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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獨樹凝望大聖朝月時,原本靜止不動的月中獸影,忽然顫動起來。
這股顫動感比較輕微,但還是被方獨樹敏銳察覺,他自己難解其中緣由,就找何鐵掌三人打聽:“那月中之獸在自行跳動,這對陛下衝關是否有影響?”
何鐵掌三人的注意力都在符遠身上,聽見方獨樹詢問,齊齊把目光轉向高空血月。
他們確實閱歷不淺,只看一眼就明白月中變故的起因:“肯定有修士在鬥法,法力波動被月獸感應到,因而才爆發晃動。”
方獨樹聽的一知半解,他神識籠罩范圍內,城內修士都在觀摩符遠衝關,一切都風平浪靜,他找不到鬥法起於何處。
就又問道:“整座皇城都在全員戒備,哪裡出現的鬥法?”
喬白眉手指西城門方向:“應該是在城門外邊,距離尚遠,月獸的反應並不激烈,如果鬥法發生在附近,那麽月獸會拖月飛旋,拱衛師尊。”
他見方獨樹仍有迷惑,想必是對大聖朝月不了解,又做了一番常識傳教:“每一輪大聖朝月都有預警之力,預警范圍是由悟道者的修為決定,師尊參悟的是道蓮,大聖朝月可以輻射方圓數百裡,境內只要有修士鬥法,都會被月獸感應並鎖定方位!”
其實真魔眼也有預警神通。
不同點在於,真魔眼一旦高掛,根本不區分敵我,只要鎖定附近生靈,一概進行魔眼探照,所有生靈都難逃魔化。
大聖朝月具備敵我識別的能力,血月高掛以後,只要附近生靈不施法,安安靜靜待著不動,那麽血月就不會主動攻擊誰。
如果附近生靈進行動武,哪怕展露一絲一毫的攻擊性,都會被血月鎖定,並把消息傳送給悟道人,等悟道人一聲令下,血月會立即發起攻勢。
在這期間,鬥法者距離血月越遠,月中獸影的反應越澹,距離血月越近,月中獸影的反應越激烈。
從目前月獸的反應來看,鬥法者應該隔著幾百裡,並不在皇城內,所以喬白眉才說鬥法發生在城門外邊。
聽喬白眉把情況講了以後,方獨樹忙道:“城外鬥法?是不是屠鹿人與勾葉人來搗亂了?”
他尚未等來回話,一張傳音符忽然從皇宮外飛來,直落何鐵掌手中。
何鐵掌啟符瞧了瞧,道:“屠鹿人被楚上師與大師兄拖在雪原,沒有機會南下,不過有一批勾葉人穿過了兩界山防線,剛才他們試圖闖城,被符師兄攔截了下來。”
他口中的符師兄是符祿祖師,本來符祿祖師鎮守在老泉關,近期被調了回來,專門負責皇城的警備。
小願寺的忘累古僧追隨楚上師在雪原作戰,散花派的葵花婆婆奉命去了兩界山防線,統領一支偏軍攔截勾葉人。
河西三位元嬰中期祖師,只有符祿祖師坐鎮皇城,城內所有修士都聽他號令。
他不止給何鐵掌發了傳音符,諸派祖師也接到了消息。
不一會兒,皇宮附近的靈峰上,就飛出數位元嬰祖師,不止支援去了西城門,其余三門全都增強了防禦。
只要屠鹿人的上師不來,方獨樹就覺得不會有任何危險:“如果只有勾葉人過來搗亂,那他們是以卵擊石!皇城內禁製重重,又匯聚了諸派精英弟子,就算他們把勾葉聯軍全部搬來,也休想攻到陛下的衝關之地。”
方獨樹有些不理解,這些勾葉人前來衝擊皇城,喪命的風險非常高,他們為什麽明知山有虎,卻偏向虎山行?
何鐵掌一語道出其中緣故:“他們此行,不是為了干擾師尊衝關,僅僅是要證實師尊進階化神是否成功!這對他們至關重要,為了證實消息,即使做出一些傷亡,他們也會覺得非常有必要!”
他所言很有道理。
屠鹿人有上師統領,勾葉人卻沒有,如果符遠加冕化神上師,必定會拿勾葉人開刀立威。
到時候,勾葉人的六國精銳要被符遠血洗一空,全族覆滅也有可能。
方獨樹轉念一想,旋即問道:“勾葉人聯軍是不是早就撤出涼國,全部逃回天絕漠,只剩下一批打探消息的探子了?”
