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在理,人族主場地,豈能任由龍族胡來?”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龍族舉族來犯,完全是不將吾等放入眼中,合該讓他們知道,源天界為何是人族主場!”
“正好想要打造一副龍鱗鎧甲,龍族就自己送上門來,不知這次有沒有機會拿到萬龍逆鱗。”
隨著應夭邀和洛輕音的言語落下,下方諸多修士與之應和,場面火熱。
龍族強橫,這不假。
但能夠參加這次修仙盛宴的修士,難道就好惹麽?
更何況龍族在妖獸中也足以稱得上是珍品,說句混身是寶都不為過。
龍角可做大藥、龍鱗可煉法器、龍血可入藥亦可做靈材,就連龍筋和龍肉都有不少用途在,殺一頭龍可以說完全沒有浪費的地方,屬實是賺麻了。
除了不好殺,龍真是修士心中對於妖類最完美的需求了。
對於討伐龍族這件事,就算是沒有緣由,都有不少修士樂得去幹,更何況他們此時還有大義在身,於情於理都沒有推拒的理由。
“眾人拾柴火焰高。”
對於場下的氣氛,應夭邀頗為滿意,再度拍了拍手,壓下四方的議論聲,道:“不過,龍族畢竟是舉族來犯,亦不可粗心大意。我曾嘗試佔卜天機,一片混沌,龍族已是做好了防范。
若要大動乾戈,也不好全憑自覺,還是要各宗門下令,共商此事為好。諸位都是年輕一代的中堅力量,便是在宗門中也有不小的話語權,不妨與宗門商議一二,共同拿出一個章程來。如此,也不算是白跑一趟。”
既是討伐異族,那各大宗門自然合該表示表示。
各宗門拿出一些彩頭,也算是不辜負那些願意浴血奮戰的修士了。
正好源天界逐漸湧現的機緣還沒到需要他們親自下場之時,這段暫且空白的時間,自然可以拿討伐龍族之事填補上去。
一來是激發起諸多修士的奮戰之心,二來嘛,也可憑此舉來檢驗一下各宗門培養的天驕成色究竟如何。
人族內部雖也算是山頭林立,但在對抗外族這件事上,還是可以算作上下一心的。
“合歡宗支持討伐龍族。”
洛輕音立刻補充了一句。
“天衍宗支持討伐龍族。”
陣癡亦是發言。
“佛門支持討伐龍族。”
一位苦行僧般的修士雙手合十,滿是悲憫的說道。
“長生宗支持討伐龍族。”
一位身著青袍,面貌俊逸的修士亦是說道。
一位又一位修士站了出來,一聲接著一聲,猶如浪濤一般此起彼伏。
眨眼間九大仙宗已經有弟子盡數表態。
這次宴會雖然才剛剛召開,但準備時間可足足長達一年。
真正需要溝通的事情,早已在背後溝通過了。
今日談論此事,與其說是與各大宗門商議,不如說是九大仙宗已經定下了結果,借此機會宣告給年輕一代。
九大仙宗都已經做好了決斷,哪裡輪得到別人說不?
無非是多少給大家個面子。
起碼此時提起來,看上去當真是四方應者雲集,讓人心潮澎湃。
就連王千鈞都湊了個熱鬧,高聲喊道:“重嶽宗也支持討伐龍族。”
說著還對顧擔擠了擠眼,小聲道:“孔道友,這可是難得的露臉機會,正是宣告隱世宗門重新出世的好時機,你得大聲點啊。”
顧擔聞言不由失笑。
他喊什麽?
喊夏朝也支持討伐龍族不成?
“王道友怕是誤會了,在下不過一區區山野閑人,背後可無有宗門撐腰,亦是拿不出甚價值連城之物。”
顧擔微微聳肩,真心實意的說道。
“切。”
王千鈞撇了撇嘴,根本信不了一點。
既然能夠通過陣癡的陣法,乃至五弦鳳琴的考驗,甚至還要勝過他一籌,怎麽可能是什麽山野閑人?
