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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尊者看起來就像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頭,滿頭銀發隨意的披散而下,渾身上下一點也看不出元嬰尊者的氣勢。
修仙界中玄奇手段不知凡幾,駐顏之法數不勝數,對於練氣、築基境界的修士來說或許還會有些難度,但對於一位元嬰尊者而言,根本就不是個問題。
別說是元嬰了,就算是金丹強者,只要不是即將壽盡,且自身精血虧空、體虧力乏、身有重傷,想維持住自身容貌易如反掌。
正是因此,在修仙界想要單憑一個人的容貌去判斷對方的修為,無疑是一件不太可能的事情,指不定一個看上去風華正茂的年輕人是修行千年的老怪物,另一個老態龍鍾的老丈反倒是垂垂老矣的練氣弟子.
當然,每個人的審美皆有不同,因此才組成了煌煌大世,倒不是所有修士都會將自身的容貌恆定在最英俊最美麗的階段,只能說大多如此而已。
但無一例外的是,分明能夠讓自己保持住風華正茂的模樣,卻又不以為意的人,說明已經徹底脫離了低級趣味,不再重視皮囊本身,這何嘗不是一種忘我的境界呢?
正是因為隨手可得,反而不再在乎,歲月風吹雨打,容貌自隨時而變,這就是已非墮於形物的真正老前輩了。
“謔,果真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啊!”
許尊者一點架子也不擺,來了這裡之後相當自來熟,並沒有在小輩的面前顯露出元嬰尊者的威嚴來,反而更像是一個童心未泯的老頭子,一雙仍舊澄澈明亮,絲毫看不出半分蒼老的目光注視著顧擔的面容,毫不掩飾的讚歎著。
平心而論,顧擔此時所顯露出的,屬於‘孔翟’的容貌雖算不得醜之一字,但要說多英俊也實在是算不上,只能算是一個較為大眾的臉龐。
畢竟他也已經脫離了這種低級趣味,自己長得已經夠了,何必再將馬甲也捏的天上少有地下絕無呢?
他顧擔即使能夠靠臉吃飯,也根本無需如此,才華便已足夠。
盡管他已刻意淡去容貌本身的影響,但人除了一張顯露在外的臉之外,還有更加深邃的東西,叫做精氣神。
元嬰尊者的目光何其老辣銳利?
皮囊如何,只要不是真的醜到人憎鬼厭之輩,根本算不上什麽加分項和減分項。
合歡聖女洛輕音能夠被無數修士推崇,可不僅僅是因為她那天上地下難以尋覓的美貌,還有一身磅礴至極的道蘊才是真正的重點與核心。
顧擔雖無那身磅礴道蘊,卻也自有一股子精氣神在身,這東西說來玄乎,實則閱歷越是老辣之輩就越能輕易的看出來。
別的不說,如果聽到尊者二字便畏畏縮縮、束手束腳、自慚形愧,十分魅力也要打上七分折扣。
但面對許尊者略帶審視的目光,顧擔卻能夠平常以對,微微頷首也只是在打招呼,並未自亂陣腳,反而泰然自若,這便是合格的天驕氣象了。
一時微末算不得什麽,男子漢大丈夫,身居微末之時仍可有衝天之志,究竟是小人物還是心懷大志的大丈夫,單單從待人接物便能看出幾分的端倪。
更何況顧擔可是陣癡親自推薦,老虎可不會跟小兔做朋友,更不可能因此動用自身的人脈。
上輩子有句話叫做:別人給你推薦的相親對象的級別,就能看出在他的心中你是什麽檔次的人。
這句話放在修仙界稍微改改也能適用。
跟你耍的朋友是什麽來路,就證明伱是什麽層次的人。
能讓陣癡引薦,已經足以證明很多東西,陣癡的名字就是響亮的招牌。
“見過許前輩。”
顧擔頷首一禮,禮數不失。
“你就是孔翟吧?這幾日我也有所耳聞,沒成想你竟真無宗門。”
許尊者開懷大笑,有天驕願意投身自家宗門,於情於理都是一件好事,高興都來不及,自然不會給半分臉色來展現什麽前輩的威嚴,那是腦子抽了。
“不過.”
許尊者話音一轉,略有些不解的看向陣癡,問道:“陣癡不給天衍宗拉人,反倒是給長生宗舉薦,總不能是真看重了舉薦天驕的獎賞吧?”
