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8日，中央別墅區。

　正門對面的馬路牙子上，或站或蹲著一堆狗仔，為了能拍到王飛懷孕的照片，晝夜不分地堅守，雖然始終一無所獲，但還不放棄。

　「你小子厲害啊，站著都能睡著啊！」

　卓偉看到自己的搭檔累得打起呼嚕，輕輕地踹醒他，「別睡了，認真盯著。」

　「哈～」

　搭檔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卓哥，你說王飛會不會壓根就不在這兒啊，都蹲6天了。」

　「別說6天，60天都要蹲到底。」

　卓偉沒好氣地瞪了眼，回頭看到一輛寶馬Z4緩緩地停下，車牌映照在眼裡，不禁吸了口氣:

　「嘶，這個車牌?！」

　「卓哥，那車是不是王飛的車?」搭檔順著他的目光望去，「不對啊，沒一個車牌對得上，會不會是李亞朋的車?」

　卓偉搖了搖頭，「不是，但瞧著眼熟，讓我想想，想想。」

　說著，保安放行，視線中的寶馬Z4漸漸消失，看不到車尾燈的時候才猛然想到:「臥槽，我想起來了，這是網藝丁三石的座駕，我以前拍到過。」

　「卓哥，你還記得丁三石的車牌啊?」

　「廢話！乾我們這行的能不記嘛，萬一哪天就撞見哪個女明星坐他車裡呢?這年頭老板都好這口，陸飛這個首富不就找了高媛媛。」

　搭檔百思不得其解，「卓哥，你說丁三石會不會金屋藏嬌，幽會哪位女明星?」

　卓偉不禁納悶道:「不太可能，丁磊這麽摳的人，會舍得把錢花這上面?而且我也沒聽說他在這裡有房產啊?」

　「這可奇了怪了，那他到底來幹嘛?」

　正當卓偉等狗仔絞盡腦汁亂猜時，丁三石本人驅車來到陸飛所在的獨棟別墅，一手提著包裝精美的木盒，一手摁響門鈴。

　門慢慢地打開，高媛媛穿著複古的人字紋羊毛西裝，純白的闊腿褲下擺微微晃動，從裡面走了出來。

　「小嫂子。」

　丁三石自認為是陸飛的頭馬，也不在乎年齡差距，很光棍地親切招呼。

　「是丁總。」高媛媛乍一聽，別扭當中帶著幾分欣喜，「快請進，剛剛阿飛還聊到你呢。」

　「是嘛！」

　丁三石扶了扶眼鏡，大步邁入，就見偌大的會客室裡，陸飛和曹國偉面對面坐在大果紫檀茶桌上，煮茶聊天。

　可惡，竟然還有比我來的更快的人！

　「丁總，你好你好。」

　曹國偉客氣地點了下頭。

　「曹總。」

　丁三石回應了聲，接著把禮盒打開，露出一套高檔的紫砂茶具，「陸哥，生日快樂。」

　「來就好了，帶什麽禮物。」

　陸飛嘴角上翹，高媛媛提及他的生日恰恰提醒了自己，於是就以生日為由頭組織聚會。

　「這只是份小禮，還有份更大的。」

　丁三石擺了擺手，壓低聲音說:「我和其他人商量了一下，打算把股票拆分，一拆四，每股就拆成大概23.14美刀，給將來的上漲留足了空間，你覺得怎麽樣?」

　「想不到網藝都要拆分了……」

　曹國偉眼神裡充滿羨慕，在資本市場，拆股是非常常見的操作，一般出現在股價高企的行業巨頭身上。

　明明都是同一批起步的門戶網站，結果網藝的市值已經比新狼和搜虎兩家之和都要多，就因為跟對了老大哥啊。

　「主要多虧當年陸哥在董事會挺我，把網遊當作「第二增長曲線」，還注資天夏，這才有《大話西遊2》、《夢幻西遊》的誕生，之後的網藝博客就更不用說了

　，哈哈哈～」

　丁三石放聲大笑，羨煞曹國偉。

　陸飛遞上一杯茶，「現在的股價是高了點，昨天我看大盤每股93美刀，是該拆分增加流動性，我沒意見，會上一定投你一票。」

　丁三石嘿然一笑，只要他跟自己站一隊，董事會通過幾乎毫無阻力。

　高興之余，旁敲側擊地詢問這個生日會的真實目的，肯定有大事商量，要不然曹國偉也不可能出現。

　「你對視頻網站有什麽看法?」

　陸飛笑眯眯道:「我看現在盛大、新狼、搜虎都在追這個新的互聯網風口，網藝好像沒什麽動靜，不說視頻網站，連寬頻和播客也沒有。」

　「陸哥，這塊我真地不熟。」

　丁三石憨笑中帶一絲精明，「我覺得還是做網遊靠譜，現在盛大的勢頭很猛，從棒子那裡又代理了好幾款遊戲，跟我們爭第二，我就是有這個心，也騰不出手做視頻網站，而且我聽說特燒錢，帶寬、服務器，還有版權……」