這話也就哄一哄初出茅廬的修士了。
最有可能的,應當還是某個不便宣告出世的隱世宗門,或許仍有大仇在外也說不定。
修仙界中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的事情雖然不多,但終歸還是有的。
只是對方口口聲聲山野閑人,顯然是不願提起師承,他嘴巴雖是狠毒了一些,卻也知道一些話說出來是足以要人命的。
當下王千鈞也只是道:“沒關系,湊熱鬧的人也有不少。反正最後該放點血的宗門都得放點,畢竟能讓自家弟子來到源天界,不付出點代價怎麽能行?”
“哦?”
顧擔眉頭微挑,這話裡是有話啊,“王道友可否細說?”
王千鈞隨口道:“抽調源天界未來凝現於短短百余年,可不是什麽容易的事情。除了源天界的原住民之外,其他跨界而來的各大宗門,難道就想理所當然的過來享受這份福源?
尋常小宗門也就罷了,小蝦米沒人看得上。那些名顯於世的大仙宗,可還得拿出點真材實料出來才行。畢竟我們人族即將折損一界,這可是巨大損失,只能想辦法暫且彌補這種虧空,雖然長此以往肯定是虧的,那也沒辦法不是?”
王千鈞這麽一說,顧擔便已然明了。
想過來源天界謀求機緣可不是單單只需要一張船票那麽簡單的事,小魚小蝦也就算了,反正他們本身就不太可能拿到大頭。
但各大仙宗必然是有能力吃肉的。
正是因此,才需要各大仙宗提前出力,當做價碼和投資,也是真正的入場券。
直到這個時候,顧擔方才明白應夭邀所說的‘龍族必須剿,不剿不行’是什麽意思。
這就是參加修仙盛宴的好處了,這消息要不自己親自過來,怕是絕對探聽不到的。
折損一界的巨大損失,看來連那高不可攀的道主都要心疼,提前千年布局絕地天通沒有成功瞞過隕道天河,還要讓各大仙宗出血,暫且填補一界折損的空缺。
這背後怕是還有更深的緣由,只是現在他不便繼續探究下去,畢竟交淺切忌言深。
等他顯現出足夠的實力,不愁加入不了九大仙宗,到時候有的是機會慢慢打探。
站得高才更方便看得遠一些。
心念電轉之間,場中此起彼伏的聲音也逐漸是告一段落。
天際之上,應夭邀和洛輕音也逐漸落下,道:“此事諸位道友心中有數即可,今日宴席已然備好,靈珍仙釀自在桌前。
大家載酒載歌,無需生分。來日龍族戰場相見,皆為人族修士,尚需勠力同心,共濟人族!”
正事說完,接下來就是真正的宴飲之時了。
這次宴會是以洛輕音、應夭邀以及陣癡的名義舉辦,屬於年青一代,並無各大宗門那種排座次的事情發生,整體並不嚴肅,即使提前宣告了要討伐龍族,許多人尚且自信滿滿。
場中每一位修士也都頗為隨意,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閑聊,就算互不認識,報出宗門和姓名,也能說上一句久仰久仰。
更像是給原本並不怎麽接觸的各大仙宗門人弟子一個接觸和認識的平台。
別人喜歡不喜歡顧擔不清楚,但想來合歡宗應該是挺喜歡的。
因為理所當然的,洛輕音身邊聚攏了最多的人。
以至於應夭邀剛剛同她自天上下來,立刻就一個閃身避讓到了一旁。
顯然也清楚即使同為聖女,在某些方面,天機宗的誘惑力的確比不上合歡宗。
畢竟九大仙宗各有所長,而在宴會和結交修士這方面,合歡宗是絕對的獨佔鼇頭,就算是賣丹藥賺的盆滿缽滿的長生宗也得往後稍稍,無人能夠與之比肩。
“王道友不是說此生非合歡聖女不娶麽?那麽多人都湊了過去,王道友怎不去湊個熱鬧?”
眼看那邊已是熱火朝天的聊了起來,顧擔也開玩笑道。
“嗨,宴會有什麽好聊的?真有本事,合該為入幕之賓,私下閑聊才算真本領。這種腆著臉硬湊上去,我才不屑為之。”
王千鈞格外灑脫的擺手道。
“說話這麽口無遮攔,真不怕她哪天把你宰了?”
應夭邀不知何時湊了過來,端起面前的酒盞,相當自然的給自己倒了一杯,一口飲盡之後,那雙清澈的眸子盯著王千鈞,道:“沒成想你是真敢來啊。”
“這是哪裡話?修仙宴會我還不能來了?”
