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第一道紫色命數!【求訂閱】
徐長生沒有抬頭,因為他知道說話的人其實是眼前發呆的……杜九。
雖然不知為何,但就像二師兄段全才說的那般,這遷安鎮的節點,必定是出現在這杜九身上。
所以徐長生目光始終沒有移動。
恍惚間,杜九身後亮出一道刺眼的白光,其身子微微後仰,緊接著便是從中飄出一個面容和善,渾身自帶瑩瑩白光的白袍杜九。
他身上帶著祥和的氣息,臉上掛著微笑,好似……聖人。
縱使徐長生看去,都不自覺的心生善意。
哪怕他明知道不對勁,卻依舊抵抗不住這由內心散發的感覺。
尤其是這白袍杜九身上還有著一股汪洋似海的氣息,絕不是陽神,少說都是一位元神尊者。
但好在,腦子還沒壞掉,所以徐長生第一時間自報家門。
“在下黑白學宮……淳於文,見過前輩。”
白袍杜九目光幽幽的看著他,忽而說道:“你在撒謊。”
媽的,怎麽這麽狠……徐長生正欲辯解。
白袍杜九卻笑道:“但你的確是來自黑白學宮,放心,我宗自與黑白學宮交好,不會對你動手的。”
徐長生這才稍稍松了口氣。
“伱喚醒我來,所為何事?”
白袍杜九微笑著問道。
徐長生下意識目光看向其身後的遷安鎮。
白袍杜九瞬間明了,歉笑著點頭說道:“看來還是個熱心腸的劍客,但出自黑白學宮,也正常了。”
說完他長歎了口氣,這才說道:“此地是我的悟道之地,至於你看見的遷安鎮,都是陣法假象。”
“在下雖不才,但也不是那窮凶極惡之徒。”
徐長生老臉一紅,感情自己在這混了十幾天,竟然是在和一群空氣鬥智鬥勇。
媽的,為什麽我的鏡中花竟然絲毫都沒有察覺。
“前輩神通廣大。”
徐長生拱手,由衷地說道。
白袍杜九笑了笑,“你能在這遷安鎮守我這麽久,還一心想要拯救這鎮子裡的百姓,心思自也不壞。”
“難得出來一次透透氣,說吧,有什麽想問的都可以問問,能說的我也都會說。”
徐長生聞言,目光下意識的在他和還在發呆的灰袍杜九之間來回移動。
白袍杜九心中明悟,解釋道:“這便是我在這悟的道。”
“能說說嗎?”
徐長生試探性地問道。
白袍杜九沒有猶豫,“這沒什麽不能說的。”
說完他指著眼前的灰袍杜九說道:“這也是我,只不過是我從自己體內抽出來的惡念。”
“既然如此,那前輩就是……”
白袍杜九笑著點點頭,“不錯,我即是善念。”
那就解釋的通了,徐長生剛還在疑惑,自己為何一看見他,就是忍不住心生善念,甚至連走路都怕踩到腳下的小草。
原來眼前這人,是純粹的善。
“那前輩所悟的道……”
聽到這問題,漂浮在空中的白袍杜九轉過身來,先是看著徐長生,反問道:“你覺得人天生下來是惡,還是善?”
“惡。”
徐長生沒有絲毫猶豫。
這也是他始終堅持的想法。
無論是先前還在翠鸞谷的那一場問道觀道,還是在臨安城,與白鹿書院崔書生的那場問話。
徐長生始終都堅持著自己心中所想,人性本惡。
後天的學習能規避,克制自己心中的惡念。
白袍杜九聞言,臉上難得露出欣喜,“善。”
“前輩是來自白鹿書院?”
白袍杜九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轉而開始說道:“我和你想法一致,也是認為人性本惡,所以我便借由道法,抽離了自己心中的惡念,使之化為眼前的‘惡之我’,隨後又在此處布下這輪回陣法。”
“其目的便是想看看,這惡,能不能轉變為善。”
這即是杜九在這悟的道。
他很堅信,等到眼前的惡能化為善的那一刻,便是他一步破境入歸虛之時,屆時,他的歸虛之境,將會極為強悍。
戰力無雙。
因為善是我,惡也是我。
徐長生再度拱了拱手,由衷的表示欽佩。
“那這鮑民?”
徐長生回頭看著那個被自己一劍殺死的凡人。
白袍杜九也是回頭,看著身前不遠處那個身形都被木箱壓彎的男子,眼神極其複雜。
沉默了許久。
直到徐長生都以為他不會再說的時候,他才開口道:“他是我祖父。”
徐長生沒有去問為何你姓杜,你祖父卻是姓鮑這樣的問題。
但杜九卻自顧自地說了起來,他先是歎了口氣,隨後說道:“最開始,我的木雕道法,便是我祖父教給我的。”
徐長生又看了看地面的屍體。
白袍杜九微笑道:“沒事,他早就死了。”
也正常,畢竟杜九都是元神境了,他祖父若是沒這天賦,死了也正常。
“前輩節哀。”徐長生輕聲道。
白袍杜九瞥了他一眼,“我殺的。”
徐長生:“……”
“你也見到了他隨身帶著的那兩個無臉木雕吧?”
