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時代華納中心。

　“陸現在在哪?”

　羅傑拿著一杯星巴克，快步邁入大樓。

　“他正在拍照。”秘書緊緊跟隨。

　兩人等從電梯裡走出，一前一後，直奔到攝影棚，就見一張英俊年輕的華夏面孔映入眼簾。

　他穿著西裝外套，搭上海藍色牛仔褲，半商務半休閑的穿衣，顯得不倫不類，卻格外順眼。

　“卡察。”

　伴隨單反發出聲音，閃光燈晃了一下。

　陸飛站在黑色幕布的前方，一動不動。

　左右兩台支架燈光亮著光，工作人員手拿反光板，站在指定的位置。

　“ok！”

　攝影師比劃下手勢，宣告搞定收工。

　陸飛客氣地道謝，接過章天美遞來的外套時，余光裡注意到忙碌的人群裡多出兩個陌生身影。

　“陸總，這是華納音樂總裁。”

　李開富給雙方介紹，讓他們彼此相互認識。

　“陸，我聽說你是華夏第一位入選《時代》的互聯網企業家，恭喜！”

　羅傑笑臉盈盈，同時祝賀當選‘亞洲英雄’，周刊亞洲版以“英雄”為主題，評選出25位仍在世的亞洲英雄，包括商業大老、體育明星。

　鹿化騰、鹿雲、李彥紅等人都沒有，互聯網裡只有陸飛，赫然在列。

　他保持謙虛，彷佛一切看澹，“埃姆斯，辛苦你特意從加州跑來一趟。”

　“希望我付出的時間和機票是值得的。”

　羅傑搓搓手，出題考問道:“陸，李說你能解決我們現在最大的困難，你知道是什麽嗎?”

　陸飛聳聳肩，“當然，數字音樂盜版，不只你們華納，也是整個唱片業的困境，是嗎?”

　“耶兒～”

　羅傑認真地打量，急問破解之策。

　陸飛卻不急不慢，提議到預訂的私密會議室，在路上，拿出lmusic1讓他把玩，一邊教，一邊問體驗。

　“esome。”

　羅傑搓著轉盤，驚訝於竟和ipod不相上下，“這是微軟的最新產品?”

　陸飛扯虎皮說:“不，這是我的公司推出的mp3，微軟和我們已經達成資金技術合作。”

　羅傑不禁錯愕，追問道:“這和解決盜版有什麽關系?”

　陸飛笑而不語，把懸念帶到會議室，但隻讓羅傑一個人進入，華納的人、微軟的人，全給攔在室外。

　“騷瑞，這是商業機密。”

　王埔像一尊門神把著，李開富心裡跟撓癢癢一樣，我褲子都脫了，結果來這一出?

　突然間，手機鈴鈴作響，號碼是鮑爾默的，他劈頭蓋臉就是一句:“李，談的怎麽樣?Spotify怎麽樣?”

　李開複一懵:“Spotify?”

　……………

　“Spotify?”

　同時迷湖的，包括羅傑。

　看著章天美打開筆記本電腦，用一根數據線連接上lmusic，下一秒，彈出一個純黑風格的播放器。

　“這是我們邏輯研發的音樂軟件，以後技術上會和微軟共同運營。”

　陸飛緩緩地道出功能，播放模式、菜單系列、刻錄防盜……

　羅傑帶著失望打斷:“陸，你說的這些，喬布斯的itunes也有，但還是解決不了盜版。”

　“他有音樂商城嗎?”陸飛翹起嘴唇。

　“what?”

　羅傑對這個新穎的詞匯聞所未聞，心裡疑惑，就聽到章天美同步口譯——

　“這就是邏輯的答桉，軟硬件結合的互聯網產品，專供邏輯mp3用戶下載音樂，曲庫裡的所有歌曲，都會得到數字版權的技術保護。

　“啊幼可瑞zei(crazy)，陸，你居然想讓那幫白嫖黨花錢買歌?”

　羅傑彷佛聽到本世紀最異想天開的笑話。

　“有什麽不對嗎?”陸飛笑道。

　羅傑厭惡說:“吃慣了免費午餐的人，不會再為午餐掏錢。”

　“不不不，埃姆斯，以我管理電商的經驗，你是錯的，你認為所有人都是賊。”

　陸飛一臉笑意，論打擊盜版假貨，華夏不比美利堅輕松，飛購網靠“精品圖書三五折”、“影碟2元大促銷”一連串活動，低價培養付費習慣，自然而然有客戶放著盜版不買，專門買正版。

　“數字音樂也一樣，並不是他們不願意付費，只要價格低廉，就像買黑膠唱片、磁帶和CD，總會在網上購買，他們只是少了一個合法平台，Spotify，就是這個平台！”

　“Spotify怎麽運營數字音樂，怎麽保護版權利益?”

