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者大人,您沒事吧?”
劉奔終於發現徐長生已經醒來,也不見起身,便憑空出現在了他面前。
看著他關切的眼神。
徐長生真想跟他說,你當二五仔的事情,被你老大知道了,你老大還跟著你來到了這裡。
要不是我這命數有點強大,你都可能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只是徐長生到底還是沒把這麽殘酷的真相告訴他,有時候無知也是一種幸福。
再者就今天這情形來看,卞城王對自己應該還是沒有惡意的,既然如此,那他對劉奔應該也不會有什麽過激的反應。
“沒事,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
徐長生想著下次再喊劉奔的時候,應該再小心一些。
萬一又被卞城王摸過來,讓他察覺到異樣就麻煩了。
嗯……喊劉奔去陽間應該問題不大,卞城王要是通過兩界通道的話,自己能感知到。
主要擔心的就還是陰間。
看來自己有必要在陰間發展別的屬下了?
“這裡是誰的地界?”
“回稟行者大人,這裡是九殿平等王的地界。”劉奔執禮愈恭。
徐長生默默記下,又取出陰間的堪輿圖,讓劉奔確定的具體的位置。
“好了,傷勢也恢復的差不多,我就先回去了。”
“此番也算是麻煩你了,讓你來去這麽遠。”
劉奔一聽,愈發躬身,忙說道:“為行者大人差遣,是卑職的福分。”
福分……希望回去你能有點福分。
“行了,你走吧。”
“卑職遵命。”
說罷,劉奔再度低頭,身形愈發往下,直至跌入塵埃一般消散。
他一走,徐長生也沒久留,其躺著的軟椅下邊,倏忽多出一個兩界漩渦,連帶著他和整張軟椅,都是跌落進去。
通道關閉之後,在這群山上空,才有兩道身影顯現。
赫然是執掌此地的九殿平等王以及最神秘的一殿……秦廣王。
“大哥,這……這真的是亞父嗎?”
平等王聲音都有些顫抖,剛剛若不是秦廣王拉著他,他估計都要和卞城王一樣,直接下去拜見亞父了。
兩位閻王盡皆一步跨出,來到徐長生待過的鬼窟之內。
這裡邊氤氳著的那股熟悉的氣息,幾乎讓平等王瞬間就確認了,剛剛那人……就是亞父。
一時間,這氣息竟讓秦廣王都有些失神。
“大哥,真的,真的是亞父回來了。”
平等王興奮的像個孩子。
但他也只會在秦廣王面前如此。
是他麽……
“是他……也不是他。”秦廣王輕聲呢喃道。
“大哥你什麽意思?”
平等王不解地看向他。
秦廣王看著他困惑的表情,忽然心中有所明悟,便是笑道:“是他,亞父回來了。”
興許對於他們來說,一個回來的亞父,確是更加有用。
所以秦廣王剛剛忽然就想到了,自己興許可以幫那個人一把。
只是如此一來,自己也要多一個亞父了。
……
湘州。
洶湧的大河上空,忽有一書生憑空落下,但還未等其落水,他便化作一道劍光掠過河面。
卷起高高的浪頭。
順帶還把一頭正在吃人的豬婆龍絞殺。
此人正是從陰間回來的徐長生,回到陽間後,實力修為也盡皆恢復,加之又只有一人,他自然是毫無顧忌了些。
他禦劍升至雲端,放眼看四方,不多時,便是確定了自己所在的地界。
距離他上次所去的無果村,已經有一些距離了。
但好在還在一縣之內。
他隨即便是取出了耳中鬼的傳訊劍符,
靈氣注入,跟他叮囑了一聲又詢問了他的位置之後,放飛。可讓他沒想到的是,劍符升起盤旋一陣,竟是落回了他的手中。
說明耳中鬼不在這一縣之內。
“這家夥,怎麽還跑這麽遠了。”
徐長生換了一張能傳訊一州之地的劍符,可讓他沒想到的是,竟然還是同樣的結果。
一時間,徐長生的心也被拔起。
耳中鬼……出事了!
