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長生轉念一想,突然想起來了什麽。
我上次回學宮的時候,偷偷地把師父白飄的藏書,拿了兩本給二師兄……該不會是因為這事。
師父把我告到執法長老這了吧?!!
不可能啊,如果真是這樣,那一直留守在學宮的二師兄肯定會首先受到責罰。
這樣的話,我剛回到學宮門口的時候,他就應該會把這事告訴我,然後讓我別回學宮,先在外面避避。
反正只要不進學宮,執法長老也不會離開學宮來逮人。
徐長生就聽說過有個素未謀面的三師兄,就是因為在學宮裡邊犯了大事,所以這些年一直“流亡在外”。
深怕回了學宮,一不小心就被執法長老關個幾十年的禁閉。
當然,也不排除某個二師兄想坑人,想看著自己也接受懲罰。
徐長生在思量的時候,裴觀和李瓊仙又商量著說了幾件事,許是不方便讓他知道。
因而他也只是零零散散聽到了幾個字。
比如說“跳板”“珺山”什麽之類的。
徐長生聽不明白,便問道:“陸大山神回來了?”
黑白學宮所在的小世界內,只有一座高聳的山頭,便是位於學宮院落群之後的珺山。
珺山的山神,名叫陸珺。
先前徐長生在去臨安的路上,還有在回來的路上,都和她有過交集。
“你知道她出去過……”
李瓊仙還在問話,裴觀卻是掐指一算,便是知曉了事情的原委。
“段全才告訴他的。”
“全說了?”
“全說了他還可能站在這嗎?”
李瓊仙這才放下心來。
徐長生卻是提起了心,他從這兩人的反應來看,就知道珺山的陸大山神肯定在密謀一件大事。
不,準確來說,應該是學宮在密謀一件大事。
陸珺應該只是其中的一環,連段全才都只是因為一不小心知曉了這事,所以就被禁足了。
可真是這麽簡單嗎?
徐長生想不通也就不去想了。
但下一瞬,他卻被嚇得立馬站起。
因為鶴發童顏的執法長老第五護……進來了。
“宮主。”
“第五長老。”
學宮內“權勢最重”的兩人互相見了禮,隨後第五護便是看向了徐長生,臉上笑意不僅未減,反而愈甚。
一時間徐長生甚至把自己從剛加入學宮,再到現在的事,都在腦子裡邊過了一遍。
“長生啊。”
第五護笑著看向他。
徐長生連忙朝其拱手作揖,“弟子見過第五長老。”
“別別別。”
原本還在微笑著的第五護急忙伸手扶起了徐長生,其態度之認真,竟讓一旁的李瓊仙都為之乍舌。
這還是我認識的第五長老嗎?
李瓊仙作為黑白學宮核心成員中的核心成員,和第五護自然極為熟悉。
他更知道第五護這個看著對誰都是一副和煦笑臉的執法長老,其實很是看重規矩。
但也是,在黑白學宮,每任的執法長老,必定都是最守規矩的那個。
可守規矩的第五長老,為何會做出這種明顯是去親近小師弟的行為?
難道這小師弟還有別的身份?
竟讓第五長老都為之側目?
李瓊仙看向了自己師父,可裴觀卻並未說話,他只是在笑著,笑的很是舒坦,很是開心。
而終其原因,卻是因為第五護也跨出了那一步。
煉氣士皆知,這世間修士是五境的元神尊者就已是世間強者,等到了六境歸虛,更是能成為一州仙門的定鼎神柱。
就像江州的靈墟山和鏡湖,之所以能和黑白學宮一塊,
被稱為江州三仙門,便是因為他們門內有著歸虛境坐鎮。再往上的七境破虛,便是只有“大虞五域,海外一仙山”才有了。
當然,這都是世人的看法。
等到真正站在了那位置,他們才會知道,原來好多之前看來只有歸虛境的仙門,其實門內都藏著那麽一個破虛境的老妖怪。
只等著宗門發生大災大難的時候,才會出來。
而五域一仙山裡邊,更是有著傳說中的……八境合道!
合道者盡皆稱道君。
現在第五護……已是可以稱為第五道君了。
這才是讓裴觀頓感渾身一松的事情,而第五護之所以能突破八境合道……
“長生啊,你可記得我從你那取了兩枚延壽果?”