　羅傑臉色變得凝重，覺得不無道理，關鍵眼前的男人執掌全球第3的飛購網，僅次於亞馬遜、易貝的存在，由不得他不信。

　“華納必須把數字音樂授權給Spotify，版權的范圍可以先僅限在全美。”

　陸飛沒有和盤托出整個方桉，有所保留。

　不過信息量，依然巨大，“不以專輯改單曲售價”、“音樂博主社區”一系列前世司空見慣的產品理念，放在20年前的現在，妥妥的降維打擊。

　羅傑聽他分析的頭頭是道，心裡的天平已經倒向支持，“一首歌定價多少?”

　陸飛說:“99美分。”

　“啊幼可瑞zei?”

　羅傑瘋狂地搖頭，“就值一個麥當勞的漢堡，而且是最便宜的！”

　“沒錯，一個漢堡的價格，就能讓用戶享受美味的音樂大餐。”

　陸飛俯下身，把臉湊到羅傑的面前。

　“Spotify要做成網上麥當勞，天下只有偶爾免費的午餐，但沒有永遠免費的午餐，99美分，既能止損，又能培養正版付費的習慣。”

　羅傑咽咽口水，耳邊宛如惡魔在低音，魔鬼在召喚，把他的貪婪欲望都勾出來。

　陸飛笑眯眯道:“埃姆斯，你還猶豫什麽?”

　羅傑沉吟了一會兒，強自鎮定道:“陸，你不擔心我把這些想法竊取了嗎?”

　“一點也不，專業的人負責專業的事，就像邏輯擅長技術，唱片公司專攻音樂，你們外包的那些技術人才，就像我們招音樂製作人，只能找到二流，

　陸飛直起腰板，“你難道還沒有受夠自己的二流程序員嗎?”

　羅傑忍不住直呼內行，陷入沉思。

　半分鍾、一分鍾……

　過去2分鍾，陸飛不再等待，報出華納三個季度的債務財務數據。

　“埃姆斯，你覺得有沒有一種可能，華納會為了降低集團的負債，把一部分資產打包出售，比如華納音樂，畢竟唱片業現在這麽不景氣……”

　你在瘋狂暗示什麽?

　羅傑被戳中要害心裡抽搐，猛地抬頭，“不不不，我們很好，正在積極開拓海外市場，特別是你的國家，華夏。”

　陸飛自顧自往下說:“Spotify有微軟投資，人力財力物力都不是問題，就是少了一個像你一樣，在音樂圈裡人脈廣，又懂經營的高級人才。”

　這是要挖我?

　羅傑心怦怦地跳動，卑鄙的外鄉人，你看人真準！

　我只是收你當狗！

　陸飛和他四目相對，開門見山:“埃姆斯，如果你同意合作，我還要請你幫忙，邀請百代、BMG、環球的總裁，見面會、電話會，什麽都行，你要和我說服他們也同意授權。”

　羅傑心跳加速，那豈不是坐擁4大音樂巨頭的版權，如果當上Spotify的總裁……

　畫面太美，簡直不敢想象！

　他糾結道:“我要回去考慮清楚，才能答覆你。”

　陸飛滿口答應，但定下3天期限，然後聊完大致的合作框架，便歡笑著把他送出會議室。

　李開富、黑川大池等人屁顛屁顛地跑了過來，七嘴八舌，但都是一個問題——

　“談的順利嗎?”

　“我已經在思考怎麽說服環球他們了。”

　陸飛點上一支煙，悠悠地吞雲吐霧，臉上寫滿自信。

　只要Spotify做的不比唱片公司的蠢，他們根本沒法拒絕。

　…………

　短短兩天，在微軟的光環以及陸老爺的恩威並施之下，華納音樂集團“屈服”同意。

　羅傑心甘情願地當帶路黨，廣發英雄帖，力邀環球、BMG、百代。

　與此同時，加州舊金山分校醫療中心。

　喬布斯躺在病床上，面容憔悴，疼得整張臉齜牙咧嘴，冷汗直流。

　“你最好能馬上住院，我們有先進的設備，可以把腎結石在體外碎石，用不了多久就能排出。”

　邊上的醫生彈了彈針筒注射器，讓護士把他扶起來，往屁股上扎一針杜冷丁止痛。

　“以後吧，我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

　喬布斯虛弱地起身，繼續收拾爛攤子。

　離開醫院前，讓助理到自動販賣機買水，掏錢投幣，按鈕點擊，這一套操作讓他突發奇想——

　如果把itunes做成音樂自動販賣機呢?

　靈感乍現， 就像宇宙大爆炸，不斷有想法湧現在大腦，已經無限接近於ituore。

　助理把礦泉水遞上去，疑惑道:“先生?”

　“給莫裡斯打電話。”

　喬布斯以命令的口吻，立刻要跟環球CEO道格莫裡斯通話，然而接聽的是他的秘書——

　莫裡斯收到華納音樂的邀約，正坐航班飛往西雅圖。

　“華納音樂在加州，莫裡斯為什麽要去西雅圖?”

　喬布斯不免警覺，詢問具體地址。

　“雷德蒙德。”莫裡斯的秘書如實道。

　那不是微軟的地盤嗎！

　喬布斯摸摸下巴的胡渣，突然感覺後腰隱隱作痛，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席卷全身，越來越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