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燉的爛爛糊糊的人臉上滿都是煮爛的蔥薑,等到翻滾的湯汁將蔥薑衝掉之後,看到了這個‘熟人’的相貌,已經被嚇懵了的我,頭髮直接豎立了起來——這他麽不是我嗎?就在我毛骨悚然的時候,老道士呲著他的黃斑牙,指著大鐵鍋裡的‘我’說道:
“來個膀子?現在吃正是時候......”
“啊!”
我嚇得大叫了一聲,猛的睜開了眼睛,眼前哪還有什麽大鐵鍋和老道士,還是那個小小的房間,我滿身大汗的躺在行軍床上。
我的衣服已經被冷汗浸透了,心也嘭嘭的跳個不停。
緩了一陣子之後,我才明白過來剛才做了一場噩夢。
可真是夢嗎?為什麽感覺好像真實發生的一樣......
看著透過門縫照射進來的陽光,我才反應過來天亮了。
看了一眼手機,我這一覺竟然睡到了早上六點半......
看到外面有了陽光,我的膽子也大了起來。
我走到門口,拔開了門閂,從房間裡走了出去。
雖然此時剛剛天亮不久,不過院子裡面已經灑滿了陽光。
昨天的大霧早已經散去,現在看這道觀也不陰森森的了。
小心翼翼走到了山門前,扒著門縫向外看了一眼。
昨天見到的人影和動物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在陽光的朝陽之下,和普通的山林也沒有什麽區別。
就在我猶豫著是應該等著鎏金他們過來,還是趁著現在就下山的時候,裡面一進院子裡響起來有人說話的聲音:
“鎏金啊,薑呢?
這燉肉不放薑,那還叫燉肉嗎?
還有啊,去瞧瞧正主醒過來沒有。
要是醒過來就趕緊燉上,
一百多斤肉呢,怎麽不得燉上大半天......
別動菜刀啊,菜刀怎麽能劈開骨頭?
用斧子——斧子劈骨頭,菜刀切肉......”
這幾句話讓我想起來剛才夢中的景象,頓時毛骨悚然起來。
難道剛才的夢是預兆?
聽著從裡面傳過來的腳步聲,我哪裡還敢待在這裡?
當下也顧不得什麽了,直接衝到了大門前,推開了山門之後,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向著山下跑去。
剛剛跑出山門,便聽到身後傳來了鎏金的聲音:
“施主,你去哪?
趕緊回來!現在還不能下山,會出大事的......”
“不下山才能出大事!還等著給你們中午加道菜嗎......”
想起來剛剛夢裡的場景,我用盡了吃奶的力氣,一路向著山下狂奔下去。
在途中因為速度過快,我還摔倒過兩次,好在只是擦破了一點皮膚,爬起來之後再次向著山下跑去。
一口氣跑到了山下,正好遇到了一輛路過要去市裡的出租車。
就這樣,上了出租車之後,看著車子發動起來,山上的道士也沒有追下來,我懸著的一顆心這才算回到了肚子裡......
緩過來這口氣之後,我對著司機說道:
“師傅,去落神招待所......”
聽到我說出目的地之後,司機愣了一下,順著後視鏡看了我一眼之後,說道:
“你說落神招待所嗎?
去年就扒了,現在正在蓋落神大酒店呢。
咱們倆說的是一個地方嗎?”
當時我還在慌亂當中,
沒有聽出來司機話裡的疑惑,還以為我們說的不是一個地方。 “落神招待所嘛,就是長途汽車站旁邊的那個。
四層小樓,門口還有個錄像廳和小賣部......”
我說完之後,司機好像更糊塗了。
他抓了抓頭皮,一邊開車一邊對著我說道:
“老弟,你多久沒來落神縣了?
招待所早就沒有了......”
“什麽沒有?我昨天早上才在招待所裡吃的飯。”
看這出租車司機好像不是本地人,八成是和其他的招待所記混了。
當下,我繼續對著司機說道:
“師傅,就去長途汽車站,到了你就看見落神招待所了......”
說完之後,我掏出來手機,想要給王胖子去個電話。
這一晚上沒有我的消息了,趕緊打個電話報平安。
沒有想到電話號碼撥打出去之後,話筒裡卻傳出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您的電話已停機......”
怎麽就停機了?出差之前就怕聯系不到家裡的老婆,我還先充了一百塊錢的話費,這才幾天就停機了?
就這樣,我還是沒有多想,隻以為是電信運營商那邊有什麽問題,過一陣子興許自己就好了。
半個多小時之後,出租車終於開進了落神縣。
看著車窗外的景色,我隱隱約約感覺到這裡好像和前幾天見到的有些不同,可是哪裡不一樣了,有說不出來......
出租車很快行駛到了長途汽車站,付了車費下車之後,眼前的景象讓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長途車站對面原本應該就是那棟四層樓的招待所,可是現在卻變成了正在施工的建築工地......
沒錯啊, 左邊的錄像廳,右邊的小賣部,可是當中的招待所哪去了......
圍著招待所的原址,我來來回回轉了兩圈,可就是沒有看到招待所的影子。
無奈之下,我走到記憶當中招待所旁邊的小賣部,指著開始施工的工地,對著看鋪子的老板娘說道:
“大姐,打聽個事兒,旁邊的招待所哪去了?”
老板娘看了我一眼,一邊擺弄著破舊的二手收銀機,一邊對對著我說道:
“還招待所——前年就不幹了......
縣裡升級改造,扒了要建一座三星級的大酒店。
這不是嗎?年底就完工了。
老弟你有幾年沒來我們落神縣了吧?
住宿的話往南走一裡地,還有個客舍,那裡也能住人......”
聽到招待所前年就不幹了的時候,我腦中亂哄哄的,已經聽不清老板娘後面的話了。
心裡想不明白,怎麽只是在山上道觀裡住了一宿,招待所就沒有了......
一定是做夢還沒醒......
想到這裡,我抬手給了自己一個大嘴巴。
“啪!”的一聲響,嚇得老板娘一大跳,一臉驚愕的看著留著鼻血的我。
不是做夢,那只是這麽一回事......
擦了一把鼻血,我看到了放在桌子上的公共電話。
不管怎麽樣,先給王胖子打個電話,興許他知道是怎麽回事。
可是就在我拿起電話的一瞬間,突然改了主意,給我剛剛懷孕的老婆打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