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澤聖林不欲和金虹谷挑起紛爭,讓外人看了笑話,引起宗門內鬥。
但婚姻之事不可測……,若徐行自己看上了康家的女修,願共結連理,這便與康家無關了。
衝冠一怒為紅顏的例子雖然稀少。
可修仙界不是沒有。
等位於屏風內的康家女修盡皆退了,康家家主康盛與徐行、晏細鈴這兩位真君客套了幾句話後,便拍了拍手掌,讓家中仆役供奉上美酒、珍饈。
這些仆役都是北越國的公主、郡主一流,各個青春靚麗、面容姣好。
不過皆是凡女。
在奉上酒菜珍饈後,便在殿中翩翩起舞。
“北越國皇室當時是六大派共同扶持上位,雖也算是修仙家族,但地位與六大派沒法比。”
“這些凡女雖說是仆役,可也只有真君赴宴時,她們才會出來奉迎……”
“若承受真君的恩露,僥幸誕生修仙種子。便是她們的造化。”
晏細鈴用玉箸夾了幾筷菜肴後,見徐行目光多看了幾眼場中凡女,輕聲說道。
她沒有絲毫避諱。
這些凡女雖是郡主、公主一流,但地位、身份給她提鞋都不配。
況且,她說的也是實話。
眾人心知肚明。
“多謝晏師姐提醒。”
徐行輕輕頷首,示意明白。
晏細鈴這話,隱意頗多。表面是在說舞女,實則是告訴他,來康家“玩玩”可以,他真正的根在金虹谷。
“這是白水江的鱸魚……”
“五百年才可捕撈一次。晏師妹和常師弟,你們二人可要嘗嘗。此時正值秋季,正是鱸魚堪燴的時節……”
舞女舞完一曲後。
便親自素手烹羹,為在座的賓客烹起了鱸魚燴。
這鱸魚是靈魚。
一經烹飪,香氣四溢,滿室生香。
“鱸魚燴配雲舒茶,才好。”
康盛再命幾位女修為晏細鈴、徐行二人斟茶。
瞬間,茶盞裡飄出一股煙氣,如天際白雲,雲卷雲舒,讓人賞心悅目。
吃完鱸魚燴,品完雲舒茶……。
三人又借機談了一些派內諸事,譬如詢問徐行對一些事務的看法,對掌門谷成斌的處事有無認同之類。
“谷掌門的處事,常某是認同的,只是……”
徐行沉吟稍許,說出谷成斌的處事不足。
但他說完谷成斌的缺點之後,又搖頭道:“天底下的決策哪能都盡善盡美,我等眼中的不足之處,或許正是谷掌門處事的高明之處……”
在今日的宴會上,如果他刻意推脫自己不知,那便是把同座之人當外人。
但若真胡亂開口……,
顯然又會得罪於掌門谷成斌。
一個門派,一個勢力,真正吸納人才加入高層的時候,絕不會僅看實力,還會看其的處事手段。
修士地位低,保持謙卑,屬於常態。
可一旦修士地位高了,志驕意滿,亦不罕見。
三人推杯交盞,談論大事,頓覺關系親近了一些。
……
……
在澤聖林做了三日的客後。
徐行致辭,重回洞府。
翌日,他被掌門谷成斌派弟子告知,可去鶴山坊市等幾個坊市任職了。
在淨蓮真君消失的這百年間,鶴山坊市等十幾個坊市自然不可能陷入無人管理的地步。
有幾個還丹長老在打理鶴山坊市。
區別是,徐行是真君,任的是正職。
這鶴山坊市等十余個坊市,自此之後,便成為他的“勢力范圍”。
而以前的還丹長老,只是暫理。
“谷掌門的權謀手段不低啊。”
“康裕的道歉,
果然與他有一定的關聯……”徐行接到掌門令後,他立即猜測到了先前無量派發生的等等諸事,都有掌門谷成斌的影子。
不過掌門谷成斌這般處事。
他並不反感。
畢竟也是為他考慮,幫他化解了與澤源一脈以前的仇怨。
來到鶴山坊市。
徐行沒有搞什麽大刀闊斧的改革,或者任人唯親什麽的,只是讓坊市管事、長老一切如舊進行。
僅靠坊市的收益、供奉。
並沒有多少。
真正賺錢的是跨州貿易。
不過在跨州貿易之前,他得打通東凰州那一邊的交易渠道。
……
……
兩年半後。
東凰州。
徐行易容後,裝作散修,廢了一番功夫,成功加入了百寶閣。
忘川海不僅有飛羽仙宮、冥泉教這兩大教,還有數量不少的散修,以及各個中小門派。
百寶閣是一個商會組織,對強者的加入,基本上,來者不拒。
只要不是十大教通緝名單之上的修士即可。
當然,在加入百寶閣的過程中,百寶閣也會強迫這些修士使用血誓符發下血誓。
能祛除血誓符的功法、體質,在修仙界並不多見。
普通修士,並無此等手段。只能被血誓符限制,一直受百寶閣的驅役。
淨蓮真君的《淨世白蓮功》。
屬於特殊功法。
“提前了二十年回到了東凰州,想不到,有一件事,險些被我忘了……”
巨獒島坊市的街道上。
徐行循例前往百寶閣駐守。
他如今是百寶閣的分閣長老,負責巨獒島百寶閣的安全。
但走到半路上,卻無意間撞見了一個故人。
“星隕派聖女烏妙?”
