分明是在打對方的臉好不好?”
　石曼曼有些不好意思。
　沒錯，她剛才那些話看是發自肺腑。
　但就是想為自己出口氣，並告訴對方，我能贏你，憑借的是實力。
　這也不能怪她，樂業之家這次給天友裝修公司的壓力實在太大了。
　為了能獲勝，不管石曼曼還是張火，費的精力都超乎想象。
　張嶽拍拍石曼曼肩膀:“其實你完全沒必要那麽說，這次對決，咱們的贏面本來就更大。”
　石曼曼一愣:“咱們的贏面更大?
　你不會是因為咱們已經贏了，故意放馬後炮吧?”
　張嶽搖搖頭:“我問你一個問題。
　假如現在你要裝修房子，有兩家公司可以選擇。
　第一家公司非常有創意，按照他們的裝修風格，你可以每天生活在潮流與浪漫中。
　但這家公司的缺點是，他們設計的一些東西有些華而不實，也不太符合你的使用習慣。
　第二家公司創意相對一般，但他們你卻會大量時間征求你的意見，然後為你量身定做裝修風格。
　雖然裝出來的房子看似普通，但每一個細節都非常契合你。
　你覺得自己會選哪個?
　不要急著回答，也不要有偏向，實話實說即可。”
　石曼曼思索半天，最後道:“我明白了。
　新朝的裝修風格固然讓人眼前一亮，但大家更注重的是實用。
　尤其是體育館這種公共場合，不實用的東西會帶來很多不便。”
　張嶽點點頭。
　然而下一刻，他臉色一變，再次看向石曼曼，語速飛快:
　“咱們競標成功後，要等多久才開工?”
　石曼曼道:“差不多三天后吧！
　明天我將集合設計團隊，和門捷列夫商討具體事宜。
　後天準備一天，大後天就可以開始了。”
　“不能等到十一天后?”
　“十一天后?”石曼曼一臉不解，“為什麽要等這麽長時間?
　世界大學生運動會的開始時間是下個月十四號。
　今天是七號，也就是說，咱們只有三十七天的時間。
　再留一周驗收，實際工作時長僅為一個月。
　加上體育場的裝修要比商品住房複雜的多，不抓緊時間，到時恐怕很難完成。”
　張嶽沉吟片刻道:“那咱們現在放棄還來得及嗎?”
　石曼曼一愣:“放棄?為什麽要放棄?”
　“因為……資金緊張，沒錯，就是資金緊張。”
　張嶽眼睛一亮:“你不知道，我最近資金壓力特別大。
　基本等於是拆東牆補西牆。
　世界奧體委的工程款要等到第一批次驗收完成，才會支付一部分。
　而在這之前，需要咱們先把錢墊出來。
　可問題是哪有這麽多錢呀?”
　張嶽說完，瞬間松了口氣。
　他之所以阻止石曼曼接手這個工程，原因很簡單。
　剛才無意間用眼睛異能，看了中州體育館一眼。
　結果愕然發現，中州體育館的一些建造環節，出現大幅度的偷工減料。
　偷工減料的部份現在看似正常，但十一天后，就會因為強度不夠導致整體性坍塌。
　也就是說，現在的體育館是一個危樓。
　如果它的坍塌時間，在天友建築集團入住之前倒沒什麽。
　可問題是，三天后天友裝修的建築工人就會進場。
　而工人進廠的第一時間，就是將原來的老舊裝修全清理掉，甚至還要砸牆。
　結果砸著砸著，中州體育館塌了。
　這鍋恐怕到時甩都甩不掉。
　石曼曼卻一臉惡然的看著張嶽。
　張嶽說他現在缺乏資金，石曼曼倒沒有懷疑。
　畢竟張嶽手下的員工拿的都是高工資，尤其是自己，哪怕最少的一個月，也有二十萬上下。
　因此哪怕這些企業經營狀況良好，依舊有可能入不敷出。
　只是……
　你入不敷出不應該面帶憂慮神思不屬嗎?
　怎麽說起缺錢，興奮的跟賺了一個億似的?
