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軍家門口。
目送解放牌汽車消失在茫茫夜色中的李寶玉,轉頭向身旁趙軍問道:“哥哥,咱們要去打那三隻熊瞎子啊?”
今天晚上好酒、好菜,但李寶玉沒喝太多,就是因為趙軍說過,明天一早倆人要去嶺南賣人參、賣熊膽。
可現如今,趙軍又叫他明早背槍進山,李寶玉一下就反應過來了。
今天晚上就在酒桌上,解忠、解臣也說起了下午被熊瞎子攆的事,這在李寶玉看來,山上打這幫黑瞎子,確實是件劃算的事。
沒錯,黑瞎子都論幫算了。
三隻黑熊,可就是三個熊膽啊。哪怕有倆小的,那也是不少錢呢。
見趙軍點頭,李寶玉又問:“這不能帶狗圍了吧?”
趙軍又搖了搖頭,道:“圍不了。”
雖然現在兩家加起來有八條獵狗,但圍三隻黑熊卻是不能,哪怕這裡有兩隻小的,也是不成。
趙軍說話時,他和張援民下鹿窖的那片山場,山形地勢浮現在腦海當中,趙軍想了想,才說:“明天咱倆從黃石砬子翻過去,直接到那個鹿窖上頭,我拿半自動槍打,要有沒死了的黑瞎子頂槍奔咱倆來,你再開槍。”
趙軍如此一說,李寶玉就明白了,趙軍的意思是倆人打溜圍。
想那一頭馬鹿,重達五百來斤,不是那仨熊一天能消滅的。而且它們在沒把大個子吃完以前,也不會走。
這樣的話,就算熊把馬鹿拽離了鹿窖,但是也不會離得太遠。只要翻山摸過去,就一定有開槍的機會。
趙軍用的是56式半自動步槍,槍不下臉,可連打十槍。
而李寶玉則在一旁守護趙軍,如果有熊中槍不死,頂著槍啥過來,就由他開槍射擊。
倆人約定好以後,便各回各家。趙軍進院,回身關好院門,進到屋裡,見鍋台上裝著水的大鍋裡,摞滿了碗筷。
平時刷碗,都放在盆裡。但趕上逢年、過節,或者有宴會,碗筷比較多,盆裡放不下的時候,就會放在燉菜的大鍋裡,刷完碗,再刷鍋。
本來金小梅是留下來幫忙的,可剛幫王美蘭把桌子撿了,李如海就去而複返,告訴金小梅,李大勇吐了,而且吐了一炕。
沒辦法,金小梅只能回去收拾,她一走,就剩王美蘭自己乾活了。
但讓趙軍感覺奇怪的是,自己老娘那麽利索的人,竟然把碗堆在這裡,而人不乾活消失了。、
趙軍下意識地往裡屋一看,就見王美蘭站在炕沿邊,而趙有財和兩個小丫頭都已經睡下了。
王美蘭一手提趙有財的外衣領口,將這件衣服拎起來,另一隻手往衣兜裡一伸,整個人瞬間一頓。
就見王美蘭從那兜裡摸出一疊錢來,手一撚,連零帶整大概有三塊多錢。
王美蘭把錢往自己兜裡一塞,然後把趙有財衣服往旁邊一丟。
趙軍見狀,忙溜進自己的房間裡。
那三塊多錢,應該是趙軍給趙有財的那十五塊錢,買了罐頭以後剩下的。趙有財還沒來得及轉移,就被王美蘭給繳獲了。
可憐的趙有財,隻想著喝醉酒能逃避審訊,卻不想喝多了以後,會被王美蘭掏了兜。
一夜過後。
第二天一早,趙軍起來就見趙有財在鍋台前煎大餅子呢。
對於趙有財來說,每天在食堂做飯就做夠了,所以他回家以後,是輕易不下廚的。
尤其是早晨,他起來就等著吃現成的,吃完了歇一會兒就上班去。
可今天,趙大師傅竟然親自下廚了。
見此情形,趙軍也沒敢問啥,隻消停地到東屋,上桌吃飯。
昨天晚上油水太大了,今天早晨就吃輕淡的,白菜條、土豆條、粉條一起燉的湯。
主食就是煎的大餅子,玉面餅子使熊油一煎,特香。
趙軍連菜帶湯喝了三碗,又吃了三塊大餅子,這才心滿意足地回自己房間去了。
看著趙軍離去的背影,趙有財張了張嘴,想說什麽,但最終還是沒說。
趙軍休息了一會兒,起身換衣服、打綁腿,然後從被垛裡摸出來三十發子彈。
今天要打三隻熊,他必須得準備充分。
趙軍把子彈全都塞進挎兜子裡,將挎兜子挎上,然後從牆上摘下56式半自動步槍,再把槍往肩頭一挎,就往屋外走去。
“爸、媽,我走了啊!”
“哎,兒子慢點啊。”現在王美蘭見趙軍背槍出門,都已經習慣了,甚至她都不管趙軍每天是去上班,還是去打獵了。
趙有財把碗底剩的湯一飲而盡,將空碗往桌子上一放,屁股蛋一擰,盤著著的腿往地上一撂,抻頭順窗戶往外看,嘴上說道:“這孩子怎背槍出去了呢,這要打啥去呀?我得去問問呐。”
他說著就起身,要往外走,可經過王美蘭身旁時,卻聽王美蘭喝道:“站那兒!”
“啊?”趙有財身形一頓,雙腳瞬間如扎根一般定在原地,看向王美蘭時,卻是一臉的無辜。
王美蘭伸手,麻溜地把趙軍兄妹,和他們兩口子的碗摞在一起,然後塞給趙有財道:“去!刷碗去!”
趙有財想說什麽,但還是沒敢,就端著碗往外屋舀水刷碗去了。
趙軍出屋,在院門外等了幾分鍾,才見李寶玉背槍出來。
二人有說有笑地往屯外走,走著走著,突然左邊那趟房胡同內跑出一人,見到李寶玉就喊:“哥!哥!”
“呀!”李寶玉一看,來人不是別人,正是他親弟弟李如海。
“怎了?”李寶玉一愣,緊接著上前一步,將李如海讓到身後,並抬眼向李如海來的方向望去。
打仗親兄弟。
這哥倆平時吵吵鬧鬧的,那是另外一碼事,這是自己弟弟,肯定不能讓別人給欺負了啊!
李寶玉叉腰往那一站, 凹造型就凹了半天,卻也不見有人來。
他剛要轉身問李如海,就看見一人拉扒著腿,像鴨子似的往這邊跑來。
一見此人,李寶玉面露冷笑,故意地大聲嚷道:“如海啊,你跑啥呀?讓狗攆啦?”
“我特麽……李寶玉,你罵誰是狗呢?”張來寶見李寶玉渾身散發著危險的氣息,瞬間停在原地不敢上前,但嘴上卻叫嚷著。
以他現在這身子,打不過也就罷了,關鍵是跑都跑不了啊。
“誰攆我家如海,我就罵誰!”李寶玉喝道:“怎的?就你欺負我弟呀?”
“誰特麽欺負他了?你怎不問那小子幹啥了呢?”張來寶吼道:“他特麽滿屯子講究我,現在是個人,都特麽管我叫張燒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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