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躺在沙發上的周娜,突然被一陣刺鼻的煙味嗆得一陣咳嗽。
她連忙摘下耳機,一骨碌從沙發上坐起,結果就看到廚房那邊濃煙滾滾,連忙飛快地跑了過去。
進了廚房,煙氣更是嗆得她睜不開眼睛。摸索著將煤氣灶的火關掉,又打開廚房和客廳的門窗,讓風吹了一會兒之後,這才感覺不那麽嗆人了。
再看那口新買的不鏽鋼鍋,已經燒得一片漆黑,看不出原本的模樣了,裡面的米粥也燒成了黑乎乎的一坨。
看到這樣的場面,周娜欲哭無淚。
剛剛在沙發上刷手機刷得入了神,就忘了煮粥這回事。以前她和徐福海在一起的時候,這事兒也沒少乾過。雖然她基本上沒做過幾回飯,但只要一做飯,不是忘了放鹽就是忘了按電飯鍋開關。最危險的一次是徐福海出差,她突然想吃粟子,就用高壓鍋煮,結果煮到一半,朋友喊她出去唱K,她出門就忘了這事。最後搞得家裡廚房失火,還是鄰居打電話報警,這才避免了房子被燒掉的後果!
看著那個燒成黑碳的鍋,周娜一陣心煩,也懶得收拾,直接用抹布墊著扔到了水槽裡。
隔壁又傳來一陣歡聲笑語,夾雜著一陣飯菜的香味飄到鼻子裡,周娜聽得更心煩了,直接把門窗關好,收拾衣服出了門。
下樓的時候,周娜還刻意看了一眼一單元的方向,確認那裡沒有徐福海和他那幾個女人之後,這才從另一個方向朝小區外面走去。
做完這一切的周娜,又覺得很委屈,自己為啥要躲著他們?有什麽見不得的?
帶著這樣的委屈,周娜進了一家拉麵館,點了一份羊肉水餃。
吃了幾個,隻感覺又鹹味道又怪,草草填滿了肚子之後一結帳,居然花了三十二塊錢,這讓她感到心疼之余,不由得也有些暗自奇怪,什麽時候福市的物價漲得這麽快了?這都快趕上一線城市了!
看著銀行卡裡去掉房租後,剩下的那點余額,周娜第一次有了一種危機感!
出了面館,周娜看到幾輛豪華的飛行汽車從西建裡小區飛起,消失在遠方的天際。
身邊的行人對於這一幕,早已經見怪不怪了。如今滿天都是飛行汽車,雖然大多數都是公交車,但擁有私人飛行汽車的也不在少數。飛行汽車問世一年多,早已經成了人們日常交通出行的一部分。
不過周娜心裡清楚,那幾輛飛行汽車,多半就是徐福海那幾個女人坐的。西建裡是個老小區,住在這裡的有錢人並不多,擁有飛行汽車的就更少了。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剛剛她們在家裡聚餐,吃完飯之後回去了。
想到這裡,周娜更是酸楚嫉妒,她這個曾經的原配現在已經淪落到吃路邊攤租房子住,可那些連名份都沒有的女人,卻一個個坐著豪華飛行汽車,住著大豪宅,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
要是眼不見心不煩也好,偏偏自己租了個房子又遇到她們!周娜就想不明白了,徐福海都那麽有錢了,怎麽就偏偏喜歡住這麽破的老房子?這不是腦子有病嗎?
