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酋既死，敵軍群龍無首，自然退去。

　嶽飛並沒有繼續乘勝追擊，而是帶著部下撤離。

　倒不是因為窮寇莫追，而是……他們本身就處於要突圍的狀態下。

　直到率部來到一個安全的地點之後，嶽飛這才松了口氣，命令部眾手下就地修整，但也不要放松警惕，自己則是尋一高處，查看過左右無人，又能夠時刻注意到部下以及四周動靜之後，這才輕聲開口。

　“杜公子?”

　“我在。”回答的話語從身後傳來，嶽飛轉過身，便看見原本沒有人的地方忽然出現了一位青衫男子。男子面如冠玉，眉目英挺……正是杜康。

　此時杜康正坐在一個石凳上，面前不知何時出現的一張桌子上擺滿了不知從何而來的美味佳肴，而後伸手示意嶽飛落座。

　“請坐，從附近弄來的一些吃食，考慮到您還要行軍，所以就沒有弄酒來了，不過有茶水解渴……打仗應該很難吃上一頓好飯吧?”

　有了上一次的經驗，來到這裡之後，杜康第一時間便靈融地脈，察覺到嶽飛以及他的士兵所處的狀況之後，便又來了一出雙線程操作。

　其一，自然是幫助嶽飛。既然對方先不講武德，那就不能怪杜康出手了，這事無論是說到哪裡去杜康也是佔理的。

　如果沒有杜康，那個所謂的“黑風大王”說不定還真能給嶽飛他們造成一些麻煩……當然，真攔住嶽飛是不可能的。

　杜康評估過，那黑風也就是阻礙視線和影響聽力，如果炸營的話可能被輕而易舉的全軍覆沒，但是在嶽飛的帶領之下這些士兵都已經穩住了心神，所以哪怕是沒有杜康的幫助，嶽飛也能解決那黑風大王，迫使金兵退去。

　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些士兵肯定會有較大的傷亡。所以杜康肯定還是出手了，簡單的幾個群體增益法術加上，本就士氣高漲，再加上力量、速度、反應力的全方位提升，零戰損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其二，則是搜羅附近的一些吃食，算是盡點綿薄之力……雖是亂世，以杜康的能耐想要弄來這些食物也不算難。

　“多謝杜公子。其實也還好，偶爾能夠弄到一些野味，主要可以從那些金軍身上弄到軍糧。”嶽飛將頭盔摘下，露出那因為蓄了些胡須，而變得成熟了些的臉。當然，仔細看的話還是能夠看得出來，年紀其實不大。

　當然，這個不大主要是根據現代人的判斷標準來的，放在杜康現在所處的古代，嶽飛也已經結婚快有九年了……這個年齡段的現代很多人可能還沒有談過女朋友呢。

　“一別許久，也不知道現在應該稱呼您為什麽了……嶽將軍?”杜康詢問道。

　“沒到，沒到！”嶽飛道過謝後，便忍不住大快朵頤起來，明顯能夠看得出是已經饑餓許久了，更別提還是經歷了剛剛的那一番戰鬥之後，饑腸轆轆不外如是，“不過也就數月而已……現在也只是一個統製罷了。”

　“統製，那也是能率領不少人的了。”杜康說道。

　“唉，這支部隊是我自己拉扯收攏起來的，非要說的話，不算名正言順。”嶽飛歎了口氣道。

　“此話怎講?”杜康好奇詢問。

　嶽飛便開始說起來。

　“自那日與杜公子分別，河北西路招撫使張所張大人接連將我升為統領，而後統製，分隸於王彥將軍部下。

　然而，先是堅決主張抗金的丞相李綱被罷相，繼而招撫使張大人也因從前曾彈劾黃潛善而遭貶謫發配嶺南……結果，我與王彥將軍一軍，本來是被派來收復衛州等地的，也因河北西路招撫司的撤銷而成為孤軍！”

　“這是那趙構欲要求和。”杜康聽著，搖了搖頭，皺眉說道，“除此之外，我想不出其他的可能了。”

　“求和求和……山河異域，百姓受苦！怎能求和！”嶽飛憤然道，然後又有些疲倦地歎了一口氣，“自我軍成了孤軍起，王彥將軍駐軍衛州新鄉縣石門山，大概是因為顧忌金軍集結，所以謹慎避戰，而我……一時衝動。

　“只要是人，就皆有年少氣盛的時候。”杜康安慰嶽飛道，“更何況是您這樣的人呢?”

