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飛和約翰保爾森明確分工。

　摩根士丹利、雷曼、摩根大通等投行歸他約翰保爾森，貝爾斯登、美林、高盛這一批做空企鵝、逼空cds的幫凶，陸飛親自招呼。

　此時，再次相見，分外尷尬。

　陸飛端著咖啡，坐在林克斯俱樂部的小包房裡，直視正對面黑不溜秋的斯尼奧尼爾。

　就見他咧開嘴，露出潔白的牙齒:

　“陸，你是了解我的，在cdo報價上美林出的是最高價，cds一樣是市面最高價！

　我敢說沒有其他任何一家投行，能給出比我們更合理的價格！絕對沒有！”

　“我為什麽要賣給你呢?”

　陸飛夾了兩塊方糖到咖啡:“你出的錢，能跟cds那十幾倍賠償金比嗎?比不了！”

　說著，用銀杓慢慢攪拌，“奧尼爾，你最好給我一個無法拒絕的條件。”

　“陸，你不是喜歡漫威超級英雄嗎?”

　斯尼奧尼爾迫切地需要大量的cds來對衝美林積壓的cdo，說話盡力保持平靜:

　“美林可以把漫威抵押的其他ip，統統轉讓給三體，一律打9.5折，你只需要付給美林等價的掉期合約就可以，你覺得怎麽樣?”

　“這根本就不是條件。”

　陸飛晃了晃手指:“你是不是忘了，我們之間的合同裡寫得明明白白，一旦美林評級被下調，就必須向三體支付抵押物，根據條款，雷神、美隊這些ip的抵押權，就該屬於我！

　現在通知你一聲，記得準備交接。”

　“你！”

　斯尼奧尼爾霍地站起身，大受震驚。

　當初圖cds的保費，完全沒把附加條款當一回事，沒想到在這兒挖個坑，等著他呢！

　頃刻間，四周的客人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看著西裝革履的尼哥失去了冷靜，就差從懷裡掏出一把槍，突突了一臉壞笑的陸飛。

　“奧尼爾，你坐啊。”

　陸飛把手往下壓了壓:“想，再想想。”

　斯尼奧尼爾歎了口氣:“陸，你就直說了吧，你到底怎麽樣才肯把cds賣給美林！”

　陸飛輕飄飄來一句，美林做空雷曼。

　“什麽?！”

　斯尼奧尼爾驚訝，竟然讓美林背刺盟友?

　“我這個喜歡以牙還牙，百倍奉還！”

　陸飛聳了聳肩，“你們既然跟雷曼聯手做空企鵝，為什麽不可以幫我做空雷曼?”

　但凡是華爾街的老江湖，都有靈活的道德底線，斯尼奧尼爾權衡利弊，下定決心——

　理查德福爾德可是我的至親好友，手足兄弟，做空雷曼，得加錢！

　跟我談加錢?

　現在是你求我，不是我求你！

　你沒有資格站在我面前談條件！

　陸飛卻不慣著他，毫不客氣地拒絕。

　斯尼奧尼爾陰沉了下來，本就黑的臉更黑得發紫，咬牙試圖掙扎，說不要欺人太甚，市面上又不只你和保爾森有cds，別人也有。

　“請便。”

　陸飛嘴角一翹:“不過我要提醒你一句，美林最近收購的第一富蘭克林，好像和新世紀公司處境差不多，虧損了30多億美刀了吧。”

　看著斯尼奧尼爾臉色突變，他冷冰冰的口吻裡透著威脅:“當然，對美林這麽一家資產高達12萬億美刀的大公司，30億美刀只是九牛身上的一根毛，可對你就不一樣啦。”

　“呵呵，我怎麽不一樣了?”

　斯尼奧尼爾喝了口咖啡，壓壓驚。

　“你在美林上一輪財務危機的時候，大面積的裁員已經招致公司上下的不滿，我聽約翰說，他們都管你叫‘華爾街的黑撒旦’。”

　陸飛咂摸著嘴:“滋滋，這一次因為你冒進導致的危機，又該裁多少呢！也許你可以提前準備一份聲明，表達對失業者的同情。”

　“同情?”斯尼奧尼爾緊皺著眉頭。

　“沒錯，你就快要加入他們了。”

　陸飛嘴角上翹:“你覺得你還能在華爾街找到下一份工作嗎?”

