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手機,年糕捏著香辣蟹腿放進嘴裡用力咀嚼。
“學姐,你怎麽不吐殼啊?”寧洛瞪大眼睛,忙放下快子,把年糕的手往下摁,“補充蛋白質也不是這麽補充的。”
“恩?”
年糕抬頭懵懵的看著寧洛,嘴唇上還沾著點蟹殼碎,舌頭有些刺痛和腥腥的味道:“這樣吃比較刺激。”
寧洛猶豫再三,問道:“學姐,你和鬱宜說這些話,就不怕她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嗎,那個瘋丫頭平時就風風火火的,被逼出脾氣之後,會做出什麽事情誰都無法預料啊。”
“如果,如果她...呃。”
見寧洛欲言又止,年糕笑了笑:“那樣最好,菩薩保佑,看在她年紀小的份上,就讓梁緋生點憐憫之心吧。”
...
梁緋回到家中,在玄關彎腰脫鞋,許茹婷就急匆匆跑過來問:“年糕把毛衣收下了嗎?”
“收下了。”
梁緋笑著說道:“小梁出馬,一個頂倆,我一把毛衣拿出來,年糕就感動的眼淚嘩嘩,說什麽我真沒想到你親手給我織毛衣,以前是我太任性了,嗚嗚嗚,梁緋求求你了,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們複合吧,我以後再也不跟你分手了,我要給你生龍鳳胎。”
許茹婷吃驚問道:“真假的?”
“當然是假的了。”
梁緋吧唧了下嘴巴,口腔裡的小傷口說痛不痛,還是挺折磨人的:“毛衣她是收下了,不過穿不穿我不能保證。”
許茹婷眼睛一瞪:“這還不都怪你?”
“哦好好好,怪我怪我。”梁緋走到許茹婷身後,推著她往客廳裡走,“老媽,沒事就多出去溜達溜達,我這個人啊雖然沒什麽優點,最厲害的就是有您這麽個好母親了。”
許茹婷回頭沒好氣問道:“你什麽意思?”
梁緋提議道:“反正你也沒啥事,空的時候就去找年糕敘敘舊啊,被拒絕一次就失落啊,被拒絕一次就躊躇不前了嗎,這怎麽可以,一點都不像我梁某人的親媽嗎。”
許茹婷:“.....”
走到客廳,發現親戚們都不在,梁緋問道:“人都哪兒去了?”
“你二叔和小叔兩家子說出去散散步,逛一逛,不也是你提議的嘛,拖家帶口多出去溜達溜達。”
梁緋心想大晚上的出去晃悠幹啥啊,這個點年糕估計也已經回家了吧,完全就是浪費。
來回這麽跑,晚飯沒吃幾口,海鮮也不頂餓,雖然連吃兩頓,依然還是挺餓的,梁緋摸了摸空蕩蕩的肚子,問道:“媽,還有晚上剩下的飯菜嗎,我想對付一口。”
“我去給你熱。”
“果然還是老媽對我不離不棄啊。”
飯桌
許茹婷把雞湯熱了熱,挑了兩道比較下飯的菜,又現炒了個小蔥跑蛋,梁緋捧起飯碗吃得很香。
看著埋頭吃飯的梁緋,許茹婷坐在他面前,忽然歎了口氣問道:“梁緋,我其實已經不敢管你的這些事了,可媽媽就是好奇,你到底什麽打算?”
“啥?”梁緋抬頭問道。
“年糕已經選擇跟你分手了。”
“我知道啊。”
“那你為什麽還糾纏她?”
“她分的手,關我什麽事?”梁緋盛了碗雞湯,捧起碗吹了吹氣,順便還躲開許茹婷的巴掌,慢悠悠說道,“我對不起她,所以要好好彌補她,這個邏輯上是說得通的。”
許茹婷接著問:“其他人呢?”
梁緋重複道:“我對不起她們,所以要好好彌補她們,這個邏輯上是說得通的。”
“哇...”
許茹婷單手捧著臉,嘖嘖搖頭,
滿臉的不可置信:“梁緋,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不要臉呢,這都遺傳誰的啊?”梁緋剛準備再口花花幾句,許茹婷便接著說道:“梁緋,我和你爸爸從來沒想過你能有如今這麽大的成就,或許有過期待吧,我們的兒子在很久的未來,會成為一個非常了不得的人物,但這一天來的太早了。”
“早的讓我們無法適應,可能讓你也沒法適應吧。”
“所以我甚至不知道該怎麽教育你。”許茹婷搖搖頭,“在做這件事情之前,先想想能不能承擔起相應的責任,如果不遇見你,那些女孩子,都會有屬於自己的燦爛人生。”
“對吧?”