　搖搖頭，石曼曼道:“恐怕不行！
　咱們已經和世界奧體委簽訂了裝修合同，一旦違約，需要賠付對方十倍違約金。”
　張嶽:“是嗎?那要賠多少?”
　“世界奧體委給咱們轉了兩百萬，賠付就要賠兩千萬。”
　張嶽松了口氣:“我當多少呢?才兩千萬呀！
　賠給他們就是了。”
　石曼曼的表情瞬間古怪起來:“老板，你確定?
　咱們這次競標成功，單論體育產的利潤，也有四千萬。
　所以放棄的話，咱們可是要虧損六千萬。”
　張嶽擺擺手:“不就是六千萬嘛，虧了就虧了，無所謂的。”
　無所謂?可你剛才明明還在不斷哭窮。
　石曼曼完全不知要說什麽，沉吟片刻，她道:
　“要不這樣，我去和門捷列夫先生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一個妥善的解決方法。”
　張嶽點點頭:“趕快去，記住，只要談不攏，咱們就不幹了。
　這破工程，愛誰誰去。”
　一小時後，石曼曼從門捷列夫辦公室出來，後面還跟著門捷列夫。
　看到張嶽，門捷列夫立刻拉住他的手，笑的無比客氣:
　“張老板，你資金緊張這事怎麽不早說?
　放心，我已經和世界奧體委的高層溝通過，那邊同意我們先付款。
　第一期的兩千八百萬會在今天下午五點之前，打到貴公司的對公帳戶上。
　一星期後我們的人會來驗收。
　只要合格，第二期工程款也會準時支付。
　這樣你總該放心了吧！”
　張嶽愕然:“提前付工程款，你確定?”
　“當然確定。
　說實話，我們世界奧體委的規矩向來是先驗收後結款。
　你這等於是開了歷史先例。
　但沒辦法，你們的設計方案實在太深入人心了。
　剛才我和各個部門的負責人商討之後，他們表示，必須由你的公司完成這次裝修。
　而且你們的設計理念，以後很可能成為體育賽事的標杆，這可是難以想象的殊榮。”
　然而對方越說，張嶽的眼皮跳的越厲害。
　怎麽和牛皮似的躲不開了?
　其實他很想粗暴的告訴對方:沒用的，這項工程我們不幹了，給再多錢都不乾。
　但他卻說不出口。
　石曼曼和張火為了這個設計方案，廢了多少心血他心裡很清楚。
　如果自己沒有一個合適的理由，對兩人以及他們手下的設計師真的不好交代。
　“既然這樣，那就多謝了。
　門捷列夫先生放心，我們一定傾盡全力，把這次的裝修工作做好。”
　“哈哈哈哈，有了你的保證，我就放心了。
　不得不承認，你們華國人真會做生意。
　為了能說服世界奧體委的高管，我可謂絞盡腦汁，就差拿刀威脅他們了。”
　張嶽笑得有些尷尬:我謝謝你呀！
　送走門捷列夫，他再一次皺眉。
　既然官方這邊擺脫不了，這項工程是不是可以轉包出去?
　如此就算到時有責任，也可以賴到轉包公司身上。
　只是找誰轉包呢?
　張嶽瞬間想起一個人。
　樓美晴和葉倩從中州體育館出來。
　看著樓美晴陰沉的臉，葉倩有些慌:“樓總，對不起，這次是我的工作沒做好。”
　關於樂業之家的裝修方案，是葉倩組織設計師做的。
　雖然大家都很努力，但競標要的是結果，而不是過程。
　成功了，你的辛苦自然能得到對應的回報。
　失敗了，再辛苦又有什麽用?
　樓美晴忽然停下腳步，扭頭對葉倩道:“你在中州有房產嗎?”
　葉倩一愣，然後搖搖頭:“我不是中州人，也沒想過在這定居，怎麽會有房產。”
　“那就買一套。”
　“啊?”
　“我說讓你買一套，以你家人的名義，然後聯系天友裝修公司，讓他們來裝修。”
　葉倩疑惑:“您是想看對方的設計理念?