　“呃，呃，呃……”

　斯尼奧尼爾舌頭打結，感覺心靈立刻遭受十萬點暴擊，冷汗不住地往下流。

　“一個尼哥，一個事業有成的尼哥，當上華爾街5大投行之一的ceo，很不容易吧?”

　陸飛戲謔的語氣裡帶著幾分嘲弄。

　“咕嚕，咕嚕～”

　斯尼奧尼爾慌地把咖啡一口飲盡，嘴裡滿是苦澀道:“陸，拜托了，幫幫我！”

　“我們華夏人喜歡幫朋友。”

　陸飛笑容滿面，“而且喜歡化敵人為朋友，雖然你指使美林跟我作對，但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奧尼爾，你願意做我的朋友嗎?”

　“願意，當然願意啊！”

　斯尼奧尼爾激動道:“為啊付阮恩德！”

　“可你對我這個朋友沒有一點尊敬。”

　陸飛睨了一眼，從剛才到現在都在談刀的事，欠我的“對不起”一句都沒說，太傲慢了！

　“陸，騷瑞，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斯尼奧尼爾連聲道歉，同時信誓旦旦地保證，棄暗從明，願意倒戈，背刺雷曼。

　“非常好，這才是朋友。”

　陸飛笑眯眯地遞上張名片，“作為朋友，我知道美林現在很缺現金，剛好，華夏組建了一個財力雄厚的銀團，或許能拯救美林。”

　“真的嗎！”

　斯尼奧尼爾望著名片上寫著的“中金金融”，喜出望外:“陸，我馬上讓人移交剩下8個漫威英雄的抵押權！還有做空雷曼，你說怎麽做，我就怎麽做，美林一定盡力配合。”

　“乾杯！”

　陸飛以咖啡代酒。

　斯尼奧尼爾既不管雷曼，也不管美林，滿腦子都是如何保住如今美林話事人的位置。

　一上午的工夫，雙方達成了6.3億美刀的cds大單，約翰保爾森那邊也傳來好消息。

　實在是華爾街對cds的需求過於旺盛。

　基本上看碟下菜，賣cds，也是賣人情。

　加上abx指數空頭頭寸平倉，單單一天的時間，他們二人落袋為安了20億美刀。

　傍晚，夕陽灑在瑪莎餐廳的靠窗桌位上。

　坐在陸飛對面的大衛所羅門，代表著高盛出現，為表誠意，特意帶來財長亨利保爾森。

　他是給高盛系撐腰站台，更是因為——

　“陸，你確定還想做空雷曼?”

　“當然，理查德拒絕了我們的橄欖枝。”

　陸飛不以為然道:“約翰本想請他吃飯，他竟然沒答應，做不成朋友，那就是敵人。”

　“據我了解，理查德去了亞洲。”

　大衛所羅門笑吟吟道:“不是霓虹，就是棒子。”

　“不管去哪裡，反正我也不想跟福爾德吃這頓飯，不是因為錢，而是我的心情。”

　陸飛切了一塊蘸魚子醬的韃靼牛肉。

　“說的好！必須以牙還牙，以血還血！”

　亨利保爾森意味深長地看著他，你能幫高盛，我很高興，你能幫高盛報復雷曼，我就更高興，總之不管誰搞雷曼，他一定幫幫場子。

　“可是……”

　大衛所羅門犯了難，雷曼雖然股票跌幅超過了30%，但當第一季度的財報以優於市場預期的姿態亮相，每股收益0.81美刀及時挽救了已經連續暴跌的股價，當天上漲了46%。

　陸飛道:“我非常懷疑這份報表的可信度，雷曼並沒有完整地披露次貸相關資產。”

　“一家投行的核心財務數據是不可能公之於眾的，但是你的懷疑，我支持！”

　大衛所羅門高舉酒杯，高盛花了兩個多月，已然從多頭徹底轉向空頭，對雷曼這個次貸多頭的主力，自然而然要重拳出擊。

　況且，還有深仇大恨！

　“那麽雷曼承保的cds?”