這也是為什麽他要親自來一趟的原因。
天驕來投,那自然是歡迎的。
只不過不同的天驕,得到的待遇也不一樣。
像陣癡這種級別的天驕,在宗門內部都有一定的話語權,長老都給三分面子,資源傾斜幾乎拉滿。
天衍宗待他不薄,撿到天驕又怎麽會往外推呢?
“天衍宗有我,便容不下他了。”
陣癡相當直白的說道。
“嗯?”
許尊者瞪大了眼睛。
這句話看似是在說自己能夠狠壓顧擔一頭,可以陣癡的名氣,何須這麽說呢?
又有哪個不長眼的會認為孔翟能跟陣癡媲美?
陣癡自己這麽說,反倒是將孔翟給抬舉了起來,頗有些一山不容二虎的意思,這可是將對方跟自己放在一塊兒去比了。
這說明在陣癡的心中,孔翟若入天衍宗,那天衍宗就只能在二人間選一個。
這就很有意思了。
“實不相瞞,我找陣癡,是因為也想走道蘊金丹之路。陣癡不吝賜教,使我受益匪淺,亦師亦友,我自然不能去天衍宗與他競爭。”
顧擔沒有隱瞞,直接明言。
走道蘊金丹之路,少不了宗門的鼎力支持。
陣癡能有今時今日的地位和能力,也不是單純靠自己打拚得來的。
他若加入長生宗,必然也會仰仗長生宗的資源加持己身,根本不可能隱瞞,恰恰相反,還必須要大肆宣揚才行。
會哭的孩子有奶吃,你不顯露自己的與眾不同,宗門憑什麽額外照顧你呢?
“道蘊金丹?”
許尊者的眉頭一瞬間就皺了起來。
陣癡已經證明了道蘊金丹的含金量,說是同輩無敵也沒什麽錯。
但,那只是金丹。
金丹無敵,有一個人也就夠了,陣癡霸榜毋庸置疑。
就算冒出第二個道蘊金丹,也只能在陣癡屁股後面屈居第二人,這也是為什麽很多有天賦才情的修士明知還有道蘊金丹可走,卻也沒想過的原因。
蠍子粑粑獨一份尚可得到宗門的極盡寵愛,哪怕是為了‘元嬰之下第一人’的名譽和牌面都足夠讓宗門大力培養了。
可再來第二個,又有什麽用呢?
僅次陣癡,那不還是第二人麽?
文無第一,武無第二!
立不成招牌,含金量可就大打折扣。
偏偏道蘊金丹又是個吞金猛獸,培養一位道蘊金丹的強者,怕是至少要花費六七份無暇金丹的機緣。
按照無暇金丹五成概率凝嬰來算的話,相當於為了一個道蘊金丹,未來宗門要少上好幾位元嬰尊者啊!
雖然真正的算法肯定更加複雜,元嬰尊者也不是那麽簡單就能成的,但這代價可是實打實的虧本買賣。
否則九大仙宗天驕才俊無數,怎麽可能只有陣癡一個人在走道蘊金丹之路?
無他,本就是個獨木橋,再上去第二個人也沒啥意義。
除非陣癡完成道蘊金丹到元嬰的突破,來一個從無到有,證明這條路雖然分外艱難卻也可行,才會有模仿者逐漸出現。
而如今連陣癡自己都還待在道蘊金丹的境界找不到前路呢,又冒出第二個人想跟著他的腳步往前走
是否太過可笑了一些?
“道蘊金丹,極為特殊。陣癡,你難道已經找到了突破元嬰的方法?”
此事重大,真不能輕易點頭,許尊者率先問道。
“沒有。”
陣癡搖頭。
“沒有.”
許尊者歎息一聲,目光看向顧擔,說道:“道蘊金丹的特殊之處你理應已經知道,這樣的人對九大仙宗來說,有一個人也就夠了。陣癡能成就成,不能成就當是實驗。再傾力培養出第二個人來,找遍九大仙宗怕也不會有任何宗門同意。”
宗門可不是做慈善的,也不是只有一個弟子。
弟子有野心固然是一件好事,但宗門也要考慮回報,同樣的資源,放在一個人身上的收獲,和放在一群人身上的收獲,誰的回報會更高,資源就更可能給誰,這是鐵一般的事實。
陣癡珠玉在前卻也未成元嬰,這個時候想走這一條路,便有拾人牙慧之嫌,金丹第一人有一個也就夠了,第二個沒有價值。
所以聽到顧擔想要走道蘊金丹之路,許尊者的第一反應不是狂喜,也不是這小子有陣癡一般的才情,想的反而是這家夥怕是瘋逑了。
無暇金丹之路早已經過修仙界無數人檢驗,是最貼合實際的選擇,堪稱最優解,轉而追求一時的戰力又是何必呢?