這番猜測讓何鐵掌、喬白眉與蘇蝠女齊齊一笑,俱都點起了頭。
喬白眉對他說:“師弟你在皇宮閉關這幾個月,勾葉人已經化整為零,分批離開涼國,在天絕漠藏匿了起來!如果師尊進階成功,他們會集體返回老家,再不涉足河西,假如師尊進階失敗,他們會再度回來!”
“這幫老泥鰍!”方獨樹努努嘴:“要走就走,要留就留,他們如此首尾兩端,到時追到沙漠裡,也要把他們清剿乾淨!”
何鐵掌、喬白眉與蘇蝠女都不是河西修士,他們對勾葉人沒有切膚之恨,卻也附和了方獨樹一句:“如果師尊真的進階,出於維護大磐朝廷的安寧,也不會放過他們!”
幾人聊到這裡,忽見一道人影滑過夜空,他從東面的火燒海突進皇城,背掛一雙雷翅,一遁數十裡,火速跨越東門防線,直撲符遠的衝關靈峰而來。
何鐵掌猛然起身,冷冷盯著那人影:“還真有不怕死的人,手段也厲害,竟然能孤身殺穿城門防線……”
他忽作遲疑,雙眼陡然一眯:“咦?不對,你不是勾葉人!閣下是南山來的五德雷修吧!”
那雷修被阻攔在距離皇宮幾十裡外的荒山上空,此時皇宮所在的靈峰已經升起了鐵桶大陣,他的雷遁術穿梭不進去。
此刻他想靠近符遠,必須走高空才行,但高空遍布天劫,他上去就是送死。
他浮空張望片刻,似乎是覺得沒有下手機會,翻手捏出一顆雷珠,準備放一記大招就跑。
能不能干擾符遠無所謂,橫豎乾上一票,否則豈不是白來一趟?
只是他過於托大,仗著神通強橫,往城內猛闖,絲毫不把河西修士放眼裡。
雖然在場的河西修士,沒有任何一人的修為強過他,但兩岸所有靈峰都有法陣布置,諸派弟子也早就準備多時,任何入侵者都要承受法陣的連環攻勢。
他僅僅滯空了眨眼功夫,就被困住,禁製一層結一層的罩在他身外,雷珠根本發不出去。
他翻手收回雷珠,笑吟吟的喊話:“誤會,全是誤會!我是迷路了,沒有別的意思,諸位道友,大人有大量,且原諒我一回吧!”
方獨樹遠遠聽著此人傳音,心想此人臉皮之厚,真是無出其右,三山賢派自詡名門正派,難道都是這種厚顏無恥之輩嗎。
那雷修趁著說話間,雷翅一扇就要瞬移,這時大聖朝月的天象突然挪位,高掛在了他頭頂,月中獸影隨即脫月而出。
方獨樹瞧的很清楚,獸影出月後分化為四,演化成一頭青蝠、一頭金熊、一頭銀龜與一頭血蛟,從四方合圍那人,獸影在雷光上一撞,瞬移之力就被打散。
那雷修見自己走不成,臉上毫無懼色:“你還沒有進階化神呢,月獸根本施展不出化神之力,想留下我,嘿,可辦不到!”
他說完,踏腳一踩,腳底浮現一枚青水凝結的蓮台,又陡然一變,演化成一座水門。
此門之中,顯露一道女修身影,一見水門成型,猛的前朝一抓,水門立即滑動,把那雷修籠罩在了門內。
那雷修剛一入門,軀體就被青水淹沒的無影無蹤,唯留女修的斥責聲在四周回蕩:“說了不讓你入城,你偏不聽,我們來河西是要找人,不是為了結仇!你沒事跑去搗亂,等人家化神有成,指不定怎麽報復你!”
“五嶽魔宮已經報復咱們近萬年,債多不愁……”
隨著水門消隱,那雷修的澹定聲音也戛然而止。
等一切歸於平靜,天劫也正好結束。
城內所有修士都把目光轉向了國主符遠,心裡都頗為遺憾,天劫結束的有點晚,如果早結束一時半刻,那雷修絕對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