處變不驚的命數在身,他依舊冷靜,他很快分清著情況。
早年還在郭北縣的時候,他就和耳中鬼締結過契約,所以耳中鬼要是身死的話,自己是能感覺到的。
但自己沒有感覺,說明耳中鬼還活著,這就是不幸中的萬幸。
其次,劍符聯系不上,便是有兩個可能。
要麽耳中鬼是離開了湘州,去了很遠的地方,所以劍符才聯系不上。
其次,要麽耳中鬼是進入到了一個劍符去不了的地方,比如說無果樹的小世界內。
但早在他聯系自己的時候,就已經叮囑他了。
他應該不會那麽不知進退。
徐長生當即取出了二師兄段全才給的傳訊符。
遇事不決,當請外援。
他很快便是把耳中鬼的情況告知給了段全才,並讓他測算一下耳中鬼可能在的位置。
送走劍符之後,他便是落到腳下山頭,開始焦急的等待著。
耳中鬼從他還是個凡人,還在郭北縣的時候,就開始跟著他,直到現在。
一人一鬼之間的感情,幾乎可以用共生死來形容了。
現在耳中鬼突然失蹤,徐長生如何能不著急?
等待了約莫小半個時辰。
段全才的回信便已到達,徐長生滿懷期待的神識附著而去,可讓他沒想到的是……
“有人遮蔽了天機,我測算不出,已經稟報了師父。”
徐長生心情愈發沉重。
有人遮蔽天機,連二師兄都沒辦法。
難不成是天庭的人又發現我了,對我無從下手,所以找上了耳中鬼?
不應該吧,上次宮主不還說,天庭那邊轉變了對自己的態度,這才多久,難道態度又變了?
再者,都能遮蔽天機,那帶走耳中鬼的那人,修為究竟有多高了?
已經聯系了宮主……徐長生便在原地等待。
可還不到盞茶時間,他的心湖深處便是響起了裴觀的聲音。
不見人,但聞其聲。
“耳中鬼是被人帶走了,暫時來看,他只是一時興起,對耳中鬼沒有惡意。”
“你不必擔心,這對於耳中鬼來說,興許也是個好事。”
徐長生忙在心中問道:“宮主你知道是誰帶走了他嗎?能不能……”
“知道,但不能,那人性子頗為怪異……貿然去找,恐怕他會對耳中鬼下手。”
聽到這話,徐長生反倒輕松了些。
一個按心情做事的大能,但耳中鬼最擅長的便是順著對方心情說話了。
通俗的說,耳中鬼很會順著捋老虎須。
短時間內,他估計也不會有什麽危險。
想通之後,徐長生又忙跟裴觀說道:“宮主,我前段時間進了無果樹的小世界。”
“哦?你走的哪條路?”
對於這個總能給自己惹很多事的學宮小師弟,裴觀也不驚訝了。
要是哪一天徐長生說他沒惹事了,裴觀反倒要奇怪。
“師父沒跟您說嗎?”
“沒,前段時間和他打了一架,最近沒得交流。”
裴觀語氣平淡,好像學宮宮主和學宮長老打架這事,很是稀松平常。
“我先走的惡人谷,再去的好人谷。”
裴觀一聽,語氣稍有驚訝,“那你現在出來了,有拿到延壽果嗎?”
“有,我拿到了三顆,我用不上,宮主你需要嗎?”
裴觀沉吟了片刻,才說道:“這東西我不需要,但是我需要兩顆。學宮有個長老可能需要一顆,還有一顆……我想拿出去做個人情,對方很是需要。”
徐長生一聽,沒有絲毫猶豫。
“東西現在就在我這,怎麽給你?”