“見到了。”
“其中那個男的,是我父親,那個女的則是我姑母,也就是我爺爺的兒子和女兒,都是他殺的。”
“他為了自己的道法精進,學了邪門方術,便想著用自己子女的屍體來製作木雕。”
說到這,徐長生已經沒問了,更多的還是白袍杜九自顧自的說著。
與其說是說給徐長生聽,倒不如說他是在回憶。
在自言自語。
“他殺了我爹和我姑之後,用他們的屍體制成了木雕,他的道行果然精進許多。”
用屍體制作成了木雕,但卻沒有五官……徐長生回想著那兩個木雕的外形,也想到了自己曾在鬼尋氹見過的那群無臉猴。
“你是在想他們為何沒有五官?”
白袍杜九問道。
徐長生微微點頭。
杜九沉吟道:“只是用屍體制作成木雕的話,倒也算好,可一旦雕刻上了五官,那麽木雕將會吸納封禁我爹和我姑的靈魂。”
“屆時他們將永生永世的成為木雕傀儡。”
杜九苦笑道。
“自那之後,我娘對我的管教也就嚴厲了許多,你估計也看出來了,哪怕是我分出的惡念,他對我娘依舊是極為畏懼。”
徐長生微微點頭,事實正是如此。
白袍杜九繼續說道:“自那之後,我便苦心參悟雕刻一道,為的就是給我爹報仇。”
“可能是我的天賦到底還是比他強一點吧。”
杜九說著看向那倒地的屍體。
“在我十二歲那年,我在雕刻一道上的道行,就超越他了……”
杜九沒有再說。
徐長生輕聲問道:“所以在你動手的那一刻,你祖父在那兩具木雕上,雕刻上了五官?”
白袍杜九“嗯”了一聲。
隨後兩人便是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最後還是白袍杜九開口道:“行了,既然是個誤會,沒什麽事你也就早點離開吧。”
“是,打擾前輩修行了。”
徐長生連忙致歉。
白袍杜九微微搖頭,“無妨,閉關久了,有個人說幾句也挺好的。”
說罷他又揮了揮手。
徐長生收起附近的紙人,轉身離去。
白袍杜九也是朝著灰袍杜九飄去,可眼看著他就要進入身體,他卻忽地想到什麽,問道:“你是要回江州嗎?”
“正是。”
徐長生也一臉疑惑的轉過了身,白袍杜九稍加思量,還是說道:“你若是路過了桃花江,就麻煩你跟桃花江的水神帶句話,就說……我已經不怪她了。”
徐長生表情詫異,一頭霧水,但依舊點頭答應了下來。
白袍杜九解釋了句,“她是我姑。”
“好。”
看來這杜九和他姑之間還是有些經歷,但他沒說出來。
徐長生也不會問,這本就是人家的私事。
自己要是順路的話,就給帶個話,要是不順路的話也沒辦法。
白袍杜九見其答應了下來,也就轉身飄進了灰袍杜九的身體裡邊。
徐長生自是坐上酒葫蘆離開。
他現在迫不及待的想走,他要找個無人的地方,開始修改命數!
因為此刻他的天命圖上顯示著。
【命主:徐長生】
【緣法:100縷(紫)】
【命數:六藍五綠,丙中之資】
輾轉許久,遭遇諸多大事,甚至為此惹上了天庭,乃至和其不死不休。
此刻徐長生終於積攢夠了足夠的緣法。
足足100縷紫色緣法,換算成藍色緣法的話,都夠一萬縷了,足夠把他身上現在所有的綠色命數,都進階為藍色命數。
不是修改,而是直接進階。
但徐長生必然不願。
好不容易積攢夠的緣法,他勢必要修改出一個紫色命數!
不為別的,哪怕單純的鎮鎮場子!
省得自己渾身上下全是藍綠色的光芒,連個貴氣逼人的紫光都沒有。
兩人各自分開,原本好似陷入時停的遷安鎮再度恢復了運轉,地面上鮑民的屍體隨之消失。
杜九也回到了自己家中,先是渾渾噩噩一陣,才緩緩清醒過來。
可就在這時,鎮子東邊,依靠在破敗牆根的一個好似死人的老頭忽地睜開了眼。
他一身破破爛爛,沾滿著乾涸的泥濘。
但雙眼卻出奇的透亮。
他從牆根爬起,拍了拍屁股,隨即才打量著這方天地。
“有點意思。”
說完他一步跨出,便是來到了杜家,來到了杜九眼前。
“你他娘的楊老頭,你竟然還沒死?!”
