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不知何時,皎月都躲進了烏雲之中。
徐長生站在岸邊,看著淳於文取出一根木棍,在水裡攪動幾下,緊接著,遠處的湖邊便泛起漣漪。
湖怪正在靠近。
徐長生再度放出鏡中月,旋即,連人帶著湖怪,都在這山野間消失。
一切歸於平靜。
看著眼前這頭醜陋的疲龍,淳於文取出一支仙家柱香,搓火點燃,煙氣繚繞間,他輕輕吹氣。
煙火盡皆被疲龍吞食。
這東西喚作定神香,徐長生也有。
宮主裴觀給的劍符,也是個芥子物,其間裝了一些行走天下必備的物品。
不消片刻,疲龍迷蒙的雙眼間,便是多了一絲清明。
“中了,中了!”
“我高中舉人了!!!”
“我何耀,原來真是文曲星下凡!!!”
徐長生看了眼淳於文,後者微微頷首,道:“說說吧,你為何會變成如今這副樣子。”
“如今……”
疲龍低頭看了眼,打了個哆嗦,頓時連退幾步,發出陣陣驚吼。
兩人就看著這疲龍施展,不多時,其終於冷靜下來,抬頭看著眼前之人。
“二,二位可是仙家?”
淳於文百無聊賴道:“行了,有什麽冤屈就盡快說吧,能救自然會出手。”
疲龍,或者說何耀,這才沉聲緩緩說道:
“半月前放榜,我何耀文曲星下凡,高中舉人……事後,便有幾個同窗相邀,說是去瀟灑瀟灑。”
“這種事……本舉人平日裡是拒絕的,可那天想著人生大喜,又有人請客,於是就去了。”
淳於文聽到這話,傳音徐長生吐槽道:“他平時肯定是想去的,只是因為沒錢,還有因為人老了,怕去了之後丟臉。”
“這次去也不是什麽大喜,主要是有人請客,可以白嫖。”
徐長生深以為然。
何耀則是繼續說道:“同窗挑了一個叫做‘春宵閣’的地方,我挑了個叫小荷的姑娘,可,可這人老體衰……唉,最後還是靠小荷給的一顆壯陽藥。”
“就是那壯陽藥,才讓本舉人變成了如今這副鬼樣子,不,我可是文曲星下凡,你們這兩個煉氣士,速速救我!”
徐長生沒理會他的瘋癲,轉而問道:“請你們去春宵閣的那位同窗,叫什麽?”
何耀罵了幾聲,這才說道:“錢不隨,金華府錢家的錢不隨!”
“金華府錢家?”
徐長生臉色有些奇怪,因為他也認識一個錢家之人,甚至還欠下了他不少人情。
那人,叫做錢祿。
“對……”
何耀話說了一半,剛想繼續說下去,可下一瞬,他的雙眼再度變得混沌一片,整個身軀也就開始在水面翻滾不斷,波濤浪湧。
淳於文順手滅了定神香。
“能問出來這些,已經很好了。”
“嗯。”
徐長生頷首,“接下來再去這何耀家中看看,沒事的話就能回金華府了。”
隨即收回鏡中花,疲龍說著科考話,又返回了湖底。
等兩人來到玉鎮時,早已不見靈墟山那兩名弟子的身影,兩人施了個障眼法,在何耀家中用神識掃了數遍,也沒發現沾染了奇異的物品。
只能選擇返回金華府,準備再去那春宵閣看看。
既然何耀說是吃了春宵閣小荷給的壯陽藥才變成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那小荷勢必是有著問題。
行至半路。
徐長生忽地喊住了淳於文。
“怎麽了?你發現什麽了?”
“不對勁。”
徐長生皺著眉頭,仔細回想著今天的遭遇。
一幅幅場景好似畫面一般在他腦中放過,
忽地,他眼前一亮,“屍體!”“什麽屍體?”
淳於文剛一問完,就猛然醒悟,因為他倆都沒有處理那黑袍男子的屍體,可最後走的時候,卻再沒見到那人的屍體。
而且……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兩人都沒有覺得不對!
“有意思了。”
反應過來之後的淳於文笑容玩味。
兩人停在這山巒之間。
淳於文則是取出一枚劍符,神識附著,旋即將其拋飛。
“師兄這是?”
淳於文理所當然道:“既然我們一不小心著了道,穩妥起見,還是請外援比較好。”
……好特麽有道理!
徐長生好奇道:“那師兄請的是?”
淳於文沉聲道:“二師兄,段全才……宮主擅分身和佔驗之術。其中大師兄學了他分身的本領,二師兄則繼承了他佔驗的手段。咱們不好請宮主,但卻好請二師兄。”
“小師弟你要是遇到困難,記得沒必要客氣,能喊幫手的時候,絕對不要自己上。”
徐長生用力點了點頭,示意記下。
兩人在這山頭等了約莫盞茶時間,忽有一道劍符從雲端落下。
淳於文入手之後,神識查看,劍符碎裂。
“二師兄算出來了,我們遇到的那個黑袍男子……不是人,是用特殊手段煉製的活屍……我說怎麽只是自殺之後, 就連靈魂都消失的如此乾淨,竟然本來就沒靈魂了。”
“何耀現在已經被他轉移走了,我們之所以沒注意到,是因為那活屍假裝自戕,放出了麻痹我們靈覺的藥物。”
“問題不大,二師兄讓我們……趕快返回金華府,事情有變!”
“什麽變故?”
徐長生疑惑道。
“二師兄沒說,只是讓我們盡快返回金華府。”
“既然如此,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出發。”
“嗯。”
隨即兩人再度踏上歸途,只不過這次,兩人沒再隱蔽身形。
兩道劍光徑直從山頭升起,隨後筆直往北,聲勢極為驚人!
這次之所以敢如此囂張,主要原因還是段全才所說,事情有變……
去時小心翼翼,花了一天時間才到。
回時去不過花了半個時辰。
當兩人落到金華府南門口時,已然感受到府城之內殘存的劍氣。
這說明,有劍修出手了!
有劍修在這金華府城內動手,而且其實力,絕對不低!
“這不會是有人來攻打我們黑白學宮了吧……”
淳於文喃喃道。
兩人剛一進城,適逢有一煉氣士從城內出來,淳於文立馬出聲喊住了他。
“老張,怎回事呢?!誰在府城內動手了?”
來者先是極為客氣地拱了拱手。
“原來是淳於兄。”
“不過你不知道嗎?”
“你們黑白學宮對冰火樓動手了啊!”
徐長生聽到這話,第一反應就是……媽的,掃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