徐行看了一眼街角處的曼妙背影,摸了摸下巴,選擇跟了上去。
七十多年前,他回東凰州的途中,在拍賣會上隨鄭閣主一同競拍下了此女。
當時,此女自薦想要做他的道侶,被他以亡妻新喪的理由拒絕……。
不久後。
烏妙走至坊市的主街道,止了步。
她從納物袋中掏出了一個方毯,鋪在了地面上,然後在方毯上面擺放了一些瓶瓶罐罐,以及符紙、海獸妖丹等物。
“看來星隕派如我所料一樣。”
“放棄了她。”
徐行搖頭。
修士沒了門派,大多都將淪為喪家之犬。
只有少數人,才能靠著自己的本事,體面的活下去。
星隕派聖女烏妙,資質雖不俗,但……其被抓來忘川海,還只是仙基境界……。
在忘川海想要過得從容,不是什麽易事。
如今烏妙雖然突破了還丹,成為還丹真人,但散修,僅是一還丹,在忘川海,只是勉強有自保之力。
從堂堂聖女,淪落到擺攤的攤販,確實落魄了不少。
“仙子這枚定神符,不知怎麽售賣……”
徐行來到烏妙的攤位,準備照顧一下生意。
他彎腰,打量了一眼攤位上擺放的各種靈物。
然後拈起了一張定神符。
問起了價格。
大勢力的真傳弟子,一般丹、符、器、陣這修仙四藝都涉獵過,雖比不上一些專業的修士,但囊中羞澀,窘迫時,製作丹符販賣,還是不難的。
“妾身姓烏,已經嫁人,這位道兄稱呼妾身為徐夫人便是……”
烏妙糾正了徐行的叫法。
說完後,她微微沉吟一會,“定神符是二級符籙,涉及神識,製作頗為困難,符閣販賣是一張三千靈貝……”
“道友若真心想要,一張定神符給兩千五百靈貝便可。”
“數量大的話,另有減免。”
她熟練的說出了攤位上,與定神符搭配的各種符籙。
價格不一而是。
定神符,一般用於修煉神識,或者幫助修士進行入靜。
“徐夫人?”