王千鈞有些不滿。
“我只是提醒你一句,禍從口出。我雖沒對你佔卜,卻看出你這麽下去離倒大霉可不遠了。”
應夭邀輕輕搖晃手中杯盞,百的香氣便隨之蕩漾開來,目光也自然而然的轉到了顧擔的身上,“這位道友看起來分外面生呀,聽說你試了陣癡和洛聖女的考驗,唯獨沒有試我的?”
“天機難測,天命難違。人力若能成之,便少試天命為好。”
對於此番有些責問的言語,顧擔面色不變的回答道。
“哦?”
應夭邀眼前一亮,這話倒是有些貼合天機宗保守派的理念。
天機難測,天命難違。
縱是擁有天理碑文護身,又有師尊傾力相助,她亦是被天機所反噬成今日之相貌。
若想窺得天機,便要付出代價。
只是很多人將窺探天機當做預言之術,卻不知窺探本身便是一種付出。
小事無需窺探天機,大事窺探也難改。
越是想走捷徑之人,越會發現道路愈發難行。
只是天機宗修行之法正在此處,天機難改,便越要改,天機難測,便越要測。
人當可取天而代之!
天命為己用,方為天機宗的真諦。
但對方並非天機宗門人弟子,抱有這種敬而遠之的想法倒是並無差錯,甚至值得欣賞。
越是接近天機,越能明白那是何等危險的東西。
旁人只看捷徑而不看危險,天機弟子明知危險亦要靠近,能夠看的這般明白而後選擇敬而遠之的人,倒是並不多見。
“不錯,你這倒是說服了我。”
應夭邀對著顧擔舉杯,“共飲。”
“共飲。”
顧擔亦是舉杯。
應夭邀並未久留,簡單的聊了幾句後,便已經是自然的遠去。
事實上作為天機聖女,名頭還是很響亮的,起碼來這裡的人也算得上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跟誰都能聊上幾句。
特地過來跟顧擔說道說道,怕也是惦記著他沒試試自己布下的考驗之故。
事實上顧擔不去試一試應夭邀的考驗,正是防備著天機宗。
作為九大仙宗之一,天機宗指不定有什麽奇奇怪怪的能力發現端倪,他自身秘密太多,自然不願意主動給自己找事。
揚名的途徑有很多,有可能暴漏自身秘密的揚名是最傻的一種,顧擔可不會犯這種錯誤。
“這天機聖女說話也沒比我好聽多少,怎麽誰看她都是笑呵呵的?”
王千鈞同樣搖晃著手中的酒杯,有些不爽的問道。
“因為人家真能看天機,還能為他人佔卜。”
顧擔直言道:“但王道友怕是他們的競爭對手,自然不會給什麽好臉色。”
“有道理。”
王千鈞點頭,隨手又捏了一枚不知名的靈果丟在嘴裡,“跟他們也沒什麽好聊的,不如吃喝來的實在些。”
顧擔笑了起來。
許是因為王千鈞的惡名遠播,他這裡倒是無人湊過來攀談。
兩人也算是暫且得了個清淨,旁若無人的在那裡吃吃喝喝。
不得不說,這次修仙盛宴的宴會質量還是相當在線的。
靈酒佳釀,奇珍異果,許多東西顧擔都沒見過,但一點也不妨礙他動嘴。
伴隨著各種靈珍入腹,精純的靈氣格外自然的匯入到氣海之中,對自身修行頗有裨益。
就算是為了進來白吃一頓,這趟盛宴都算是不虛此行了。
“孔道友倒是實在, 不去與人交談,竟藏在這裡貪吃起來了。”
略顯忙碌的吃喝間,柳清明的聲音響了起來,他總算是在人群中找到了顧擔。
“柳道友來了?”
顧擔順手又吃下一刻類似於葡萄般的靈果,一陣醇厚的香甜便在唇舌間彌漫看來,凝神望去,在柳清明的身旁還有一位身著青衣的漂亮女子。
“這次可不是我要找你。”
柳清明的目光顯得有些奇怪,隱約間好像還有點羨慕的樣子。
在他身旁身著青衣的女子緊接著便說道:“我家小姐想請孔道友一敘,不知可否有空?”
“你家小姐?”
顧擔有些不解。
“哦,正是洛聖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