第五護不好開口,裴觀便是笑著說道。
徐長生點頭,“弟子記得。”
“其中一枚,宮主給了我。”
第五護捋須笑道。
徐長生只是記得當時裴觀說這兩枚延壽果,其中一枚要拿去做人情,還有一個則是要給學宮內的長老。
沒曾想,竟是給的執法長老第五護。
徐長生當即說道:“能幫到執法長老,是弟子的榮幸。”
“呵呵,不必如此。”
第五護說著走到一旁坐下,“坐,你也坐。”
“此地就我們四人,說了也無妨。”
“我因為執法長老這身份,受困於一境許久,甚至都已經到了燈枯油盡的地步了。”
“但一直沒找到合適的延壽之物。”
“萬幸你竟從無果樹那得到了延壽果,宮主向你討要來,贈與給了我……”
說著第五護笑著搖搖頭,“時也命也。”
“想當初我信誓旦旦,說什麽要我服用壽元一類的天材地寶……我寧可坐化於山中,也不會去借用其他的外物。”
“但沒想到啊,直至壽元耗盡,也沒能跨出那一步,最後迫不得已,只能各處尋求,這些年宮主替我奔波,也尋到了不少,但都是因為品質不好,效果並不完美,直到前段時間,你從來的那枚延壽果。”
“其自取壽元孕育而生,乃是天下一等一的延壽之物。”
第五護捋須看向徐長生,笑吟吟地說道:“也不知是吞下之後心神放松,還是說別的原因,總之就是服用之後,當即心神震動,原本久未動靜的桎梏,松動了。”
“我這些年也算是小有積澱,一鼓作氣之下,修為竟然突破了……”
“可喜可賀,實在是可喜可賀!”
李瓊仙聞言,當即朝其深深一揖,眼神之中也是難以抑製的狂喜。
他知道如今這天下面臨著什麽樣的局勢,也知道黑白學宮面臨著什麽樣的局勢。
第五護現在一經突破。
那學宮的戰力……不說別的,裴觀就不用刻意在學宮內留一分身了。
完全可以把學宮和金華府,留給第五護照看。
所以說這……李瓊仙腦中頓時不斷冒出著一個個的計劃,他在想如何把第五護突破這個事情,利益最大化。
徐長生知道的信息太少,只是單純的為了第五護修為突破而感到高興。
第五護本就把這事憋了許久,今日終於得以說出,尤其是還把這事告知給了最重要的徐長生。
他也長舒了口氣,道:“長生啊,我這修為突破,最當感謝的,便是你。”
“說吧,你要是有什麽事需要我幫忙,盡管開口,任何事都行。”
徐長生卻是一臉正色的搖頭道:“學宮的宗旨本來就是互幫互助,師門給了我這麽多的助力,我豈有幫了忙就要討回報的說法,此事執法長老休要再提。”
“這事和學宮無關,只和你我有關。”
“這因果牽扯的太大,若是不還清一些,恐會牽扯到我日後的修行。”
第五護說的認真。
徐長生隻好看向了宮主裴觀。
後者微微點頭。
徐長生隻好說道:“目前來看是真的沒有什麽需要執法長老幫忙的,不過要是有的話,弟子一定不會客氣。”
“哈哈,如此便好。”
“不急不急。”
合道壽命茫茫多,第五護根本不急於這一時。
再問,徐長生也沒什麽缺的,若不是裴觀製止,第五護都想給他來一座仙兵級別的仙府了。
這東西,現在給了沒好處。
“宮主,耳中鬼他……”
徐長生還是擔憂小鬼的安全,忍不住問道。
說起這事,裴觀說道:“這也得和你的那枚延壽果有關。”
“哦?”
這下輪到第五護有些驚訝了。
“先前不是告訴過你,帶走耳中鬼的那人,脾氣有些古怪,不太好交流,但是恰好,收了我延壽果的那人,卻是他的好友,莪已跟他叮囑,讓他去說了這事。”
“放心吧。”
裴觀說著還測算一番,片刻後,笑道:“那家夥現在過的可比你滋潤多了。”
“真的?”