　「那除了遊戲，你接下來準備做什麽?」

　陸飛也不惱，完全在意料之中，丁三石幾乎是互聯網裡最摳的老板，既不敢冒險，又不舍得花錢，賺錢也隻想賺一點是一點。

　「我說出來你們可不要笑我。」

　丁三石嗑著瓜子，語氣平平地隨口一說:「我想要養豬。」

　「丁總你要養、養豬?」

　曹國偉差點沒忍住，一口茶水噴出來，臉上寫滿著震驚，死死地盯著語出驚人的他。

　我就知道……

　陸飛並不驚訝，嘴角微微抽動。

　丁三石注意到自己這位年輕的帶頭大哥不疑反笑，表情跟曹國偉截然不同，詫異道:

　「陸哥，你就不覺得奇怪嗎?」

　陸飛笑道:「養豬也是一門好生意，全國至少一年要吃掉上億頭豬，如果能把互聯網、大數據應用到養殖，那是多麽大的產值，況且因為」瘦肉精「，又牽扯出食品安全。」

　「對對對，陸哥，你跟我簡直想到一塊去了！我就是衝著食品安全去的，至於掙錢只是順便的事。」

　丁三石激動不已，曾經他把養豬的想法透露給信得過的人，但根本沒人能理解。

　還得是大哥，只有你懂我！

　「不過光科學化管理顯然不夠，你賣豬肉還必須依靠電商。」

　陸飛這話一出，丁三石、曹國偉面面相覷，養豬怎麽還能跟電商扯上關系啊?

　「不瞞你們說，我和鏹東偷偷做了個電商扶貧的試點，也是養殖業，但不是養豬，而是養雞。」

　望著他得瑟的樣子，高媛媛端來一盤水果:「是啊，就在我冀北的老家推行，跟家家戶戶先簽個協議，認養一批小雞，每隻雞給一筆定金，然後給每隻雞的腿上安裝計步器，只要步數達到一百萬步，就開始回購，按隻回購，然後包裝成品牌，這一來一回，好像什麽都沒乾，差價就有幾十塊。」

　「怎麽能說什麽都沒乾呢，幸虧當著的是自己人。」陸飛白了白眼，「越窮的地方，物價就越高，自己的土雞根本很難賣到好價錢。

　現在我把養雞智能化、數字化，整合了行業的效率，又給農民增收扶貧，又給市民健康食品，飛購網也能掙點小利，簡直是三贏。」

　「對對對，說的太對！」

　丁三石拍案叫絕，「現在人越來越富，吃得越來越講究，要求綠色健康無公害，這些土雞、土豬完全不缺市場，陸哥，這個豬場你要不要也投資一把?」

　「就衝你，當然要投！而且不光養豬，今後蜂蜜、奶牛，也都會投。」

　陸飛搓了搓手，「電商+養殖+扶貧」這一

　套組合拳下來，真就是億萬黎民衣食所系，相當於金剛不壞之身第八重。

　這金身，誰破得了?