　沒必要為了這個大費周章吧?
　這次參加世界大學生運動會的裝修競標，我對他們做了專門的調查。
　我電腦上有三十七家天友裝修公司裝修過的房子照片視頻，你想看我直接發給你。”
　樓美晴看了她一眼:“既然你調查這麽詳細，為什麽咱們這次會失敗?”
　“這……”
　樓美晴歎了口氣:“那個石曼曼說的對，很多東西咱們不能只看表面，或者單純憑借自己的想象。
　要做，就必須往深裡做。
　多學、多看、多練。
　這次輸了雖然可惜，但我還輸得起。
　但下次我不想再輸了。”
　葉倩點頭:“明白了，現在我就買房。”
　俗話說這個世界上就沒有錢能辦不了的事。
　葉倩僅一個電話，再加上全款，僅僅二十分鍾，就從一位房主手中將他的房子買了過來。
　接著她開始聯系天友裝修公司。
　讓葉倩奇怪的是，天友裝修公司比想象中的更難約。
　對方委婉的表示，裝修房子沒問題，但要等十二天。
　可樓美晴哪裡等得了?
　於是葉倩又通過關系，錢另一位房主手中，買下了天友裝修公司今天的預約權。
　接著兩人來到那套房子中等待。
　很快，有人敲門。
　葉倩走過去把門打開，只見一個身材不高的三十歲男子文質彬彬的在站在那:
　“請問是葉女士嗎?我是天友裝修公司的設計師王鵬。”
　葉倩立刻道:“你好，麻煩你了。”
　“您太客氣了。”
　雙方客套幾句，葉倩請對方進屋。
　王鵬進來後，開始對房間內的設施進行勘探和測量。
　等他忙完，再次坐在葉倩旁邊:“葉女士，請問你裝修這套房子的預算是多少?”
　葉倩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是工薪階層，手上存款不多。
　所以能簡約盡量簡約即可。
　但也不能太差，畢竟裝修是大事，尤其像地磚、批牆木飾面等硬裝，裝好後除非特殊情況一般不會去動。
　所以我要在保證質量的前提下，既要看著舒服，又要最大程度的幫我省錢。”
　說到這，她突然又補充:“那種實在省不了的，該錢就錢吧！
　大不了我再想辦法籌措一下。”
　王鵬點點頭:“明白了。
　您可懂裝修?”
　葉倩搖頭:“不懂。”
　“那我給您簡單介紹一下，其實裝修很簡單。
　硬裝方面主要包含水、電、地磚、牆體四項。
　水、電其實都差不多，剛才我看了開發商設計的電路，基本還算合理。
　所以我建議電路您就不用動了，只需把水接一下即可。”
　葉倩一愣:“電路不用動，你確定?”
　王鵬點點頭:“對，電路改造是非常費錢的，你每多裝一個插孔，綜合算下來要兩百塊。
　就算我這邊盡可能為您節省，也節省不了多少。
　但使用開發商原裝的就不一樣了，您房間裡的插板只有一個損壞。
　您只需去五金店買一個同樣的換了即可。”
　葉倩道:“可我總感覺插板不夠用，比如電視機牆那邊。
　實在不行你少幫我加點就是。”
　王鵬笑道:“不用，為了美觀，很多人喜歡在這個位置增加插板。
　但這些插板都在電視機後面，到時電視一檔，什麽都看不到了。
　我們這邊可以幫您做一個線路隱藏，這樣效果和增加插板差不多。”
　“是嗎?那線路隱藏怎麽收費?”
　“這個是免費的。”
　葉倩扭頭看向樓美晴，兩人神色有些不對。
　沒錯，剛才那些話是葉倩故意說的，目的是引誘對方故意增加預算。
　因為對設計師來說，預算越高，最後拿到的提成就越高。
　這已經成了行業的一個潛規則。
　包括樂業之家也差不多，雖然比其他裝修公司要收斂點。
　可牽扯到設計師以及公司本身利益，有時也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王鵬面對自己不斷的“可加錢”暗示竟無動於衷?
　他是怎麽做到的?(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