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裡莫夫一隻手放在妻子的肩膀上，另外一隻手放在女兒肩膀上，一副好丈夫好父親的樣子，與坐在辦公室裡那副公事公辦的樣子大相徑庭。

　王衛東和姚啟明也走到門口迎接拉裡莫夫一家，然後就是一連串的擁抱。阿德洛夫和妻子與拉裡莫夫和妻子互相擁抱，拉裡莫夫和王衛東姚啟明擁抱後把他們介紹給自己的妻子拉裡莫夫娜，然後王衛東姚啟明與拉裡莫夫娜禮節性的擁抱。

　幾個人走進客廳坐下，阿德洛夫娜端來乾果和酒杯，拔出軟木塞倒上葡萄酒，客廳裡的氣氛馬上熱烈起來。

　姚啟明先是向在場的人講解中秋節的來歷和對中國人的意義，所有的外國友人都很認真的聽著，王衛東這時候才想起可能的疏漏，他轉頭看向窗外的天空，發現高掛在天上的月亮是大半圓的時候才勉強放下心。

　拉裡莫夫的大女兒娜塔莎已經十八歲了，現在是一名即將畢業的高中學生，她安靜的坐在那裡，眼睛好奇的在王衛東和姚啟明的身上掃來掃去，灰藍色的大眼睛像湖水一樣非常漂亮。

　不知道當她將來結婚後會不會也像她的母親一樣迅速的身體膨脹。

　幾個人一邊閑談一邊喝著葡萄酒吃著俄國糖餅當點心。

　姚啟明講起了他當年在這裡的遠東大學留學時的事情，彼此的連接越多，共同語言和好感也就越多。

　餐前吃沙拉作為開胃菜，然後再上來的是主菜牛排和肉餅和烤肉，雖然沒有蔥薑蒜作為調料王衛東還是吃了很多。

　他現在終於明白拉裡莫夫和阿德洛夫還有他們的妻子為什麽這麽胖了，俄國人吃的熱量實在是太高。

　不像是在中國，喝酒的時候彼此監視，誰喝酒的時候投機取巧是被人看不起甚至是要罰酒的。王衛東喝酒的時候比較隨意，他喝的很少，而拉裡莫夫和阿德洛夫甚至包括兩個人的妻子都是豪飲。

　往往是二三兩一杯的伏特加一乾而盡！

　王衛東吃驚的發現姚啟明的酒量也很不錯，受酒桌上的氣氛感染，沒有留心眼也喝了很多。

　酒喝到一半的時候包括娜塔莎在內的孩子們都退下去了，尼娜的房間裡又響起叮叮咚咚的琴聲。

　不像是在中國飲酒大家都規規矩矩的坐著，除了王衛東之外，其他幾個人大部分時間都是站在喝酒，一邊說笑著。

　聽見隔壁房間的琴聲，姚啟明突然張開雙臂大聲朗誦起普希金的詩:

　我愛過你，也許這愛情的火焰

　還沒有完全在我心裡熄滅

　可是別讓這愛情再使你憂傷——

　……

　客廳裡一下子安靜了，所有的人都靜靜的聽著姚啟明充滿感情的聲音。特別是兩位女士呆呆的，眼睛已經有些迷離了。

　一個中國來的客人朗誦俄國最著名詩人的詩就像一個外國人在中國朗誦床前明月光一樣，既自豪又對這兩個中國人增加了好感。

　……

　我愛的那麽溫存，那麽專一

　啊，但願別人愛你也是這樣！

　朗誦結束的時候兩對夫妻熱烈的鼓掌，王衛東急忙放下肉餅也跟著拍巴掌。

　兩位女士忍不住放下酒杯過來與姚啟明緊緊擁抱。她們兩個身體是大媽的，可是內心裡還藏著一個少女。

　姚啟明的行為點燃了烈火，首先是兩位女士端著酒杯唱起了歌，歌聲飄出窗外在夜空裡回蕩。

　也許是為了照顧兩個中國客人的情緒，女士們唱起了紅莓花兒開和喀秋莎，王衛東都跟著他們一起哼哼。

　他預感到今天晚上的聚會很成功，效果出奇的好！

　必須承認，這個國家的人藝術素養很高，特別是兩位女士像音樂家一樣，時而高亢時而婉轉悠揚。從高八度下降到低八度然後再升到高八度，像坐過山車一樣。

　不知不覺間，幾個人喝光了所有的葡萄酒，伏特加只剩下一瓶。情緒高漲的幾個人卻並沒有多少醉意。

　“維爾通同志，該你了！”滿面紅光的拉裡莫夫對王衛東說道。

　成敗在此一舉！

　王衛東也就是維爾通同志決定豁出去了。

　他拿起叉子在酒杯上輕輕的敲著，發出叮叮的響聲。

　“怎能忘記舊日朋友，心中不想念

　舊日朋友豈能相忘，友誼地久天長

　……”

　雖然拉裡莫夫和阿德洛夫還有他們的妻子都聽不懂王衛東在唱什麽，可是熟悉的旋律馬上讓他們知道王衛東唱的是什麽歌曲。

　四個人馬上用俄語跟在王衛東一起唱，唱到最後四個人舉起酒杯帶著顫音把旋律拉到最高。

　酒真是奇妙的東西，今天晚上讓所有的人卸下了偽裝，拉進了彼此的距離，到聚會結束的時候彼此之間像是老朋友一樣。

　分別的時候，從兩位女士與自己擁抱時的力度王衛東就感覺到她們對自己的好感。

　王衛東又與拉裡莫夫擁抱告別。

　“太晚了，為了避免麻煩，阿德洛夫同志還是由你送他們回去吧。”拉裡莫夫關切的說道。

　回到委員會俱樂部，兩個人坐在房間裡喝開水醒酒。

　“我在這裡留學的時候經常和同學們舉行這樣的聚會，幾十上百人唱歌跳舞喝酒。”姚啟明充滿回憶的說道。

　“衛東，你唱的那首歌旋律我有印象，四六年我還是中學生的時候在敖連特電影院看的外國電影裡就是這個旋律！我的印象很深刻，裡面的女演員真漂亮！”姚啟明說道。

　王衛東閉上眼睛裝作酒醉什麽都沒有聽見。

　“後來再也沒有聽過這首歌， 衛東，這首歌叫什麽名字?”姚啟明接著說道。

　王衛東靠在椅子上發出輕輕的鼾聲，他已經睡著了。

　第二天下午，阿德洛夫到委員會俱樂部請兩個人再一次去魚業公司，當著他們兩個人的面，拉裡莫夫拿著一份文件說道:“這是我寫好的給上級的報告，馬上就交上去！兩位中國同志請回去耐心等待，相信不久以後就有好消息給你們！”

　實際上不久以後就可能是很久以後，兩個人又等了四五天還是沒有動靜，王衛東買了鮮花和紅十月巧克力作為小禮物到阿德洛夫家去做客。

　“鮮花有什麽用啊?而且還這麽的貴！”姚啟明抱怨王衛東亂花錢。這時候他這個大學講師和農民工人在思想上沒有一點區別。

　“只要能起到作用就是有用！”王衛東說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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