徐長生驚訝之中帶著欣喜。
耳中鬼沒事便好,至於過的滋不滋潤,倒是沒關系。
心中又一事了結,徐長生也放松下來,在第五護的一頓誇獎和讚美之中。
他幾乎是飄著離開了裴觀的院落,他從未想過,原本如此正經的執法長老,竟然這麽會說話。
不過也能看出,修為破境,他是真的高興。
徐長生也頗為高興。
憑借自己的努力幫助到了曾經幫助過自己的人,本就是一件開心的事。
師姐們都不在,徐長生也沒了耍的去處,只能自顧回到了自己的院落。
嗯……還好有嬰寧在。
門邊掛著“無人牌”,徐長生徑直推開,屋內似有一道狐影閃過,隨後便是響起了一道急促的腳步聲。
“公……公子,你回來啦!”
嬰寧走的很急,只是眼神中似有躲閃。
好似在瞞著什麽。
徐長生看出來了,但是也沒急著問,而是張開雙手,任由她撲了過來。
嬰寧起先自然是有些不好意思,小臉羞澀通紅,但隨著徐長生將其摟住,她也二話不說直接抱住了徐長生。
心跳很快。
但嬰寧很快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沒有聽到那個熟悉的嘰嘰喳喳的聲音。
“耳中鬼呢?”
“他,他被別的仙人相中,帶去修行了。”
徐長生用了個委婉的說法,他知道要是自己說耳中鬼被弄丟了的話,嬰寧肯定會很擔心的。
“真的?”
嬰寧抬起頭,眨著疑惑的大眼睛看向他。
“怎麽?連我都不相信了?”
“我徐長生從不騙人。”
嬰寧這才低下頭去,“那就好嘛,小鬼本來就擔心他修為太低幫不上你,現在好了,他也被仙人看中,等他回來之後,就能幫到你了。”
徐長生輕輕撫摸著她的後背,剛想開口,他就想到了什麽。
前幾天摸辛十四娘的時候,好像也是這感覺。
只是一個是熱烈的少女的愛戀,一個卻是溫婉如鄰家女孩。
完全是兩種不同的感覺。
是日傍晚,徐長生坐在自己窗前,取出了一張胡北枳的傳訊劍符,神識掃過靈氣注入,放飛。
但沒曾想,劍符飛了一圈又落回了他的手中。
他用的是跨縣級別的傳訊符籙,這說明胡北枳竟然不在金華府內。
這廝不會已經動手了吧?
他往南邊尋塗南橘去了?
該死!
徐長生趕忙換了張跨州劍符,這才送出,等了約莫一個時辰,劍符返回。
“你竟然回來的這麽快?我這會還在文州,既然這樣,我最遲三天內回來。”
聽到這消息, 他才長舒了口氣,只要胡北枳沒有不要命的去找塗南橘報仇就行。
“咚咚咚——”
徐長生看向門邊的方向,“我這門不是開著嗎?怎麽了呢?”
嬰寧十指相扣別在身後,有些扭捏地走了進來。
徐長生掃了眼,發現她竟然換了套衣裙,還特意去洗過澡。
“今晚,今晚我想和公子一塊睡。”
嬰寧說話聲音都已經好似蚊子叫一般,越說頭還低的越下,一句話說完,甚至都快蹲在地面了。
不是,最近我這是怎麽了……怎麽一個個都貪圖起我的美色來了。
徐長生溫柔的笑道:“可以啊,那我今晚就不修煉了。”
“嗯。”
嬰寧用幾乎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嗯”了一聲。
月上枝頭。
被浪翻湧,床響了整夜。
……
兩日後。
徐長生終於出門了。
嬰寧則是留在家中,死活不願意出來。
徐長生也懶得管,畢竟嬰寧本來就是這樣的性子,當初捏捏她的臉,她就能臉紅上一整天。
出門後,徐長生直接朝著學宮背後的方向走去。
既然陸珺回來了,他自當前去拜訪一番,畢竟當初遠遊時,還受過她的恩惠。
徐長生一路步行來到珺山腳下。
珺山高聳入雲,徐長生在山腳抬頭望了幾眼,正準備禦劍而上,卻發現自己被一股神韻包裹。
他一步踏出。
當即來到了珺山之頂,山下雲卷雲舒,身前一位身材高大的白裙女子負手而立。
“謝謝你,徐長生。”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