周娜帶著這樣的想法,回到了家裡。剛一進家門,就聽到了一陣悠揚的琴聲。
那是徐福海經常彈的一首曲子,他和自己說過幾次曲子的名字,但周娜沒有刻意記,如今再次聽到,以前的一幕幕不由得又湧上腦海。
走進裡間的臥室,躺在那張簡陋的小床上,周娜聽著那陣若有若無的琴聲,慢慢地回味著之前兩個人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其實,她心裡知道,徐福海的鋼琴其實彈得真的很好,包括女兒徐然的鋼琴都是他一手教的,能夠通過央音的專業考試,還能在全國青少年鋼琴大賽中獲獎,這已經是相當厲害的水平了。
但那個時候,她心裡就是不願意承認這一點。一方面,她理所當然地享受著徐福海對女兒的培養和付出,甚至在家人和外人面前,不只一次地說過女兒能夠取得這樣的成績,都是她支持的功勞;另一方面,對於徐福海在音樂方面的堅持,她又經常帶著一股不屑的態度,認為他這是不務正業,這麽多年在工作上毫無進步,就是因為他把業余時間都浪費在了這上面。
直到現在,經歷了這麽多的事,周娜才漸漸想明白,其實徐福海這個男人真的很優秀,有才華,又顧家,只是她一直不願意承認這一點。在她心裡,總以為徐福海就是一個農村出來的窮小子,是因為跟她結婚,才過上了城裡的日子。包括他在工作上,也是得了自家的照顧和提點。所以周娜始終在他面前高高在上,對他的這些優秀品質視而不見,甚至有意打壓、否定,就是為了維持她心裡的那種優越感。
再往深了說,周娜其實心裡一直有一種擔心,她心裡清楚自己就是一個平凡的女人,徐福海越優秀,她的壓力就越大,因此她拚命打擊否定這個男人,說到底是不希望他變優秀,而是希望他能夠永遠這麽平庸,這樣自己就可以永遠在他面前保持這樣的優越感,永遠按著自己的想法來支配這個男人,享受著他為自己和這個家庭種種的好!
一想到此,周娜的心裡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這些問題,她之前一直不願意去面對。直到徐福海的決然離開,直到離開自己之後他像彗星一樣迅速崛起,而自己卻一直在原地踏步甚至過得越來越差,這種巨大的反差,才漸漸讓她認清了這個事實!
夜深了,聽著隔壁隱隱傳來的那些歡愉的聲音,周娜破天荒地沒有覺得憤怒,也沒有嫉妒,而是認真地傾聽著,回想著自己和他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平心而論,徐福海一直是個很懂得生活和浪漫的人,對那種事情的要求也很高,一直都很照顧她的感受,而且經常能給她帶來一些驚喜。而且,他在那方面也真的是天賦異稟,就連馬振東也是遠遠不及。她也曾經私下和小姐妹們聊過那些私密問題,得知她們大部分對那方面的生活都不太滿意,甚至有的人坦言一年都沒有幾次,都快過成兄弟了。相比之下,徐福海帶給她的規律生活和高質量的滿足,不知道強出了她們多少。
可她為什麽就是不滿足呢?為什麽還要去找馬振東呢?是因為他會哄人,說那些甜言蜜語?還是他身上那股邪壞的氣質給她帶來了異樣的刺激?
明明自己擁有的就是最好的,偏偏不去珍惜,要去撿外面的垃圾吃,周娜在這一刻才發現以前的自己有多麽蠢!
她認真地聽著那隱約的聲音,心裡暗自分辨著。
“林蜜雪沒走,這是她的聲音。”
“余傾城這張嘴是真敢說,她也不臊得慌!”
“周穎也在?”
……
聽著漸漸進入高潮的大合唱,周娜心裡既酸楚,又有著一絲驕傲!
只是,此刻她的身體卻感到一股燥熱!
慢慢地,她的一隻手伸進了被子裡……
~~~~~~~~~~~~~~
大年初七,年味還沒有完全散去,大街上已經擠滿了匆匆忙忙上班的人。
周娜站在原單位的大門前不遠處,看著那些往日熟悉的同事,曾經她也和他們一樣,朝九晚五,重複著日複一日的工作。以前她對這些工作無比厭煩,做夢都想著過上有錢人的生活,可以每天躺在家裡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但現在,這樣一份平凡普通的工作,對於她來說,卻是可望而不可及的!
曾經摸到了天堂的邊緣,匆匆看了一眼之後,又跌入了塵埃,再加上經歷了生死,此刻的她才明白生活的不易,才明白那份之前她看不上的工作此刻顯得多麽寶貴!
她已經青春不再,容貌漸老,之前擁有過兩段婚姻,更是讓她選擇的機會越來越窄。不出意外,她很有可能就這樣孤獨終老。但比起這些,眼前更迫在眉睫的一件事是,她快沒錢了!
