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代理商跟開發商，是利益共同體。

　開發商的資源更新、遊戲福利，得靠代理商貫徹，遊戲出現的bug、漏洞，得由代理商來反饋，甚至一款遊戲的壽命，關系到代理商、開發商的成敗。

　譬如，九城。

　因此，開發商、代理商都想互抱大腿。

　陸老爺本想以平平無奇的身份來談判，可換來的卻只是輕視，只能抬一抬大腿，秀一把。

　金正洙面對面坐在會議室裡，態度大轉變，和顏悅色，就像足浴按摩師，溫水泡腳，捏肩捶背，撫摸陸飛的大腿，丈量粗壯。

　果然，他的大腿，又硬又粗。

　“陸總，不知道貴社為什麽隻對《泡泡堂》感興趣，其實我們有很多mmo網遊，論畫質，論可玩，絕對不會遜色《傳奇》！”

　“我們已經物色到另外一款。”陸飛擺擺手。

　“是ncsoft的《天堂》嗎?”

　金正洙打起十二分分警惕，ncsoft是nexon的死敵，梁子從nexon的創始人被ncsoft挖走就結下，如今積怨很深。

　陸飛把住口風，借口商業秘密。

　“金社長，選擇《泡泡堂》，因為來棒子代理的華夏公司，不只我們一家，那些公司也會找類似《傳奇》的網遊，都是mmo競品，那時就是一片紅海。”

　“紅海?”

　金正洙在聽了翻譯口譯的解釋，豎起大拇指，“這個詞匯用得太妙了，我明白陸總的意思，你是開辟新的海。”

　“沒錯，藍海，就像《傳奇》是mmo藍海的第一條鯊魚。”

　陸飛並沒說透，《傳奇》、《奇跡mu》、《魔域》這類網遊壽命不長，要麽外掛，要麽私服，撐不了5年。

　而休閑娛樂類，玩的是社交和玩法，本身不追求畫面，生命周期就很長，像《泡泡堂》，能把《qq堂》熬死。

　“之前我的員工想跟貴社談代理，貴社說要等到公測，現在公測幾個月，那就不妨談條件吧。”

　話裡話外，也不鋪墊太多，從唐堯禹舜，鳥生魚湯開始說，直接開條件，工業社會，時間寶貴。

　成就成，不成拉倒。

　企鵝帝國，誠(哄)信(騙)、創(偷)新(竊)、講(強)理(搶)，有理就說理，沒理先無理。

　金正洙立馬意會，談不攏就找下家，也許找自家的死敵，心裡一沉:

　“海外授權代理，目前是代理費+運營分成模式，想必陸總是知道吧?”

　陸飛點了點頭，讓他往下說。

　代理費是合作門檻，也就是敲門磚，連代理費都付不起，立馬淘汰濫竽充數的垃圾公司。

　代理費加收益分成，要麽是低代理費、高分成，要麽就是高代理費、低分成，分成佔比一般在1到2成左右。

　“7.5億韓元(420萬rmb)，19%的分成，一年。”

　金正洙伸出3根手指，“可以最多先簽三年，三年之後再看成績。”

　陸飛不易察覺地撇嘴，還別當他不識數。

　休閑遊戲類的門檻低，引進《泡泡堂》，而且是沒有經過市場檢驗的，最多不超過30萬美刀，相當於3.8億韓元。

　最最關鍵的，還是運營的分成比例，這才是網遊日後源源不斷賺錢的根本。

　跟鹿化騰交流下眼神，面對這麽虛高的價格，

鹿化騰一口回絕:“這個價格是不可能！” 金正洙也沒指望這個價格讓人接受，接受的要麽是大款，要麽是傻帽，只是談判的常規操作，留下足夠的議價空間。

　“具體的價格和條款可以慢慢談，不知道是代理費不滿意，還是分成不滿意?”

　“當然兩個都不滿意。”

　“《泡泡堂》現在峰值在線超過3萬人，已經有火爆的征兆。”金正洙道。

　“金社長敢保證一定會火爆嗎?同樣主打休閑的《石器時代》，在華夏運營了1年，也只有5萬人同時在線。”

　陸飛懶地扯淡，擱置下爭議的代理費，先聊運營分成，這麽雷厲風行，讓金正洙既意外，又猶豫。

　畢竟，企鵝是第一家來代理《泡泡堂》，也是棒子遊戲產業園裡第一家代理休閑網遊。

　沒有參照！

　價格低了，可不只損害nexon的利益，也拉低同行同類遊戲的價位，坑的是棒子遊戲業。

　“18%的分成，這個比例在行內已經非常低。”

　陸飛不置可否，盯著金正洙，冷不丁道:“13%的分成，3.2億韓元(175萬rmb)，這是我的報價，你可以考慮考慮。”

　金正洙一聽這個報價，登時有些不滿。

　雖然3.2億韓元符合預期，他心裡價位也就在三四億韓元上下浮動，多一點，少一點，看似虧了幾千萬韓元，但跟分成一比，根本就是九牛上的一根毛。

　“陸總，13%太低了，我敢說，漢城沒有哪家網絡遊戲的公司會答應！”

　陸飛看向任宇一，就見一臉老實的他點點頭說:“一般都是14%、15%。”

　金正洙看在眼裡，眉梢上揚，看看，看看呐，你們團隊裡的人都這麽說啦！

　“不過，那都是一些小公司，包括盛大，我們企鵝可不一樣。”

　任宇一話鋒一轉，高調地自賣自誇，把企鵝誇得天花亂墜，有可靠的銷售網絡，龐大的用戶基數，還有強大的推廣能力，網遊市場，渠道為王！

　金正洙瞪大眼睛，這是什麽套路?