　“雖然是這樣說，但我一時衝動，還是犯下了嚴重的過錯。”

　嶽飛搖了搖頭，苦笑一聲說道:“我當時責備王彥將軍膽怯，說了氣話，道‘二帝蒙塵，賊據河朔，臣子當開道以迎乘輿。今不速戰，而更觀望，豈真欲附賊耶’，而後便擅自率部出戰。

　先是攻佔新鄉縣，俘金軍千戶阿裡孛，而後又擊敗萬戶王索，結果，一下子打得太過，讓金軍誤以為我們是主力，抽調各路人馬雲集新鄉，準備與我軍決戰，但我軍僅七千人……”

　杜康:“……”

　好家夥，一支孤軍打成這樣，還讓金軍以為是宋軍主力，抽調兵力決戰的事情都搞出來了?

　你才七千人啊！

　要不要再猛得離譜一點啊！

　還有，這場面怎麽聽上去那麽耳熟?

　杜康想了想，頓時想了起來，這不就是李雲龍攻打平安縣城?一下子打得日軍以為在搞什麽究極大動作，然後越打越大，甚至把周圍部隊乃至師部全都調動起來了?

　只可惜嶽飛此時的隊友幾乎和沒有一樣……要都是像李雲龍那時候的隊友，來一波抽調兵力反包圍，說不定就可以一舉搞個大的！

　七千人就能打得金軍以為是宋軍主力，這要是給他五萬，豈不是真·直搗黃龍?和給李雲龍一個師他敢打太原一樣！

　不對……這還是王彥將軍帶了另外一部分，也就意味著嶽飛手下還沒有七千人，兩三千頂天了。

　不愧是被民間自發稱為武聖的存在！

　當然，也只能是想想了，要真是那樣，金軍根本打都打不進來……宋朝的皇帝掌權製就決定了就算將軍有心也無力，根本沒有“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這個說法和可能，延誤戰機還是一回事，最氣人的就是還主張避戰求和。

　自古以來，避戰求和，割地賠銀，除了滅國就沒有其他的下場！

　杜康這邊正想著，嶽飛那邊仍然在繼續訴說，身為首領他不可能將這些話與部下說，不合適，但是和杜康說就沒有什麽問題了。

　“我軍僅有七千人，面對金軍，人數差距實在是太大，又不佔天時地利，只能選擇突圍。”

　合著要是給你佔個天時地利，你還真打算硬碰硬一下?

　杜康有些無言以對……最主要是他竟然隱隱地覺得嶽飛說這話沒問題。

　有那個資格，懂吧?

　“我與王彥將軍所率部隊在突圍之中潰散，突圍之後又在侯兆川遭逢金兵，率部死戰，終於成功退敵，而後轉戰太行山區，聽聞王彥將軍組織起了“八字軍”，親自登門謝罪，但將軍不願收留……其實我也能夠理解，畢竟如果不是我不聽命令，擅自出戰，說不定還會有更好的作戰方式，至少不會將金軍所有的主力吸引過來集結。

　總之，現在我算是自行率部戰鬥了，按照律法其實是不可以的……現在突圍算是完成了，等到率部歸軍之後，也不知道是什麽下場。”

　嶽飛說著，又搖了搖頭，將手中的茶如同飲酒一般喝下，神色之中又隱隱泛出興奮之意。

　“不過我算是發現了，金軍其實真的不算強！只要我的手上有足夠的兵馬，那我完全有信心打敗他們！”

　此語擲地有聲，堅決無比，而杜康聽到也是相當認可地點頭說道:“如果是那樣的話，確實能夠做到。”

　帶著大概兩三千人的兵力就能夠從金軍主力包圍之下逃脫……這要是給他個幾萬人，想都不敢想！

　而且按照杜康的了解，嶽飛的嶽家軍後面也確實達到了好幾萬人的規模，也一路打穿了金軍，收復失地不計其數，只可惜正欲一鼓作氣繼續進攻之時，還是被召回了。

　如果當時嶽飛能夠果斷一點，來一波“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以他當時的名聲和威望，想必是很有可能突破宋朝對於將軍權力的管控的，再來一個以戰養戰拿戰略物資，以及民心所向提供人員和物資保障，說不定還能夠擺脫糧草的限制，真真正正做到一路打穿，直搗黃龍……雖然聽上去很難，但是以嶽飛的能耐，杜康真不覺得沒有機會。