她現在也漸漸想明白了,憑著自己之前對徐福海做的那些事,想要再讓他幫自己已經不可能。至於再從父母那裡要錢或是賴在他們家裡不走也不可能,別說父母重男輕女的思想,現在她一沒工作,二和徐福海修複不了關系,在他們眼裡已經是一個一點忙也忙不上家裡的人,不受待見是肯定的。就說那個家庭的氛圍,周娜就忍受不了。母親馮玉鳳的尖酸刻薄,父親周林生的自以為是,還有弟弟周小冬的不務正業,都讓她看不慣。以前她從來沒發現家人的這些問題,此刻才發現那些都被徐福海默默承受了,而她卻還幫著家裡人變本加厲……
如今徐福海不在了,周娜才看清楚家裡人的本來面目,這也更加堅定了她出來一個人生活的決心,寧可餓死,她也不要再回到那個冷冰冰,沒有一絲溫暖的家裡!
此刻,她正在做著一件艱難的決定。
看著原單位的大門,周娜幾次猶豫,邁出的腳步又悄悄縮回去,就那樣站在門口的行道樹下不時看著。
直到過了一個多小時,門口處來來往往的人基本上沒有了,周娜這才鼓起勇氣,朝著大門走去。
來到門口,周娜下意識地看著智能人臉識別系統。
“嘀!”下一刻,旁邊可供行人和自行車出入的小門自動打開了。
這一刻,周娜的心裡頓時湧上一股驚訝和感動!
她已經大半年沒有上班了,可單位的識別系統居然還“認”得她!
她的信息居然還沒有被刪除!
不知道是單位的系統管理人員懶,還是什麽其他原因,總之這個小驚喜讓她突然有了一種歸宿感。
她深吸了一口氣,朝著那棟熟悉的辦公樓走去。
樓道裡很安靜,周娜並沒有遇到什麽熟人,這讓她緊張的情緒緩解了不少。
一路來到三樓,看著辦公室的門開著,周娜猶豫了片刻之後,還是走過去敲了敲門。
正在埋頭整理文件的辦公室主任倪志超,聽到敲門聲抬頭看了一眼,等到看清是周娜時,頓時驚訝地問道:“周娜?你怎麽來了?聽說你前段時間去國外治病了,怎麽樣現在好點了嗎?”
聽到倪主任的話,周娜笑著點了點頭說道:“還行,恢復得挺好的。主任,我來找局長,他在單位嗎?”
“哦,他在呢,不過現在辦公室有人,你先坐下等會兒吧,我這兒事有點多,就不管你了啊。”倪志超一邊說著,一邊坐下來繼續敲鍵盤。
“沒事沒事,主任你忙你的,我就坐這兒等會兒就行。”周娜連忙說道。
倪志超點了點頭,嗯了一聲,沒有再抬頭看她,鍵盤敲得嘩啦啦直響。
與此同時,他的心裡也感到有些奇怪。
他們單位的這個周娜,說起來可是個名人。大家都知道她曾經和世界首富徐福海是一家子,後來卻因為她婚內出軌離了婚,後來又得了腦癌,請了病假去治病。同事們背地裡都議論說她這是作的,隨著徐福海發展的勢頭越來越盛, 她也成了單位裡熱度越來越高的話題,別看她這麽長時間沒來單位,但每次提到她,同事們都會津津樂道地聊上很久。
不過此刻突然又見到她,倪志超卻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態度對待她。按理說她對人家徐福海做了那樣的事,徐福海估計恨她恨得牙癢癢才對,要是自己對她太熱情,萬一被誰看見了傳到徐福海那裡,人家打個噴嚏估計都能把他震死!可如果自己對她太冷漠也不合適,畢竟她曾經是徐福海的老婆,宰相門前還七品官呢,誰知道她有什麽自己不知道的能力和手段?
所以,倪志超對周娜的態度才會這樣不冷不熱,靜觀其變。
周娜哪裡知道倪志超的這些小心思,她以前也就是在家裡橫,在單位的為人處事方面其實差得一塌糊塗,如果不是這樣,也不會上了半輩子班還是個小科員。
周娜坐著等了大概半個多小時,期間辦公室來了幾個之前的同事,每個人看她的眼神都有些奇怪,和他們聊天也讓周娜覺得很尷尬,好不容易等到了局長辦公室的門發出一聲清脆的開門聲,她連忙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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