　陸飛碰了下杯。

　“10.6億美刀就10.6億美刀！”

　大衛所羅門和亨利保爾森對視一眼，雖然高盛也在兜售cds，但像貝爾斯登、美林、雷曼這些巨頭的cds，大部分攥在手上。

　華爾街一直以來，奉新“大而不能倒”。

　就像恆大地產暴雷一樣，一旦宣布破產，就會造成整個樓市的系統性風險，說不準就像次貸一樣，整個房地產崩盤。

　因此，zhengfu不救也得救！

　才會這麽有恃無恐，催生出次貸和p2p相結合的恐怖金融泡沫出來。

　“作為朋友，我把話放在這裡，高盛如果像雷曼一樣遭遇股價危機，隨時來找我。”

　陸飛誠懇道:“我不會坐視朋友落難。”

　“好！非常好！”

　亨利保爾森滿意地笑道:“乾杯！”

　叮的一聲，酒杯發出清脆的聲響。

　其樂融融的餐桌上，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閃爍，幾乎不約而同地想到——

　金杯共汝飲，白刃不相饒。

　………………

　4月12日，棒子新羅酒店。

　理查德福爾德已經逗留了整整5天，無時無刻不再等棒子產業銀行的消息。

　全球頂級的金融圈子就這麽大，指望本土銀行躲過這次短暫的次貸寒冬簡直是妄想。

　如今人人自危，都在想自己怎麽活命。

　迫於無奈之下，只能寄希望於東方。

　首站之所以選在棒子，就是因為產業銀行的行長，閔禦聖，曾經在雷曼是他的手下。

　“怎麽樣，門口還有那麽多抗議嗎！”

　他擰了擰眉頭，有氣無力地詢問秘書。

　“季報一發布，散了一部分，可還有很多很多人一大早就聚集，只能讓警察來鎮壓。”

　電話裡的秘書的聲音十分疲軟:“理查德，為了做出亮眼的財務報表，現在完全靠105、108號債券，照目前的現金儲備，已經不足以三線作戰，如果股價繼續往下跌的話，雷曼的股票就會崩盤，我們就全完啦！”

　“閔已經在說服產業銀行的董事會，買入我們的可轉換優先股，可以融資35億美刀！”

　理查德福爾德緊接著問到cdo的銷量。

　如今的cdo儼然成為帶毒的糖丸，雷曼等投行都在想方設法地賣給歐亞的投資者。

　“歐洲我們賣不過高盛、摩根士丹利。”

　秘書吐了口氣說:“好在香江的中產蠢驢們願意吸入這些有毒資產，還有不少明星、商人買了我們的累計期權……”

　“香江的體量再大，能有多大！”

　理查德福爾德著急道:“關鍵是大陸！”

　“不行，據內部可靠消息，華夏zhengfu嚴禁任何金融機構私自購買cdo，高盛就計劃賣給華夏的國企，可根本行不通，”

　“法克，一定是陸搗的鬼！”

　“理查德，我覺得我們該答應陸和保爾森的邀請，如果我們能和解的……”

　“沒門！沒門！

　”

　理查德福爾德氣急敗壞道:“我就是從雷曼大廈上跳樓，也不會向這個碧池低頭！”

　就在此時，敲門聲響起。

　閔禦聖和他的秘書雙雙出現在門口，帶來一個好消息，產業銀行正在秘密跟棒子財閥、金融集團接觸，可以組建金融團來拯救雷曼。

　“真的嗎！那我們快走吧！”

　理查德福爾德驚喜交加，帶著同行的雷曼高層，立刻動身前往產業銀行。

　剛駛入首爾大街，一行人就全都傻眼了。

　大路已經被擁堵，滿大街都是憤怒的人在吼叫，手持著蠟燭，打著橫幅。

　“他們在抗議什麽?”

　望著窗外，理查德福爾德滿臉雖然聽不懂他們在吼什麽，但身上總有一種發毛的感覺。

　“美國牛，滾出去！”

　閔禦聖的秘書在一旁冷冷地冒出句話。

　陡然間，車裡的氣氛尷尬了起來。

　特麽的，陸這個華夏人對付我也就算了！

　你們棒子人也敢對我正星旗這麽無禮?