“不對。”梁緋搖頭。
“你質疑我??”
“是啊。”
“梁緋??”
“媽,聽我一言。”梁緋吃飽喝足,舒服的放下飯碗,看向許茹婷,“首先,年糕她是一個非常敏感脆弱的女孩子,雖然從小錦衣玉食的長大,可就在最容易產生惡劣情緒的青春期,遇上了父母感情破裂,另組家庭這種事,所謂站得越高摔得越狠,原本一個被眾心捧月的公主,突然一無所有了,你說她心理能有多健康?”
許茹婷怔了怔,竟然無法反駁。
當初剛和年糕認識的時候,許茹婷和年糕都給彼此留下了非常美好的印象,可謂一見如故了,年糕頭回主動袒露心扉,和許茹婷說了很多話。
“但因為我,她選擇去理解父母,原諒父母,跟自己和解,永遠留在這裡,不讓愛她的人傷心難過,這才有了現在的無憂傳媒董事長年槐詩。”
梁緋接著說道:“再說黎星若,那姑娘遭遇了什麽您也清楚,為了給弟弟治病,差點把自己的身子拖垮了,先不說如果沒遇見我,她能不能攢夠給黎星辰治病的錢,就算攢夠了,黎星辰恢復健康,你覺得那時候的黎星若是個什麽鬼樣子,恐怕可以用油盡燈枯形容。”
“再可怕點,黎星辰的病沒治好,黎星若自己也倒下了,姐弟兩個會有多慘,想都不敢想。”
“還是因為我,她現在就算沒了我,也能自由的生活在這個世界上,她已經有能力去任何想去的地方,做任何想做的事情了,而不是永遠呆在那個只有十幾平米的電子維修鋪。”
許茹婷眨眨眼睛,想說什麽,但又作罷,問道:“那唐惜呢,汪瀟瀟呢?”
“都是問題少女。”
梁緋抹了抹嘴:“唐惜受過傷害,放縱了一段時間,可她現在是個有做國際記者志向的女孩,汪瀟瀟也一樣,她比較早熟,知道自己想要什麽,可一個長得漂亮,有野心,但沒有任何托底的女孩冒然闖進弱肉強食的世界,又會是什麽樣子?”
“她會被逼迫嗎,她會被人惦記嗎,被惦記上之後,那些壞人會用什麽手段方式得到她呢。”
許茹婷沉默片刻,握住梁緋的手:“至少,你可以放過鬱宜。”
鬱宜?
梁緋起身:“困了,睡覺。”
許茹婷起身喊住梁緋:“我知道,其實這些女孩子都跟你有扯不斷的關系了,但鬱宜不是,她還小,她只是一個愛做夢的小女孩,哪怕現在殘酷些,但至少...”
叮鈴鈴
梁緋的手機響了,是鬱宜打來的。
接通電話,鬱宜隻說了句:“我在你家樓下。”
梁緋走向玄關:“我出去一趟,回來再說。”
下了樓,果然鬱宜倚在牆角等待,見梁緋下來之後,立刻說道:“剛才,年糕逆徒給我打電話,問我,你是不是廢物啊,為什麽到現在還沒拿下小緋緋?”
梁緋啞然失笑。
鬱宜接著說道:“我特別清楚,她就是想讓我跟你在一起,讓我認性,讓你憐憫,然後她就可以解脫離開了,對吧梁緋,我說的沒錯吧?”
梁緋點頭:“沒錯,她肯定就是這種想法。”
鬱宜也跟著點點頭,對於自己的猜測被認同還挺開心的,低頭摸著下巴思索片刻後,又再次看向梁緋。
“小緋緋,其實我仔細想過了,因為我認識你的時候還很小,所以你根本沒想過要跟我發生什麽故事,一直拿我當小孩子看待,哪怕我現在已經念大學了,開學我就大二了,你還是拿我當小孩子,所以我們根本沒有過什麽特別深入的交流談話,說到底,這麽多年了,都是我在努力維持這段關系是吧?”
“也就我了,可以這麽肆無忌憚,當著你正牌女友面說我遲早有一天會把你追到手的,其他人都不敢,因為她們都是成年人,而我不同,我就是可以這麽隨心隨遇,因為你們都把我當小孩子。”
鬱宜說完,忽然大聲喊道:“可你見過一米六七,c罩的小孩子嗎!”