　「將來豬肉的銷售就拜托飛購網了。」

　丁三石突然萌生出一種士為知己者死的感動，大哥就是大哥，以後我養豬，大哥養雞，我們就是互聯網江湖的「華農兄弟」。

　陸飛點了下頭，又問道:「不過視頻網站，你真的一點興趣都沒有?」

　丁三石語氣堅定道:「陸哥，你是了解我的，我不喜歡追風口，別人也許有什麽熱鬧做什麽，我從不去湊這個熱鬧。」

　「好吧，那你呆會兒就聽著好了。」

　陸飛拍了拍他的肩膀，也不勉強。

　畢竟網藝旗下的所有產品都透著一股子窮味，就說網藝雲的音樂版權少得可憐，如果插手到視頻網站，也絕對會摳摳搜搜過日子。

　「呼～」

　曹國偉深深地吐了口氣，雖然被他們的「不務正業」搞得大腦凌亂，但總算有好消息——

　網藝退出，陸老爺不就只能選新狼嘛！

　但出乎想象的是，除了意料中的李彥紅、陳天喬，陸飛竟然還邀請了劉鏹東。

　整個茶桌上圍坐著企鵝、飛購、佰度、盛大、新狼、網藝，幾乎囊括了如今最強盛最前頭的互聯網資本，就差阿狸和搜虎。

　「鏹東這次是代表飛購網而來。」

　陸飛重新倒上5杯茶，挨個遞了過去，「而我呢，代表著企鵝，今天把大家召集過來，於私呢，作為朋友幫我慶生，於公呢，想必大家或多或少都清楚，就是視頻網站。

　不知道大家對現在的形勢怎麽看?」

　「小打小鬧，不成氣候。」

　陳天喬脫口而出，語氣裡充滿不屑。

　「這很正常，我們中所有人不都是這麽過來的嗎?」

　李彥紅搖搖頭說，「當初我和陸總門對門挨著，就窩在資源賓館裡創業，誰又能料到能有今天，不過視頻網站的情況要複雜得多，不管是搜索，還是電商，競爭的都是幾家、十幾家，還沒有像視頻網站如此瘋狂，足足一百多家，還不算盜版的P2P流媒體，給我的印象就一個字，亂！」

　「沒錯。」

　劉鏹東、曹國偉等人連連點頭。

　「李總這個「亂」字，算是說到根上了。」

　陳天喬認可地拍了下桌子，作為把打造網上迪士尼視作終生夢想的他，早就看不順眼國內視頻網站的混亂，恨不得把整個行業一網打盡，都盡收到盛大王國的版圖當中。

　雖然現在的盛大不如前世，但因為陸飛的蝴蝶翅膀，少了些激進，多了份穩重。

　盛大遊戲不如企鵝，但跟網藝不相伯仲，一直在老二老三之間起伏，盛大文學更是照著企鵝的創世集團模仿組建的。

　文學、遊戲，他並不滿足於此，想要的是像陸老爺一樣，集遊戲產業、網文IP和影視音樂於一體的企鵝文娛帝國。

　有了它，機頂盒計劃還不水到渠成！

　「所以我才把大家請來，就是想聯合起來，治一治視頻網站這個亂象。」

　陸飛義正嚴辭地敲了下桌子。

　「陸總想怎麽治?」

　李彥紅左看看丁三石，仿佛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右看看曹國偉、劉鏹東，顯然了然於胸，心裡不免既好奇，又疑惑。

　「我們在眾的都是互聯網裡最有實力最有資本的，有資金，有流量，有業務，如果由我們介入，抓大舍小，重新調整，從幾百個視頻網站裡扶持三五個，然後組建成一個視頻行業的商業聯盟，大家一起制定規則……」

　陸飛滔滔不絕，規則是強者給弱者

　制定的條條框框，有膽敢違反者，聯盟共擊之！

　「陸總說的好！」

　陳天喬豎起大拇指，「不知道在座的都怎麽想，但實話實說，盛大的確看中視頻網站的前景，一方面可以把廣告導入到網站賺錢，另一方面又能把網站的流量引流到其他業務，簡直一箭雙雕，但這裡卻有一個很大的問題。」

　「陳總，你不妨把話說得更明白些。」

　丁三石嗑著瓜子，側目而視。

　「盛大不是沒想過扶持，我們前前後後接觸過楽視、、酷6這些網站，但出於種種原因，這些公司隻願意融資，不願意被收購，那麽又怎麽扶持，又怎麽乾預呢?」

　陳天喬攤攤手，「總不能我們也學陸總的企鵝一樣，也親自下場吧，豈不是更添亂?」

　「不用麻煩你們，我會出手，企鵝視頻來當這個攪局者，大家覺得怎麽樣?」

　陸飛面帶微笑。

　「陸總打算怎麽攪?」

　李彥紅眼前一亮。

　陸飛問道:「視頻網站現在的困難是什麽?」

　曹國偉就像事先串好詞， 捧哏說:「引流和帶寬成本高，風投融資難，數目還少，而且盜版潛在的法律危機遲早會爆發，視頻網站遲早要購買正版資源，就又多一筆成本。」

　「歸根結底，也是一個字，「錢」！」

　陸飛伸出一根手指，「視頻網站行業雖然利潤可觀，但也非常燒錢，如果能從正版、高清、流量、帶寬各個環節下手，燒乾他們的資金，攪亂他們的運營，沒能融到的資金鏈就會斷裂，就算融到了，在一輪輪的燒錢下，也會有其他的想法，比如說……」

　劉鏹東相當及時地補充:「繼續獨立下去肯定會死，為什麽不找一個資本當靠山呢?」

　「沒錯！」

　陸飛站起身，雙手筆直地撐著桌子，身體向前傾，氣勢洶洶地俯視眾人，露出一個撒旦般地的笑容。

　我欲重新洗牌，誰願當我牌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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