“莫非……”
徐行眉宇一挑,目光從掌心的定神符移到了烏妙的臉上。
剛才烏妙帶著笠帽,他出於禮節,不好一直盯著看。
這一次認真打量後才發現,烏妙發髻梳成了婦人的打扮,盤成了圓髻……。
“定神符的話,姚某采買的不多,不過搭上這幾件東西的話,姚某或許可以多買一些。”
徐行放下定神符,又掂了掂攤位上的一些海獸妖丹,言道。
僅是一個稱謂。
他還不會輕易暴露自己的身份。
“這幾件靈物,加在一起,一萬兩千靈貝,妾身交姚道友你這個朋友,算你一萬靈貝。”
烏妙柳眉微顰,似乎在做一個極其艱難的決定。
“一萬靈貝的話……”
“雖然不多,但徐夫人,你這些東西,品質如何,姚某也不知道……,僅是便宜兩千靈貝,就冒險一試……”
徐行摸了摸下巴,眼眸閃過幾縷精光,像極了精於市儈的商人。
烏妙沒有說話,似是在思索,要不要繼續讓價。
但這時,她身旁的另一個攤主開口幫起了腔。
這是一個錦衣大漢。
“姚道友,徐夫人售賣的靈符,在巨獒島一向有名,出了名的品質好……”
“閣下若是想要品質好的靈符,何不去百寶閣、飛羽閣,來我們這種小攤。”
錦衣大漢雖看不穿徐行的修為,但能來這等小攤駐足,且對二級定神符講價的修士,料想修為和他們相近。
故此,他的言語一點也不客氣。
幾乎在趕人。
“徐夫人,他不買,我買了。”
錦衣大漢沉聲道。
然而,烏妙並未搭理這錦衣大漢,對徐行致歉道:“劉道友脾氣暴烈,衝撞了姚道友,還請姚道友勿怪,這些丹符,妾身願低價出售,九千靈貝如何?”
“不能再低了……”
她心裡打定主意,咬緊了九千靈貝,不打算再松口降價。
“九千靈貝的話……,這個價格倒是不錯。”
徐行掏出九千靈貝付帳。
錢貨兩訖之後。
他目光看向錦衣大漢,眸中略帶一絲不滿,“劉道友,姚某不知,什麽時候巨獒島不允許在小攤面前講價了?”
“斷人財路,可不是一件好事,尤其是打著為別人好的名義。”
徐行嘴角露出諷笑,直接挑破了錦衣大漢的小心思。
他雖然是個怕麻煩,不喜歡多管閑事的人。
但現在這錦衣大漢擺明是在他面前耍威風,把他當做軟柿子捏,他自然不會怕事。
況且,他如今在百寶閣的假身份,亦是道丹真君。
自退一步,饒了錦衣大漢的冒犯。反倒會讓百寶閣認為他的“隱忍”,另有企圖。
一個道丹真君,在還丹真人面前隱忍,是沒道理的事情。
“什麽?劉道友是打著這種目的?”
烏妙一愣。
她雖然不滿錦衣大漢趕走她的客人,但錦衣大漢亦是為她好。她心裡再是不喜,也選擇忍耐了下來。
這時被徐行一提醒,她才反應過來,這錦衣大漢別有用心。
“他售賣的多是丹藥,與我又無競爭關系……”
“難道是……”
烏妙想到了錦衣大漢對她的頻頻示好。
她頓時羞惱了不少,“劉道友,妾身已是有夫之婦。天下女修良多,何必盯著我一人。”
以這錦衣大漢的還丹修為,要什麽模樣的女修沒有。
偏偏對她窮追不舍。
“徐夫人……”
“如果劉某沒有猜錯的話,你沒有道侶。”
錦衣大漢冷笑一聲,“劉某和你相識也有二三十年之久了,從未見過你道侶出現……”
烏妙啞然失語,不知該如何進行辯解。
“劉某打聽過……”
“你是星隕派的聖女,曾在百寶閣的拍賣會上被人競拍,是飛羽仙宮的真傳買下了你。”
“那個真傳姓徐!”
錦衣大漢再道。
巨獒島距離青聖島並不遠,稍一打聽,便能知道幾十年前的舊事。
此外,烏妙也從未遮掩過自己的容貌。
“抱歉。”
烏妙搖頭,“妾身已經和他訂下了婚約,百年後,只要未變心,他便娶我。他可以不當做一回事,我不能……。這百年,我還是要等的。”
她能看出,徐行當時答應她的話,多存敷衍之意。
只是,徐行雖是假意,但她卻是真心的。
或許那不是真的喜歡。
摻雜著各種的利益算計。
譬如嫁給徐行這個真傳為道侶,她會享受諸多好處,能借飛羽仙宮的勢,重回星隕派,哪怕星隕派放棄她,她還能有一個道侶作為依仗……。
“謝謝姚道友。”
烏妙起身,對徐行自顧自的道了一聲謝後。
然後將攤位上的靈物收回納物袋,準備離開這裡。
“等一下,徐夫人……”
徐行猶豫片刻,叫住了烏妙。
“姚道友可有要事?”
