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素珍這句話有暗示的意思，如果王衛東真有進入體制的想法歐小陽幫忙是很輕松的一件事。

　　甚至她也可以幫忙，如果她的能量不夠還可以回家找老頭子！

　　聽見王素珍的話王衛東笑著搖頭答道:“我這個人不喜歡拘束，不喜歡被人管！”

　　“像你現在這樣就沒有人管了嗎?如果沒有歐小陽，恐怕能管你的人會更多吧?”王素珍大有深意的說道。

　　“現在社會開放了，你們年輕人想到外面闖一闖我理解，誰沒有年輕過?可是你們年輕人缺乏社會經驗，將來你們就明白，越有能力的人留在體制外面越可能頭破血流！”王素珍接著說道。這句話說的就更有深意了。

　　經過昨天一個晚上，今天學生們乾的更熟練了。

　　王衛東在外面轉一圈就悠閑的回到辦公室躺在床上看電視，，看著看著又睡著了。

　　半夜王衛東起來走到外面車間，安裝好的收音機在桌面上被擺成一個整整齊齊的立方體。這樣做數量很好清點。

　　王衛東在這些學生們身後看了一會然後走到那個戴眼鏡的學生後面。

　　他用手指在那個學生肩膀上敲兩下然後招手示意他跟著他進來。

　　兩個人走進辦公室。

　　王衛東彎腰把辦公桌下面的棉鞋拿出來說道:“我怕你穿小就買了一雙四十二號的。伱穿上試試。”

　　戴眼鏡的學生愣在那裡半天沒有動。

　　王衛東抬頭看著他說道:“腳保暖比身上保暖還重要，快穿上試試！”

　　戴眼鏡的學生緩緩坐在王衛東旁邊，脫下腳上的高幫解放鞋然後打開裹腳布光腳插進棉鞋裡。

　　“是不是大呀，如果大就多墊一副鞋墊。”王衛東說道。

　　戴眼鏡的學生穿上兩隻鞋系緊鞋帶說道:“還行，不大。”

　　他拎著地上的兩隻解放鞋說道:“大哥，謝謝了，我出去幹活了。”

　　自始至終他都沒有抬頭。

　　王衛東第二天早上還是出去買的油條回來給學生們吃然後送他們回去睡覺。

　　兩天后歐小陽來了，他看見倉庫裡的收音機說道:“這麽看來等開學的時候收音機的數量一定沒有問題！”

　　“年後再生產的帶喇叭有指針調節的收音機才是真正的收音機，這種小收音機張教授叫它作調頻信號接收器。等過年後生產的複雜收音機速度會慢一些，不過保證完成任務！”王衛東說道。

　　一個星期很快就過去了，最後一天王素珍給每一個學生發了五十來塊錢，學生們高高興興的走了。

　　在送別的時候王衛東說道:“大年初十正式開工，你們千萬不要忘了！”

　　今年春節王衛東還是三個人留在哈市過的，春節聯歡晚會的時候那個說相聲的小眼睛胖老頭賣宇宙牌香煙給幾億人帶來了歡樂。

　　半夜十一點多三個人一邊包餃子一邊看電視，奶奶黃桂英看電視笑的前仰後合的。

　　她嫌盤腿不舒服就拉過大枕頭坐在上面。

　　這個大枕頭有兩尺多長，半尺多高，裡面裝著糠皮，睡習慣了，這個枕頭黃桂英用了十幾年都沒有換過。

　　看見奶奶坐在大枕頭上，王衛東和陳季紅交換了一個眼神。

　　在這個大枕頭的糠皮裡面現在塞了好幾個存折，老太太在不知不覺中成了最稱職的保安。

　　“哎，現在這日子過的真好，沒想到我還能有今天！”黃桂英坐在枕頭上居高臨下對王衛東說道。

　　年後值班的時候，歐小陽又帶著菜來找王衛東喝酒。

　　“我大哥寫信來勸我做外貿生意，他說現在做外貿最有前途。可是我覺得現在收音機做的很好，分不開身啊。”歐小陽說道。

　　“外貿生意?你大哥讓你去深城?”王衛東問道。

　　“不是，他的意思是讓我在這裡做外貿生意。成立一個公司掛靠在省經貿下面。”歐小陽答道。

　　“今年綏芬河就要重新開口子了，那裡有鐵路還有公路，做外貿最便利。”歐小陽接著說道。

　　這兩年王衛東聽說過有人在邊境上做生意，不過那是政策不容許的，但是那邊有需求，這邊有供應，當利益達到一定程度後就有人鋌而走險。

　　而歐小陽說的是正規做生意，頂著外經貿的名義成立掛靠公司。

　　“小陽，你沒看見現在結婚越來越多的人都買電視機嗎?三大件裡電視機取代收音機，以後收音機越來越不好賣了。”王衛東說道。

　　“我看咱們現在乾的還不錯，乾外貿咱們沒有經驗啊。”歐小陽說道。

　　“如果做外貿你想怎麽做?”王衛東問道。

　　“現在能夠做的就是糧食和輕工業品出口，可是咱們省輕工業品太少，還是要在糧食上想辦法。可是現在政策上糧食出口都掌握在國家手裡，掛靠公司不能收購更不能出口糧食。我能做的就是出口豆粕。”歐小陽答道。

　　豆粕就是豆餅，黃豆榨油的副產品，是上好的飼料。

　　北面那個國家肉類特別是牛肉消耗量比中國大很大，缺乏飼料用糧和豆粕。

　　而豆粕不算是糧食，國家管的並不嚴。

　　改變都是被逼出來的，人在過好日子的時候得過且過並不願意改變，只有走投無路的時候才會破釜沉舟不得不改變。

　　“小陽，如果今年收音機銷售的不好，我們明年就乾你大哥說的外貿！”王衛東說道。

　　去年一年兩個人私底下每個人分了將近十萬，快過春節的時候歐小陽的父親點頭說他們兩個年底可以分五千。

　　去年春節分一千，今年春節分五千，說起來這也是一種進步。

　　不過王衛東和歐小陽明明已經過河了，在歐小陽父親面前還要裝模作樣的在河裡摸石頭！

　　就是因為日子過得不錯所以歐小陽並不想改變。

　　“我們如果乾，衛東你還要打頭陣！到時候我就讓你去那邊。”歐小陽說道。

　　兩個國家已經有二十來年基本斷絕來往，中國人對那邊根本就不了解，第一批走出去的人都是膽子大的。

　　“行！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我願意去！”王衛東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