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昌十八年。
兼永興一年。
永興帝任用奸臣,貪墨軍餉,引發嘩變圍攻皇城。
幽禁冷宮的廢太子趙憲,聯手仁人志士,入上陽宮覲見。
張正陽言辭懇切:“陛下,為了國朝安穩,老臣鬥膽,請陛下禪位中宗嫡長子!”
永興帝氣急攻心,卒!
由於永興帝隻當了半年皇帝,五月登基,臘月駕崩,史書稱其為“半載天子”。
所以當年上半年為弘昌十八年,下半年為永興一年。
趙憲登基後,宣布寬赦三王府刺殺、謀逆之罪,奈何三王府滿門死絕,只能讓宗室從旁支過繼,以延續香火。
文武百官,宗室勳貴,皆言陛下仁德!
登基三天后,正是大年初一。
趙憲宣布新的年號為景隆,攜文武百官拜祭太廟,昭告先祖。
此時。
太廟官吏才發現,山河鼎不翼而飛。
朝野嘩然。
景隆帝命錦衣衛嚴查,很快得知叛亂當晚,不少人聽到咚咚咚雷霆聲響。
值守軍卒言稱:當晚親眼見到大團紫氣,直向北疆飛去!
景隆帝登基方才幾日,不敢隨意調離京營、禁軍,此事終是不了了之。
工部重鑄祭祀大鼎,重量超十倍,以金絲銀線銘刻鳳陽國地圖,又鑲嵌翡翠寶玉,奢侈華麗遠超山河鼎百倍。
景隆帝萬分滿意,命名為“景隆鼎”。
山河鼎遺失,民間傳出各種流言,少不得說永興帝誅親弟,景隆同樣如此,終是怒了鳳陽國先祖。
後野史記載:鼎落北疆,此天命也!
……
朝堂變幻,你方唱罷我登場。
皆與周易無關。
馬車日夜不停,中途累死數匹馬。
三日後。
大年初一。
周易已經出了京畿地界,來到了宣州中部。
北方六州,唯宣州不屬於北疆,由於北邊界是天險蛇盤山,已經愈百年未經戰亂,治下城池頗為繁華。
彭山縣。
城西一片矮山,名為彭山,因此而得名。
此時。
城門外搭起了粥棚,大片蓬頭垢面的流民,拿著鍋碗瓢盆排隊領粥。
周易勒馬問道:“這位老哥,宣州哪裡遭災了?”
“俺們是從北疆逃來,那邊又打仗了。”
老者面容黢黑,已經看不出年齡,懷裡抱著個嬰兒,用手指沾著粥湯喂。
周易疑惑道:“朝廷不是一直議和?”
大雍趁著鳳陽國權力更迭,北疆軍心渙散,一舉奪回了失地。永興帝登基之後,調各地州府大軍北上,與大雍軍對峙。
永興帝有老爹攢下的家底,當真打起來,不一定輸給大雍。
大雍皇帝也未貪得無厭,要求鳳陽國割地賠款,並從太廟中還回當年皇子、元帥屍骸。
兩國使臣扯皮許久,並未定下具體章程,怎麽又打起來了?
老者搖頭道:“打仗的事兒,俺老漢哪知道。”
旁邊年輕些的流民說道:“聽說是咱們這邊,有將軍不認輸,偷襲了大雍軍,火燒連營死了好幾萬人呢!”
“他們殺痛快了,苦的是咱們。”
“不能這麽說,打贏了還是好事,就怕又輸了!”
“知不知道誰燒了大雍軍營?逃回來的二狗子說,是個才十來歲的小將軍,據說是姓周還是鄒,沒聽清。”
“那可厲害了,
比鎮國公也不差。” “要是鎮國公還活著,大雍那些狗崽子,哪敢打仗?”
“……”
流民知曉的消息,多是傳了幾手十幾手,真真假假待定,大體方向應該不會差。
“鳳陽不宣而戰!讀書人狠起來,當兵的當真比不過……”
周易歎息一聲,大敗議和之際,若無中樞旨意誰敢輕啟戰端。
張相為了徹底斷絕永興帝活路,不惜北疆大戰,免得調府軍回神京護駕。
“以神京布置,奪位已經十拿九穩,又何必再死這麽多人?”
周易理解不了大人物的想法,所以終究不是個做大事的料兒,只能努力過好自己的日子。
軍卒盤查進城人員,流民只能睡在城外。
周易塞了二兩,軍卒笑眯眯揮手就放行,果然能通行天下的不是聖旨,而是銀子。
城中補充了幾袋米面,便出城向彭山走去。
彭山在鳳陽國籍籍無名,既無天險雄關,又無秀麗風景。
山中偶爾有獵戶進出,再無其他人打擾,這樣卻正合適隱居潛修。
那些在名山隱居的,心裡想的是捷徑!
無名山峰上尋了處熊窟,將黑熊熬了肉粥,法力削石如泥,化作方正整潔的石室。
洞口堵上巨石,當真有人撬開,也能提前知曉。
“清冷,枯寂,無聲……”
周易喃喃道:“與隱居紅塵俗世相比,無半點煙火氣,又是別有一番滋味。”
山河鼎矗立在石室正中,周易按照血煉靈兵法訣,將一滴滴精血從體內逼出,以法力強行浸入青銅內部。
“第一步是血煉,這山河鼎……有點大啊!”
周易自忖,世上再無第二個人, 如自己這般浪費精血。
血煉靈兵需要以精血,浸潤靈物所有部位,以山河鼎的體積、重量,直接掏空了幾百人的精血。
精血非尋常鮮血,自心頭出,乃人氣血之精華!
周易消耗十余滴精血煉寶,需要修行十余日,才能恢復過來。
“難怪李燁建議煉化玉璽,尋常先天宗師可不願去煉化山河鼎,好不容易煉成之後,也沒幾年好活了!”
山中靈氣比起神京,稍稍濃鬱了三五成。
血煉山河鼎之余,周易一心修行歸元訣,終於在第三個年頭突破了。
法力透體而出化作劍氣,比之前凝實了幾成,且從二三丈范圍擴展到五六丈,殺傷力大幅增長。
“這大概是煉氣一層到煉氣二層?”
“委實有些慢了……不過對我來說,只要還能增長即可。快慢無所謂,安全排第一!”
周易突破法力境界,心緒毫無波瀾,繼續血煉山河鼎。
精血浸潤即將完成,下一步是溝通鼎靈,再之後煉化鼎靈……
日升月落,時光如梭。
轉眼十年過去。
世人生老病死,草木興衰枯榮。
唯有閉關修行的周易,面上青春依舊,時光與歲月留不下任何痕跡。
這日。
周易手掐法訣,大喝一聲。
“疾!”
石室內矗立的山河鼎,凌空飛起滴溜溜旋轉,迅速縮小至米粒大小。
周易張口將小鼎吞入腹中,撫了撫肚皮,面露笑意。
“終於煉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