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 進則料敵先機與念起之前,退則安然世外與萬劫之後。
能夠光明正大的說出這般猖狂之言,恐怕也唯有天機宗了。
應夭邀雙手叉腰,面容稚嫩,自豪之情卻是溢於言表。
這般態度,非常讓人信服。
她的確覺得其他九大仙宗都是垃圾,唯有天機宗才是最強的那個。
“與天鬥,其樂無窮;與地鬥,其樂無窮;與人鬥,其樂無窮!”
應夭邀櫻桃小口開合間,口氣卻是一點也不小的說道:“加入天機宗吧,帶你領略與天地萬物鬥法的快樂!”
“額這.”
鄭非尚是滿臉茫然。
這一通輸出固然不錯,但能不能先告訴他天機宗到底是幹啥的?
相比於消息靈通且詳實的夏皇,天資平平,一直待在顧家小院苦修的他可沒有那麽多對於仙道的了解。
“好話誰不會說呢?她可沒告訴你,天機門人弟子十有八九不得善終,甚至能夠安穩活到大限者都是寥寥無幾。
作為九大仙宗中門人弟子最少的仙門,真按照弟子的折損來算的話,天機宗絕對可以競爭最為危險的那一個。”
陣癡嗤笑一聲,一點也不給面子的拆台,“與天鬥、與地鬥、與人鬥,說來自是豪情萬丈,忍不住讓人拍案擊節。
實則一不小心,便是粉身碎骨,自身難保,說不得還會讓人記恨萬年,死後也不得安寧。
天機宗笑人朽木,一個模子刻出來,只顧爭渡。旁人何嘗不能笑天機宗,整日跳脫,死也忽悠?”
“臭布陣的,你們算什麽好東西不成?起碼天機宗門人弟子一身本領,皆在自身,宗門多為助力,少有需要供奉之時。大劫來時,彼此尚可為依。
倒是你們一個個分得清楚親疏遠近,分明是一個宗門,哪家山頭都劃分的明明白白,一個靈石都恨不得寫明白歸誰去用,丟不丟人?
天機宗要是混成你們那般模樣,才是辱沒了仙道。
固然測算天機時有危難,但你怎麽不說天機宗門人弟子一向修為進境極快,且幾乎不限天資?
真論起破境元嬰,開天化神之路,難不成天機宗又差了你們這群歪瓜裂棗不成?”
鄭非尚且沒有來得及表態,應夭邀和陣癡就已經吵了起來。
看樣子大有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架勢。
直到這個時候,作為夏皇的啟志帝才不得不輕咳一聲,略略緩解眼前尷尬的局面,說道:“兩位仙師切莫因一時之氣爭鬥。此事畢竟涉及鄭非自身,不如還是聽聽他的意見如何?”
如此互相給了個台階,誰也不曾偏袒。
應夭邀冷哼一聲,鼻孔朝上,還是對鄭非說道:“我跟你說哦!加入天機宗,可以跟著本聖女吃香喝辣。你去天衍宗,等著被丟到山門裡熬個七八十年成為老頭子再出來吧!”
“那是,就是不知道天機聖女,到時候會不會變成嬰兒。”
陣癡話中帶刺的說道。
你以為的九大仙宗招收弟子:衣袂翩然、仙風道骨、難以觸及;亦或是高高在上、不屑一顧、懶得搭理。
實則:兩家碰到一起搶人,就是夾槍帶棒的互噴。
簡單且純粹。
“我”
鄭非略顯茫然的看了一眼夏皇。
然而這個時候,啟志帝哪裡說得上話?
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一言不發,主打的就是木偶泥胎之態。
這真輪不到他做主啊!
“我是夏朝人,想留在夏朝。”
思考片刻之後,鄭非還是緩緩說道。
陣癡:“.”
一句話,立刻就給陣癡給整沉默了,比之應夭邀的言語攻勢強上太多。
不是,一個凡俗王朝,築基都不見得能夠供應的了幾個,舉國之力不知能否培育出個金丹。
天生異人,留在凡俗國度?
你對得起老天給你的照顧麽!
“好哇!”
應夭邀卻是雙掌一拍,笑道:“天機宗從不喜歡號令弟子,加入天機宗之後,你愛去哪去哪,除非有涉及整片天地的大劫難,否則天機宗門人弟子生來自由。
便是其他仙宗的宗門駐地都大可去得,去留隨意。甚至你多拜幾個師傅都沒什麽關系,我們天機宗尊重每個人的緣法,只要你修習的是天機宗法門,大家就算是一家人了。”
“嗯?”