別跟我說什麽道蘊金丹潛力無窮,未來前途不可限量,那也得有未來不是?
等陣癡突破元嬰,再這麽說還差不多,否則根本打動不了任何人。
說白了,陣癡就已經是九大仙宗的一次投資和嘗試,試試能不能走出個新路來,他要是不行那就真不行,換別人來也不行!
想要處處砸資源去進行這種嘗試?
真沒必要。
畢竟就算道蘊金丹之路能夠走通,九大仙宗門內又有幾個人能夠得到那種級別的栽培?撐死了三兩個而已。
如果此後晉升元嬰,僅僅是比尋常元嬰尊者強上一些,反而還是得不償失,不如減少代價多多培養無暇金丹呢!
用數量砸出元嬰尊者的概率反正更高一點,到了元嬰已經足以為宗門效力千年,多多益善全是底蘊。
民間投資都還講究一個回報率的問題,仙宗也同樣如此。
除非陣癡突破元嬰之後,證明道蘊金丹更可能成就化神,否則的話,沒有宗門會在這方面花費天大的代價傾力繼續培養第二位、第三位。
當然,陣癡如果不小心掛了,那倒是還可以考慮一下搶一搶金丹第一人的招牌,給自家仙宗打出名氣也算物有所值,但還是只能有一個人也就是了。
陣癡不死,戰力方面金丹境無人能夠再出頭。
這就是個人的利益和宗門利益之間的不匹配了。
從個人來看,道蘊金丹如果更強,當然更值得追求。
但宗門要顧全的是大局,是要綜合取舍的,不可能見到個天驕就拚盡一切不顧家底的砸上去,那是話本故事,而不是現實。
聽到許尊者話語中的絲絲拒絕之意,顧擔並非是癡愚之輩,很快就回過神來,想通了其中的關鍵。
除非他現在就將陣癡給暴揍一頓,證明自己比陣癡強,否則九大仙宗怕是沒有任何一個宗門,會因為他和陣癡走一樣的路,就要額外給出什麽優待。
但陣癡對他有恩,道蘊金丹之路堪稱傾囊相授,顧擔並非薄情寡義之人,豈能翻臉不認人!
想正統路子,得到跟陣癡一樣的宗門待遇,已經走不通了。
此路對仙宗而言,有你無他,一人獨行尚可榮譽披肩,第二個什麽也不是。
“這倒的確是在下考慮不周。”
顧擔臉上並未露出什麽失落之色,還是很有涵養的抱拳一禮,“叨擾尊者跑此一趟。”
“唉。”
許尊者也是長歎一聲,道:“你有這個心思是好的,道蘊金丹的資源,沒有人能夠許給你。不過若你回心轉意,走正經的無暇金丹之路,長生宗倒也不會吝嗇一份無暇金丹級別的資源。
如果你仍舊不肯放棄,恐怕也只能自己打拚。”
一番話語,倒也真心實意。
對天驕的投資,一份無暇金丹的機緣已經堪稱貴重,至於道蘊金丹?不好意思,能給也給不了。
規矩不能壞。
“你再考慮考慮吧,若是還想加入長生宗,可以與我聯系。”
許尊者留下了自己的通訊靈符離開了。
顧擔沉思片刻,道:“再問問道宗的前輩,看有沒有可能。”
結果嘛,同樣是大差不差。
連理由都一個樣。
有了陣癡,便無需旁人。
無暇金丹可以,道蘊金丹的資源?自己掙去,宗門又不是個冤大頭,這血本沒人會下。
“長生宗、道宗皆是如此.看來此路,的確不通。”
顧擔沒有氣餒,反倒是笑了起來。
想吾修道兩百余年,獨自行來,從宗師到大宗師、武道先天乃至後天之炁,皆是自己摸索而成,可有求人之時?
如今還能比當初更難不成?
道蘊金丹所需的資源,爺自己掙!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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