　等到事成，再來一個民心所向，和“是誰把這黃袍披在了我身上”的橋段……也就差不多了。

　當然，這一切都是杜康的yy，而現實裡是不可能的，別的不說，就以嶽飛的性格，都絕對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只可惜，趙構不知道這一點。

　在趙構的猜測之中，一個他並不了解的，臆想中有可能反叛的，格外能打的嶽飛可要比那些金軍可怕得多了……給伱幾萬人，你能直搗黃龍，那反過來豈不是也能攻陷朝廷?

　嶽飛被召回的主要原因並不是之前打出過“迎回二聖”的稱號，而是因為他太能打了，太有民心了……趙構可以害怕這樣的敵人，面對這樣的敵人抱頭鼠竄，龜縮南方，保著自己的皇位，享受自己的安樂，反正他的眼中看不見那些平民百姓的遭遇。

　但他沒辦法容忍這樣的忠臣，因為哪怕這個忠臣沒有任何反叛的跡象，但是有這樣反叛的能力，也可以威脅到他的皇位。

　何其可笑！

　杜康想著這些，卻沒有說出來。

　說出這個是沒有意義的，他所經歷的是歷史，而縱使有再多的意難平，歷史的車輪也只會滾滾向前，在大方向上不會有任何的偏移……

　杜康眉目微垂，眼中精光一閃。

　大方向上是不能偏移，但是在小的細節方面……說不定可以?

　忽然冒出的想法在杜康的腦海中翻騰，而他也第一時間開始尋找有無可能。

　很快，杜康便想到了。

　第一次代班的時候，關於白山和關公顯靈的故事，是在一篇志怪中有記載的，而這並沒有影響自己在其中做出事情之後的改變……反而還留下了一本地下金書，記載著事情的真實情況。

　主要是因為，地下金書是白山這個親歷者的記載，之後再沒有給任何人看到過。而那篇志怪是旁人的視角，並不算是事情的經歷者，也沒有接觸到過自己……從信息的角度來分析，自己無論在其中起到怎樣的作用，只要信息的載體沒有在現代之前被任何人接觸到過，那麽就是可以任意改變的！

　所以，理論上來說，自己完全可以做一些事情，只要不被人知道，不被人記錄下來就好了?

　杜康若有所思。

　宋朝杜康是不會管的，割地賣國，恥辱求和的政權，覆滅了那才是應該的。

　“但是這必須要有一個前提，就是金軍不能有像今天這樣的施展邪術之人，或者是更加厲害的，如果那樣的話……”嶽飛緩緩說道。

　“不會有那樣的情況。”杜康搖頭，“您與金軍戰鬥了這麽久，可曾聽說過其他像今日這黑風大王一樣的存在?哪怕只是傳言?”

　“如此說來，倒是確實未曾有過。”嶽飛想了想，說道。

　“這就是了……這世上又不是只有我一個除魔師，還有其他的除魔師和神仙，如果對方違反規則，一旦被發現，就會是今天這樣的下場。”杜康說道，“這個黑風大王，只有可能是個例，或者說，很有可能是一次嘗試，遭遇今天的事情之後，想必也就知道可為或不可為了。”

　末了， 杜康又補充道:“當然，如果日後還有這樣的情況，我都會在的。還有，如果您發現金軍有成規模使用這種邪術的話，那其實是一件好事。”

　“難道說……”嶽飛聽著杜康的話，一時間難免遐想。

　杜康微微一笑，輕聲說道:“雖然不能直接對普通人出手，但如果是真有那樣的情況，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稍微殃及池魚一些，誰也不能說有什麽問題的，對吧?”

　PS:有沒有調整作息的辦法啊各位大佬，這樣的作息感覺我人快傻了，碼字也碼不動……

　合租日記↓

　阿雪還沒回來，阿星便將特地為他帶的南方大蟑螂郵寄到了他家裡。

　具體是什麽反應咱也不知道，反正據說阿星是特地挑了帶卵鞘的……實在是不當人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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