杜九看到眼前這人,顯然是極其驚訝,甚至跳起來就想給一巴掌。
楊老頭面帶微笑,毫無征兆的往前遞出一掌。
打在了跳起來的杜九的小腹上。
“叫你家大人出來說話。”
楊老頭微笑道。
杜九好似僵硬在了原地,飄在半空,緊接著,白袍杜九的身影便是從其身上飄了出來。
楊老頭指的他家大人,便是他。
白袍杜九顯然也是不知道自己悟道的陣法裡邊,竟然還藏有一方大能。
他心懷善意,急忙低頭,“見過前輩。”
“嗯。”
楊老頭微微頷首,“你悟的這道,頗有意思。”
杜九腦中已經回想過無數,想著這隱居在自己這陣法裡邊,自己卻毫無察覺的前輩,究竟是為了何事。
但卻從沒曾想,他竟然是在觀道。
腦中念頭閃過,杜九微微點頭,“前輩謬讚了。”
楊老頭抬手搓了搓臉上的乾涸的泥土,頓時抖落無數碎屑灰塵,“沒有什麽謬讚不謬讚的。”
“我也就直說吧,杜九是吧,我覺得你人還行,悟的道也挺有意思,所以當我的弟子吧。”
“放心,當我的弟子不虧的。”
這就更讓杜九沒曾想到了。
自己一個即將破境,成為六境的歸虛元君的人,竟然有人來收自己為弟子?
更何況若不是自己心高氣傲,非要在元神境就來悟道,自己早就是板上釘釘的歸虛元君了。
杜九歉笑道:“前輩,實屬抱歉,在下已經有師父了。”
楊老頭也不驚訝,“白鹿書院那個養白鹿的老學究?差了點。”
“什麽?!”
杜九目露驚駭,“前……前輩認識我師父?”
楊老頭沒有回答,只是伸手招了招,白袍杜九的身形倏忽飄回了體內。
杜九雙目緩緩睜開,他花費多年才分離出來的惡念,此刻竟然被這楊老頭隨手一揮,就合二為一了?
杜九愈發感覺到了他和楊老頭之間的差距。
他剛想開口。
卻見楊老頭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相當我徒弟的話,你現在修為高了點,至於想悟透你這道,你先前的路子也走叉了些。”
說罷,杜九元神巔峰的修為便已跌落至陽神。
在他驚恐之中,楊老頭又拍了拍他的肩膀。
“對了,我說讓你做我的弟子,不是詢問,而是告知。”
杜九修為再降,這次更是直接跌落到了陰神中期,連陽神都被再次封禁。
“如此一來,這就差不多了。”
杜九深知兩人之間的差距,無奈苦笑道:“師……師父,先前剛走那人,估計所悟的道也是和我差不多,而且他的修為才是胎息境。你怎麽不去找他呢?”
杜九實在是有些接受不了元神巔峰落至陰神中期的苦。
楊老頭似笑非笑地說道:“你走這條道,他也走這條道,就跟斬龍人和豢龍人一般,你們現在叫什麽?”
說罷,楊老頭自問自答的說道:“大道之爭!”
杜九隻得一揖到底。
……
數個時辰後。
徐長生沿著一處山間裂縫進入了山體,隨後深入極遠,直接在石壁上開鑿出了一個洞府。
他本就是隨意而為,不說別人,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哪。
隻一坐下,他便喚出了天命圖。
他選中了看似雞肋的藍色命數【心如磐石】。
隨後直接耗盡了100縷紫色緣法,選擇了修改。
刹那間。
整張天命圖上都隱隱出現了紫色紋路。
紫光氤氳。
藍色命數【心如磐石】逐漸消散,其上的文字緩緩變淡,最後直至消失。
隨之浮現在徐長生眼前的,是那支狼毫大筆。
許是徐長生第一次擁有了修改紫色命數的能力,他終於在冥冥之中諦聽到了這支筆的真名。
筆名“乾坤”。
一筆定乾坤, 一紙改天命!
此刻乾坤筆上沾滿了紫色墨水,狼毫上也是泛著幽幽紫光。
恍惚間,一滴紫色墨水滴在了空空蕩蕩的天命圖上,隨之整張畫卷都開始泛起漣漪。
甚至隱隱都將整張天命圖染成了淡紫色。
模糊之中,徐長生隻覺自己已然握住了那杆乾坤筆。
一股神聖威嚴的氣息彌漫了他的身周,這一刻,徐長生隻覺自己好像化身成了眾生的主宰。
吾即天命。
所有萬事萬物的命數都掌握在了他的手上,一念生,一念死。
他沉浸於此刻,眼神卻是看著自己手上的乾坤筆。
也不用他刻意操縱,乾坤筆下,筆走龍蛇。
不多時,這畫卷之上便多了三行龍飛鳳舞的大字。
乾坤筆隨之消失,那股主宰一切的感覺也就消失在了徐長生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