烏妙不解。
“徐夫人出售的靈符,價比百寶閣等店家價格低廉不少,等姚某回去一試,若品質好的話,還想來徐夫人這裡多多采購,只是……”
“不知道徐夫人下次還會不會在這裡繼續出攤?”
徐行想了想,說出了這麽一番話。
他不可能僅為了烏妙這一件事,便冒然暴露身份。
“不會了。”
烏妙勉強笑了笑,“姚道友剛才聽到了,妾身是星隕派的聖女……,不日將回星隕派。”
“在這裡,等了他將近七十年,還未等到,是時候離開了……”
她道。
“既然七十年都等了,為何不再等最後的三十年?”
徐行詫異。
今日發生的事,應不至於讓烏妙改變主意,選擇離去。
大不了到別的地方出攤,與劉姓修士錯開。
他這時也恍然,為什麽命運推演中,他在天德一百五十八年後,重回東凰州,沒碰見等他的烏妙……。
很大的可能是,烏妙也如現實這般,早早離開了忘川海。
“因為……”
烏妙頓步,正欲說話的時候,頓時意識到了什麽。
她將喉頭的話重新壓回心底,不滿道:“姚道友,這是妾身的私事。咱們只見了一面。”
不過話說完後。
烏妙嘴角又抿起了一絲笑意,“今日姚道友幫妾身解圍,妾身也應報答姚道友這次的恩情。”
“雲華樓的靈膳……,不知姚道友可否賞臉?”
“妾身洞府還有一些儲備的靈符。”
她斂衽,對徐行躬身一禮。
……
……
一個時辰後。
雲華樓。
丙字第十三包廂。
靈膳已經齊備。
徐行坐在八仙桌的一邊,靜等烏妙的到來。
他在猶豫,要不要告訴烏妙他的真實身份。
成為百寶閣的外閣長老後,他有資格知道一些十大教的情報。關於飛羽仙宮最近的動向,他亦掌握了一些。
很關鍵的一點。
飛羽仙宮並未通緝於他。
或許暗中有所通緝。
但在明面上,飛羽仙宮沒撕破臉,追殺天變後師徒一脈叛逃而出的高層和弟子……。
而是開出高價,只要叛逃而出的高層和弟子願意回歸宗門,待遇一如往初。
有那麽多明面叛逃的道君和弟子成為靶子,他這個潛逃的“真人”,似乎並不顯眼。
那麽,星隕派聖女烏妙,不太可能是飛羽仙宮布下的魚餌,引他上鉤……。
“突破定命鬼仙後,新凝結了一個主仙命,八極仙命【酆都天曹】……”
“只要固化這個仙命,便可再次獲得一次命運推演的機會。但……浪費在這裡……”
徐行猶豫不決。
縱然他和星隕派聖女烏妙只是見了兩面,談不上多麽喜歡。
但其癡等他七十年,他不做出回應,未免也太無情了些。
這時。
門外傳來砰砰的敲門聲。
“請進……”
徐行收斂心神,他的眸光,再次恢復平靜。
嘎吱一聲門開。
烏妙換了一套衣裳,比原先的樸素裝扮多了一些華貴。
一襲竹青色的對襟襦裙,雍容華貴,將她豐盈的身段襯托的極為典雅。
裙身下面,則是精致的蓮足,被白襪裹在繡履之中。
不過烏妙仍然戴著笠帽,略施薄粉的妝容在白色面紗的遮掩下,若隱若現,更顯明豔絕倫。
烏妙蓮步款款的走到了八仙桌旁,替徐行斟了一杯靈茶,“姚道友如約而至,妾身倍感驚喜,看來這一次盛裝,沒有白費。”
“徐夫人既然邀請姚某在這雲華樓用膳,商議售賣靈符……”
“姚某又非孤傲之徒,乃是商人,準時赴約,是必然的。”
徐行眉宇一挑。
他暗感不妙,似乎烏妙察覺到了他的真實身份,就像他察覺陰差換了人一樣。
有時候,辨別他人身份,不一定要看氣息和容貌,憑感覺就能辨別。
只是他不知道自己在哪裡出了差錯。
之前的不小心多嘴?