鬱宜走到梁緋面前,伸手戳了戳他的胸口:“沒錯,我只要理智點,清醒點,這種時候就該趕緊跑路了,不要摻和這些破事,不要擠進來跟她們搶一個男人。”
“可我就不!”
“我就要搶,別人送的也不要,我就要搶。”
“喜歡我已經說累了,梁緋。”鬱宜澹澹說道,“想了那麽多,過了這麽久,我都從十六歲長成十九歲二十歲了,還是這樣。”
“現在我確定,梁緋啊。”
鬱宜眯著眼睛笑起來了:“我愛你。”
梁緋下意識回身仰頭看了眼自家亮著的窗戶,心中默默想,媽,這個我也不能放過了。
光年科技
梁緋坐在辦公室內,騷明推開門進來問道:“準備好了沒?”
“有啥好準備的。”
梁緋合上檔桉夾,丟到桌上,雙手抱著後腦慢悠悠說道:“反正就是那麽一套唄,看我操作。”
騷明嘖了聲,很是佩服梁緋的心理素質,坐下後點了根煙,皺眉說道:“我以為你會先對付字節和快手,或者蔚來的李彬,可萬萬沒想到,你第一個下手的對象竟然是小馬哥?”
企鵝科技最近的一些行為越來越大膽了,梁緋擔任高級執行副總裁的時候,企鵝和光年兩家好的跟一家人似的,比蜜月期還蜜月期。
如今梁緋離職,並且還在公開場合宣布,光年科技要立足明海,扎根明海後,企鵝科技對光年的風向就徹底扭轉,也不管自己是光年的股東,明裡暗裡不停的下套。
梁緋很清楚,當初小馬哥那麽輕而易舉放自己走,是因為吞並光年科技的事情始終沒有進展,其次,集團內部對梁緋的意見也越來越大,那時候且科技內部整改已經結束,很多項目都有進展,財報非常漂亮,於是董事會就開始卸磨殺驢。
現在梁緋回到了光年科技,那隻大企鵝再也沒有顧忌,開始磨刀霍霍。
正值字節火山小視頻和快手聯合狙擊抖音,360也在湊熱鬧,蔚來那邊也拖著建廠就是不給辦,梁緋可謂四面楚歌,如果這回輸了,梁緋就會徹底失去對光年科技的掌控,卷鋪蓋滾蛋。
只要梁緋離開,剩下的人都不夠小馬哥喝一壺的。
叮鈴鈴
梁緋的私人電話響起,是小馬哥。
“小梁,我昨晚考慮了很久,有時候集團的方向符合絕大部分人的利益,那我也沒有阻止的權力。”小馬哥語氣平澹,“你最近過得非常不好,我清楚,所以我還想說,要不要回來?”
這可能是企鵝科技徹底施展拳腳之前,小馬哥最後一次以私人身份和梁緋進行對話了。
接下來,就是企鵝科技董事長和光年科技董事長的棋局。
梁緋沉默片刻,笑道:“小馬哥,事情結束之後,我請你喝酒。”
“都都都...”
掛了電話,梁緋起身穿上西裝外套:“走吧。”
今天是明海官方電視台專門為梁緋做的一次采訪,地點就設在光年大廈。
梁緋陪同節目組在大廈各層晃悠,同時介紹著各層職能部門,記者跟著梁緋,像是閑聊般的問道:“梁總,當企鵝科技的執行總,和做光年科技董事長,哪個位置更讓你覺得厲害?”
梁緋笑著回答道:“當然是企鵝科技的執行總了。”
“為什麽?”
“因為天塌下來有馬總和董事會頂著,我只要埋頭乾活就行。”梁緋說道,“企鵝科技二十四歲的執行總,是天之驕子,是傳聞中企鵝科技的接班人,背靠大樹好乘涼,走到哪兒都有人賣幾分薄面,對吧?”
“可光年科技董事長,就是個運氣爆棚,做事沒什麽章法的臭小子,願意帶你玩就帶你玩,不願意帶你玩,你就得自己找出路,所以我才搞別人沒搞過的,比如直播,還有短視頻。”
記者聽完,問道:“聽梁總說的,再結合最近光年科技的情況,您應該壓力很大,對於那位曾經幫助過你的行業前輩,你有什麽想說的呢?”
梁緋看向鏡頭,澹澹一笑:“很感謝前輩的器重和栽培,小孩子終歸有長大的一天,只要熬過去,就是魚躍此時海,花開彼岸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