　這叫欲揚先抑，欲擒故縱！

　陸飛把手抬起往下壓，攔住任宇一的“大放厥詞”，笑眯眯地替自個的員工道歉:“人太年輕不懂事，金社長不要見怪。”

　金正洙嘴唇猛然抽動，神特麽年輕人，你不也是年輕人，西八！

　陸飛道:“華夏有句俗語叫入鄉隨俗，我們這次來是帶著巨大的誠意，既然是第一次合作，還是願意接受棒子遊戲產業的規矩。”

　金正洙一看他才讓到14%，張了張嘴，“陸總，比例能不能提高一些，16%是一個相當合理的數額，當然，代理費就要漲一點。”

　兩邊搬出各自的方案，企鵝這邊是“3.4億韓元+14%分成”，金正洙則是“4億韓元+16%分成”，6千萬韓元之差，其實就30多萬rmb，2%的分成，哪怕上億rmb，也就200rmb。

　但關鍵，不能讓nexon太得寸進尺。

　既不肯在代理費讓步，也不肯在分成讓步，棒子想兩頭佔，哪有這樣的好事！

　陸飛這次妥協，下次繼續合作還妥協，那還是陸老爺的企鵝嘛?

　他控制著自己的情緒，端起茶杯，望了眼漂浮的一根根黃絲，茶湯泛黃。

　“這是玉米須。”金正洙一愣神。

　“用玉米須泡茶?”

　陸飛品嘗一口，清淡回甘，“誒，你們也嘗嘗。”

　鹿化騰、任宇一等人，也端起茶杯品嘗。

　金正洙凝眉，摸不清套路，只能強笑地陪著喝茶。

　陸飛呷了幾口，把談判的節奏和氣氛緩和下來，談生意，又不是你死我活的戰爭，把拉鋸戰暫時擱到一旁。

　金正洙回過味來，不敢有絲毫的松懈，這個華夏人，不能用年紀來衡量！

　陸飛道:“金社長，你知道我挑休閑網遊，為什麽第一家就挑中你們的《泡泡堂》嗎?”

　“為什麽?”金正洙也有這個疑惑。

　“因為我玩小霸王，也就是我們華夏版的紅白機，我非常愛玩一款叫‘炸彈人’的遊戲……”

　陸飛話沒說話，《泡泡堂》的開發組一個個，心肝一顫，或多或少地緊張起來，就見他繼續說道:

　“《泡泡堂》借鑒了《炸彈人》，有付版權費嗎?”

　開發組組長頓時如遭雷擊，金正洙在余光裡注意到，臉色不由一僵。

　西八，在這兒等著我呢！

　雖然遊戲公司彼此間“借鑒”，很正常，可一流的遊戲公司涉嫌抄襲，在遊戲圈裡可是大忌諱，nexon立志要當國際大廠，絕對不能背這個鍋。

　該！活該！

　鹿化騰掃了一圈，看剛才在談判裡寸步不讓的棒子們，一個個默不作聲，心裡無比地暢快。

　他清清嗓子，補刀道:“這是我們企鵝第一次代理遊戲，我們可不想代理一款可能連累企鵝名譽的網遊，那我們寧肯不代理！”

　言下之意，我們企鵝是要臉的！

　金正洙被打了個措手不及，連喝幾口玉米須茶，甘甜也索然無味，“咳咳，陸總，玩法相似，我們只是借鑒，為什麽要支付版權費?”

　“金社長的意思，如果某家公司也這麽‘借鑒’，也不用給錢咯?”

　陸飛笑裡藏刀，語氣裡透著威脅。

　金正洙想再喝一口水，茶杯已經見底。

　“行了，我想這次談判先到這裡，條件就是這麽個條件，金社長可要想清楚，如果nexon想戰勝ncsoft，企鵝會是最好的搭檔和外援。”

　陸飛伸出手，在耳朵比劃個“打電話”的手勢，說“會在棒子國呆3天”，然後動身去產業園的其他遊戲公司。

　目送他們的背影離開，開發組的人憤憤不已。

　“　　(太囂張了)！”

　“　　(怎麽能汙人清白呢)！”

　“夠了，阿西……”

　金正洙聽出陸飛臨走前的弦外之音，遊戲非你家莫屬，比起我需要你，你丫更需要我。

　“馬上派幾個生面孔，要機靈點的，跟著他們去看看，他說物色到了mmorpg，是不是就是《天堂》?”

　說完，副社長果斷安排人手玩尾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