　理查德福爾德面色陰沉，依照以前的火爆脾氣，非讓這個秘書跪下認錯不可！

　可惜現在，形勢比人強。

　自己有求於人，閔禦聖雖然以前是自己的手下，但眼下卻是雷曼的大救星。

　理查德福爾德搖頭歎氣，身為猶太人的他記下了秘書這筆帳，更是把帳記在陸飛頭上。

　要不是天殺的陸飛，我會這麽狼狽嘛！

　都特麽地怪陸飛！

　閔禦聖瞪了秘書一眼，搓了搓手，不想讓老東家難堪，不好意思地解釋說遊行示威。

　合著是恢復了進口美利堅牛肉，因為有瘋牛病的前科，line平台發起了線上請願行動。

　萬萬沒想到，怒火從線上燒到線下，竟然有四萬多人擁到首爾街頭，一路從孝子街、景福宮，直奔青瓦台，逼得警方排成人牆。

　頃刻間，混戰成一團。

　“line?”

　理查德福爾德好奇道。

　“沒錯，非常非常強大的社交網站，已經覆蓋了亞洲11個國jia和地區，擁有上億用戶，我們一直想投資入股，但很可惜。”

　】

　閔禦聖歎了口氣。

　“還有拒絕你們投資的公司?”

　“當然，line的創始人可是三星三小姐李尹馨，背後最大的股東還是企鵝！”

　“企鵝?！”

　理查德福爾德面色一變。

　特麽的陸飛，怎麽哪裡都有你！

　閔禦聖笑道:“不過還好，我們已經找到了一種新的合作機會，產業銀行會加入line的網絡支付，叫什麽‘財付寶’、‘財付通’……”

　“叮玲玲，叮玲玲～”

　就在交通擁堵時，理查德福爾德收到雷曼副總裁的電話，慌慌張張，十萬火急——

　美林、高盛、摩根士丹利等操盤手，正在四處散布雷曼財報造假的謠言。

　甚至配合陸飛和約翰保爾森，一起做空雷曼，很多牆頭草的中小基金，例如綠光資本，立刻緊跟“做空之神”、“投資之神”的腳步。

　誰贏，他們幫誰！

　大有不推翻雷曼死不休之勢！

　“瓦特！法克！”

　理查德福爾德徹底破防，破口大罵。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都是猶太血統的全球巨頭，你們不幫自己人，全幫陸飛?

　一個華夏人?

　“理查德，產業銀行答應買我雷曼股票了嗎！我們需要錢！我們需要拯救股價！”

　聽著副總裁的叫喊聲，理查德福爾德徹底坐不住了，現在的產業銀行就是大救星。

　如坐牢般，終於坐車抵達銀行。

　然而讓他整顆心瞬間哇涼的是，產業銀行的方案跟華夏中信給出的幾乎如出一轍——

　根本不稀罕不值錢的股票。

　要錢可以，得拿優質資產來換！

　比如，彭博社20%的股權。

　“閔，你不是說會買雷曼的股票嘛！”

　理查德福爾德兩眼瞪得溜圓，火氣十足。

　“我也沒辦法。”

　閔禦聖苦笑連連。

　“你是行長，你怎麽會沒有辦法?”

　理查德福爾德急切的眼神中，是多麽期待自己的老部下，現在的救星能夠發發慈悲。

　“騷瑞，到底是購買資產還是購買股票，我做不了主，這是金融團集體的意志。”

　閔禦聖臉上寫滿無奈，“除非你能說服提出這個提議的銀行，讓他們改變主意。”

　“什麽銀行！”

　“興業銀行和韓星銀行。”

　“那你趕緊把它們的行長約出來……”

　“請他們沒有用，必須要請李健熙會長，或者李富真女士。”

　閔禦聖直說兩家背後最大的靠山就是三星，而金融團裡，有一半左右都加入了財付寶、財付通編織的網上支付大網。

　“這……這……”

　理查德福爾德不禁陷入沉默。

　雷曼需要錢，但不到萬不得已，這錢絕不能用寶貴的資產來換，哪怕就是換，也不會找棒子的金融團，而是華夏組建的銀團。

　出的價錢更高！

　開的條件更好！

　冥冥之中， 仿佛逼著他賤賣給華夏。

　這也未免太巧合吧?

　“騷瑞，我表示很遺憾。”

　閔禦聖如芒在背，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美國牛，滾出去！〞

　伴隨著遊行隊伍咖裡哇啦的吼聲，理查德福爾德臉上抽搐，寫滿痛苦，在失望之下:

　“告訴保爾森，回國後我請他們吃飯。”

　們?

　無論是閔禦聖，還是雷曼高層們，不約而同地想到同一個人，也許不說出“陸飛”的名字，已經是理查德福爾德最後的倔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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