鄭非瞪大了雙眼。
天下間竟還有此等奇異的宗門?
放在仙道中,也絕對算是一個妥妥的異類吧!
“你可想好了,他的畫外音就是天機宗門人弟子自己闖的禍,多半就要自己擔著。天機宗雖有九大仙宗之名,但不說人憎狗厭吧,起碼也是面目可憎之輩,奪人機緣如家常便飯,難免招來仇敵。”
陣癡這個時候只能提出相應的警告。
“說的好像天衍宗沒有發放給弟子的任務似得,也不見誰去罩著啊。”
應夭邀冷笑,嘲弄道:“莫不是堂堂陣癡沒有長輩罩著,就不知道仙該如何去修了?”
“兩位仙師好意,非受寵若驚。只是如此抉擇畢竟倉促,不知可否多思量些時日,再做決斷?”
眼看兩人又有要爭吵起來的架勢,鄭非終究不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愣頭青,連忙打了個圓場。
畢竟涉及到仙道宗門,拜師這種事情可不是說笑。
一旦選定再想悔改,難上加難。
在仙道中,叛離宗門可是妥妥的大罪。
如果是由低到高那還好說,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嘛,說出去還能光耀門楣。
可若是兩者不相上下,轉而投奔另一地,無疑是會非常遭人記恨的一件事。
對於絕大多數修士而言,其實沒有太多選擇。
他能被天機宗、天衍宗一同拋來邀請,就已是一件極不容易的事情了,完全不必當面做出選擇,讓人心中徒增不滿。
“如此也好。”
陣癡無奈的點了點頭,心知這人怕是不會選天衍宗了。
雖然天衍宗與天機宗同為九大仙宗之一,可畢竟是個龐然大物,與天機宗那種小而美的狀態並不相同,弟子的待遇也不一樣。
作為天生異人可以得到的優待,也絕對比不得天機宗。
畢竟天機宗門人弟子最擅長尋找機緣不說,人數也相當稀少,真論起人均來,其他九大仙宗的資源加一塊兒,都比不過天機宗的門人弟子身家富饒。
“很好。”
應夭邀也是點頭,然後隨手取出一個儲物袋丟給鄭非,說道:“這裡面的東西我拿走了一部分,但也足夠你修行到築基中期了,全都給你反倒不好。
裡面還有幾本我整理的感悟,暫且不涉及天機宗秘法。等你決定好了之後可以再找我哦!記住,我是天機宗天機一脈的大師姐,下次見面,你可不許喊錯了。”
她的模樣分明是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說起話來卻是老氣橫秋,且相當的豪爽大方。
乃至讓人下意識的忽略了她此時真正的容貌與年齡,有一種超脫出歲月本身的魅力在身,反而並不少女。
這種特殊之處存在於她的身上,絲毫不顯得衝突,融洽至極。
“多謝應仙師。”
接過儲物袋,鄭非俯身參拜,大禮敬之。
大師姐,敞亮人!
一旁的陣癡皺了皺眉。
資源他不是沒有。
更別說是區區修行到築基中期的資源了,以他的家底,砸出一個金丹都並非不可。
但這個時候再給,未免會有拾人牙慧,照貓畫虎的嫌疑。
除非他真豪橫到給出修行到金丹級別的資源,那倒是能夠扳回一城。
可以。
但,沒必要。
天生異人而已,拉回仙宗也不過是記上一筆貢獻,他本身只是對陣道感興趣。
扔出邀請順手為之,真要為此付出精力、心血,便有得不償失之嫌。
仙道雖非斤斤計較,卻也並非是一時之爭。
“嘿嘿!”