還是說……不經意的動作表情……。
烏妙與徐行對座,她歎了幾口氣,“姚道友在攤前適才詢問妾身,為何七十年都等了,不再繼續等三十年?”
“姚道友真若想聽嗎?”
她緊緊盯著徐行。
不想放過徐行的任何一個面部動作。
一息,兩息掠過。
屋內的二人,都沒有張口。
“也罷,妾身便直說了。妾身知道徐真傳對妾身沒有什麽感情,等七十年,是證明我的傾心和守約……”
“而另外的三十年,則是妾身的自尊。”
烏妙取下戴在螓首上的笠帽,不再遮掩自己的面靨,直勾勾的看向徐行。
“烏聖女……”
“不知徐某在哪裡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徐行搖頭,一揮袖袍,撤下臉部施展的法術。
他瞬間由中年男修的樣貌變化成了以前的青袍書生。
“徐真傳怕是忘了,自己曾用過常坤的化名……”
“常坤是徐真傳的結拜兄弟。此次徐真傳又自稱為姚姓……”
烏妙指出徐行露出的破綻。
言畢,她看向徐行,“現在未到百年,不知徐真傳是願意娶妾身,還是不願意……”
她言下之意很明顯。
倘若徐行不願意娶她的話,她也不糾纏徐行,自甘離去。
“烏聖女當知……”
徐行靜默片刻後,出聲道:“當初百寶閣的拍賣會上,我之本意,不太願意出手救你。後來見鄭閣主出手……,這才援手,將你救下……”
倘若是金虹老祖晏欒晴願意與他成為道侶,或許他連考慮都不會考慮,直接答應。
一個元嬰道君成為道侶,好處多多。
但烏妙的話……。
烏妙如今只是一還丹。
僅是兩面之緣……,又沒有什麽愛情,他當然要權衡利弊。不能感情用事。
倘若癡心付出,便可迎來他人的歡喜,那麽這世上的癡心人恐怕不知凡幾了。
道侶又非姬妾一流。
“你我又非親眷,徐真傳在營救妾身之前,多有考量,是穩重,不是見死不救……”
烏妙搖了一下螓首。
凡事論跡不論心,論心世上無完人。
“似乎徐真傳對妾身有了一些誤會……”
烏妙頓了頓聲,捋了一下額上的發絲,別到發軟發燙的耳根後面,“星隕派並未放棄妾身,至少現在未放棄。二十年前,星隕派便邀請妾身回宗繼任宗主之位……”
說話間。
她粉臉遍布紅霞, 嬌豔欲滴。
“妾身已成了徐夫人,這是眾所周知之事。”
“徐真傳莫非想讓妾身回到宗門被人嘲笑,仍是完璧之身?”
烏妙一言一句道。
“這……”
徐行怔了怔。
烏妙做了這麽久的徐夫人,世人皆知。
今日他放手烏妙,他日有人迎娶烏妙,他顏面將至於何地。
“道侶之事,暫且不急。飛羽仙宮天變,星隕派也不敢冒此大不韙……”
烏妙呵氣如蘭,湊到徐行身邊。
“也就是說……”
“徐真傳,不必對妾身負責。”
“妾身的玄牝體,也能幫徐真傳提升修為……”
她柔聲道。
“烏聖女……”
此刻,佳人在懷,又說著撩撥的話語,徐行情欲再難忍受。
他雖能以修為克制,但故意忍耐,便沒這個必要了。
……
……
走出雲華樓。
烏妙重新戴上了笠帽,她看了一眼街道紛紛揚揚落下的雪花,伸出玉掌,接了幾瓣。
然後,一滴滴清淚順著眼眸流了下來。
“徐真傳,永別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
她等了七十年,之所以不願意再等三十年,因為她不想丟臉,丟了星隕派的臉面。
但……。
徐行對她有救命之恩。
如今飛羽仙宮天變,徐行危在旦夕,不得不隱姓埋名……,她又豈能不顧徐行性命,一走了之。
“你我此生,也算共白頭了。”
化作一道虹光,消失在天際的烏妙,回首望了一眼淋雪的徐行,嘴角抿出一條好看的弧度。