他有事的時候,學宮都是傾力幫助。
沒理由現在他能幫得上學宮了,就要支支吾吾。
再說,這東西他自己的確用不上。
學宮長老有需要的,那自是沒的說。
至於另一個,連裴觀都要去做人情的存在……那對方又是何等的修為了?能讓那樣的存在欠下學宮的人情,對於學宮自然也是大有裨益。
“你原地待著別動,我一會來找你。”
說完裴觀聲音消歇,但不到片刻,徐長生身前的一株古樹裡頭,便是走出了他的身影。
“這事,算是我承了你的情了。”
“學宮長老那邊,自會知道是你給的延壽果,你也不用擔心,他對你自有回報。”
“至於另外一邊……人情可能就要落到我頭上了。”
裴觀把話都說了個清楚。
徐長生自是笑道:“沒事,宮主看著安排就是了。”
說完,徐長生便是取出了兩顆延壽果遞了過去。
裴觀會向他要延壽果這事,他也不驚訝,倒不是說裴觀沒這本事。
而是能延壽的這天材地寶,實在太過稀少,每有出現,不消片刻便會被人拿下吞服。
畢竟壽元這東西,沒人會嫌少。
所以能流傳在外且被保存好的,實在太少。
“宮主,我知道那無果村的入口在哪。”
徐長生傳音說道。
“沒用的,那地方非有緣者不可進。”
“你現在知道那地方在哪,不信你再去看看,看那個入口還在不在。”
裴觀笑著收好,“行了,你是要去北邊的雲夢澤吧,且去吧,記得萬事小心。”
“恭送宮主。”
徐長生裝模作樣的行了個禮。
裴觀笑罵道:“你這小子。”
隨即身形便是化作青煙消散。
送走了裴觀,徐長生深呼吸一口,當即駕馭劍光,朝著無果村的方向而去。
他要去看看耳中鬼消失的地方,順帶看看無果村是不是真的不存在了。
兩個時辰後。
徐長生落至一處山頭,而在他身旁,則是已然多了個年輕和尚,其赤腳穿白袍,俊逸無比,活像個妖僧。
兩人看著那空空蕩蕩的山谷,哪有什麽村子?
只是一片廢墟。
濟世和尚雙手合十,“阿彌陀佛。”
“人生忽如大夢一場。”
說罷,他身上氣息變動,竟直接從陰神初期跨入了陰神中期。
一念通,偶有感悟,修為自然突破。
徐長生讚歎道:“大師好悟性。”
“不敢當,不知施主有何感悟?”
濟世問道。
徐長生看著那山谷,鄙夷道:“吃人不吐骨頭地,有甚感悟!”
濟世自是知道他在說些什麽,低頭念誦佛號,“無非善惡兩行事,道與諸佛未至時。”
徐長生瞥了他一眼。
“如今天下鬼魅妖邪橫行,百姓身死無數,自有求神拜佛者不計其數。”
“不知大師可曾見到有哪位神佛臨世,挽救眾生於苦難水火?”
濟世和尚不說話了。
“貧僧告辭。”
說罷,他便是赤腳走下山頭,徑直往北而去。
看著他的背影,徐長生神識掃遍群山,當即便是找到了耳中鬼先前布陣的山洞。
他一念至此,看著這陣法,久久未言。
最後一念收起了地上的所有東西,他也離開了此處。
一棵無果樹,一道命數位,三顆延壽果。
也讓他和耳中鬼分道揚鑣。
耳中鬼不知去向。
徐長生繼續北上。
沒走多遠,他便是追上了於山川中趕路的白衣和尚。
“施主此去為何?”
“當去雲夢澤,大師呢?”
“貧僧亦然。”
“同去同去。”
“阿彌陀佛。”
……
“如果我不叫耳中鬼,你還會帶我走嗎?”
“不會。”
“那好吧,那我不叫耳中鬼了。”
耳中鬼雙手抱著雙腳,一臉苦澀的坐在一塊糕點上,越想越苦澀,於是他便掰了一塊糕點,雙手抱著開始啃。
而在他面前,則是坐了一個長發披散的灰衣男子,他面帶微笑的跟著小鬼說道:“你是我撿來的,不跟我跟誰。”
“跟徐生啊。”
耳中鬼理所當然地說道。
“又是那徐生,既然如此,且看我咒殺了那徐生,你是不是就心甘情願的跟著莪了。”
灰衣男子說著自己便是忍俊不禁。
自己這話,和那種求愛不得反而怒行凶事的人,有何差別?
只是閑來無事逗逗小鬼,也是一個不錯的消遣。
耳中鬼一聽這話,糕點也不吃了,手一松,任由其掉在地面,起身忙說道:“不要啊,我才不要跟什麽徐生,他……他可討厭了。”
“你不要殺他好不好,他好可憐的。”
灰衣男子佯裝不解,“他怎麽可憐呢?”
“他沒媽……也沒爹。”
耳中鬼絞盡腦汁地想出了答案。
“哦。”
“我也沒有。”
見到好似不感興趣的灰衣男子,耳中鬼立馬說道:“我也沒有,我也沒有。”
灰衣男子見狀又問道:“所以呢?”
“所以……”
耳中鬼小小的腦袋想不通了,開始死機,於是鬼使神差地說道:
“我們都沒爹沒娘。”
“要不你喊我聲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