應夭邀高興的彎起嘴角,丟給陣癡一個後腦杓,便跑到了烈陽天菊面前,迫不及待的說道:“你慢慢考慮,我先看看機緣。”
烈陽天菊靜靜地扎根在小院中,兩百余年悠然而過,它看上去比之當初竟也沒有太大的變化。
說來也怪,分明是從區區凡俗奇花變為了珍惜的仙道大藥,這其間的階級躍升不知幾何,它卻仍能夠維持住當年的模樣。
其通體鮮紅如火,花瓣晶瑩如琉璃,盛放之時好似烈陽落人間,更有幽香逸滿園。
這般形容,似是再過兩百年,也仍可放在它的身上。
欣賞這朵花的人換了一個又一個,從凡塵到仙道,從大月到夏朝,凡塵幾經輪轉,故人已去,花仍相同,花香依舊。
年年歲歲花相似,大抵便是如此。
應夭邀盯著烈陽天菊看了許久,隨即緩緩伸出青蔥般的玉指,觸及到那花蕊上烈陽籠罩一般的花瓣。
並不灼熱,反而帶著一絲絲溫暖。
或許是察覺到她本身並無歹意的緣故,烈陽天菊並未排斥她的接觸。
應夭邀腰間的那一根玉帶自行脫落而下,一百零八枚天理碑文寸寸拆解,籠罩在烈陽天菊的身旁。
三十六枚渡世天符、七十二枚顯世之印彼此共鳴、交織,光怪陸離的景色伴隨其一一誕生、破滅,速度快到甚至讓人的肉眼都無法看清。
唯有應夭邀雙目之中神紋流轉,她的目光洞察秋毫,似可從那不斷誕生於破滅之間的景象中汲取信息。
一時間院子中寂靜無聲,就連先前和應夭邀針鋒相對的陣癡都沒有再出言打擾。
壞人機緣這種事,通常是死仇,一般真犯不上。
“兩百余年,由凡蛻仙。故人已去,青蔥依舊。”
良久之後,應夭邀緩緩開口,她的臉上再不見任何的稚嫩,反而擁有一種洞察一切的神性,恍如一尊體悟人間的古神。
“成就你的那位存在,是因為感懷昔日的友人,所以點化了你麽?”
烈陽天菊並不言語。
只是院子中的花香忽然濃鬱了些,那鮮紅如火而又晶瑩的花瓣上,竟也增添了幾滴露珠,好似無處安放的淚水,曾經默默隱匿了下來。
似是也有人曾在此,黯然神傷。
應夭邀福靈心至,開口說道:“意之所及,由凡蛻仙。”
嗡~
一聲無形中的嗡鳴。
像是有音波蕩漾在天地間,卻又分明無有聲息。
極為奇怪的一種感覺。
“大音希聲,這是一縷道則!”
唯獨陣癡,猛然瞪大了雙眼。
壞了,真讓她撿到大的了!
這番機緣,恐怕一點都不比夏朝皇宮中那處化死之陣來的小。
只見應夭邀身前,那一百零八枚天理碑文之中,三十六枚渡世天符其中一枚空白之所在,悠然而起。
碧空般的光澤盛放,急速銘刻著眼前之景。
很快,一株栩栩如生,但卻顯現出幾分虛幻的烈陽天菊,出現在了那枚原本是一片虛無的渡世天符之中。
應夭邀睜開雙目,巧笑嫣然,道:“此為【凡蛻仙】。”
咻~
一枚填補完全的渡世天符重歸應夭邀的手中。
她的氣息,竟也隨之不知不覺的上漲了那麽一截。
一枚渡世天符的補完,於她而言不啻於一場艱難的修行。
能夠如此輕易的得到,還要全靠此地少有人打擾,天機未亂,尚可染指。
而凡蛻仙喻義更是極好,有此渡世天符,來日真要渡劫,把握也可大上幾分!
這裡,真真是她的福地啊!
“恭喜了。”
陣癡酸溜溜的說道。
媽的,天機宗找死雖然快,但這種修行方式,有一說一,親眼目睹之時,還真是讓人十分羨慕。
“還要多謝你,不然我也找不到這裡。”
應夭邀此時很是高興,不僅僅是修為的提升,還有底蘊的增長,這對於天機聖女而言,甚至要超過單純的修為。
“嗯?”
應夭邀正要將手中那枚剛剛烙印了凡蛻仙的渡世天符重歸天理碑文的時候,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卻是心有所感,當下美眸大睜,不可置信的說道:“不是吧,還有?”
陣癡:“?”
不等他發問,應夭邀便已是飛身而起。
那雙亮晶晶的美眸凝視著一個方向,距離被不斷地拉進,一切愈發清晰。
那裡是一尊雕塑。
其短褐布衣,由黑色的鐵石鑄就而成的雕塑,迎著烈日聳立在那裡,目光注視著夏朝的國門,深深的凝望著這個繁盛的國度。
沉默無言,一語不發。
猶如磐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